第30章 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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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瑾南听闻他这么说，舒了口气，她整个人都放轻松了下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妈才会跟我说，以后无论如何都需要出去工作吧。”
说着她又忍不住笑出来，“我们现在就讨论这些事情好像是不是太早了。”
裴瑾南抬起头，看向公交车顶，“有时候我觉得其实也不需要结婚，一个人呆着就挺不错了。”
“看我爸妈这样，感觉结婚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觉得呢？”
她不清楚陆启泽的爸妈是怎么在一起的，但是看他们家现在的样子，即使生活条件很优越，但某些地方裴瑾南也莫名地有些心疼兄妹俩。
“我不清楚，也许有一天你就会改变想法了，”陆启泽小小地叹了口气，“感觉这个离我们还太远了，父母的事情就已经足够我们操心了，没空来想其他的。”
裴瑾南忍不住笑出来，“好像是这个理，还是先想想我爸妈的事情吧。”
“你觉得这次我可以要到钱吗？”裴瑾南看着路边一棵棵向后撤去的行道树，颇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出来要钱的法子是她自己想的，出来之前她也在心中演练过，但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她反而越不确定。
陆启泽也不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毕竟他跟裴严新的相处时间还是并不多。
裴瑾南瞧见前方熟悉的路段，赶紧拉了拉对方的手臂，“快到了。”
两人一起下了车，这会的太阳还烈的很，裴瑾南直接钻到路边凉棚的阴影处。沿着路边的小店一路走过去。
离得还远，就能看到那高大的模具厂大门，裴瑾南眯着眼睛看了下，“守门的应该是个我认识的大爷，我们赶紧过去。”
离了凉棚的遮阴处，裴瑾南干脆小跑着到了大门口的门卫亭里，“爷爷，麻烦帮我开个门呗。”
里头的大爷跟裴瑾南明显很熟了，他一边吹着电风扇，一边手上还摇着个大蒲扇，问道：“来找你爸爸啊？”
裴瑾南点了点头，就看着大爷去桌上摸了钥匙，然后大门口的门就咔咔咔地打开了一道一人宽的缝隙。
“诶，这小伙是谁？”
瞧见一起跟着裴瑾南走进去的陆启泽，大爷赶紧拦住了他。
“爷爷，这我朋友，跟我一起来的，”裴瑾南赶紧又去买了个乖，才让陆启泽一起跟了进来。
厂区是新建的，目前并没有完全建完，裴瑾南听说预计是在今年底全部迁过来。
只是她自从厂子搬了之后就很少来这边，最后还是寻着记忆里的道路找到了裴严新所在的办公楼。
看着这里被新开发出来的区域，陆启泽也有些好奇，“这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前几年就有说吧，我记得我爸是去年过来的。”
裴瑾南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正巧发现熟悉的一处，“这边刚建的时候我来玩过，那会前边还是块空地，附近的小孩都在那边玩。”
陆启泽看过去，然后就被裴瑾南拉了一下，“走这边。”
新建的办公楼算不上气派，裴瑾南带着人往上爬楼梯一边看是哪层办公室，有段时间没来，她都记不清楚了。
没一会迎面碰上个年轻的职工，见到他们俩还有些意外，“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裴瑾南看着这个生面孔赶紧解释，“我是来找我爸的，我爸叫裴严新。”
“裴工？”那人思考了一阵，见裴瑾南点头给她指了指楼上，“他的办公室在上边，再往上一层。”
裴瑾南道了谢，然后就继续往上爬，她问陆启泽：“你是跟我一起进去还是在外边等着？”
陆启泽此行本来也只是过来给她壮胆的，听她这么问，便回答：“我还是在边上等着吧，等你的好消息。”
说着他还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裴瑾南也做了个同样的，然后蹬蹬蹬地跑上了楼。
因为里头开了空调，所以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裴瑾南敲了敲门，得到里边的回应之后才推开了门。
门口不远处就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人看到是裴瑾南，便直接冲着里头喊了一句，“老裴啊，你家小孩来找你来了。”
裴瑾南冲着他喊话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见到了她要找的人。
听到这喊话，裴严新原本还埋头在桌案上，这会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几乎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他立马起身就要把人往外带，但裴瑾南仗着腿长走的快，直接拦在了他办公桌的前边。
“你来这干嘛？”裴严新坐回座椅上，“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就好了。”
裴瑾南瞧瞧瞟了眼周围的人，那几个人虽然还埋头案桌，但似乎都在偷偷观望着这边。
“我来这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裴瑾南很少有机会这么跟她爸讲话，不过就裴严新说的，她从小就犟，小时候不服气就是这么一副模样，最后被打到疼的说不出话来才罢休。
既然都已经到办公室来了，裴瑾南自然要拿出她最有气势的那副架势。
裴严新看着女儿眼中少见的严肃神情，视线忍不住飘到了别处，他忍不住回想是不是之前有什么地方没做好露了馅，毕竟前段时间这小孩精的厉害，差点被她发现了什么。
裴瑾南看着他眼神飘忽的劲，直觉她爸这边好像还隐藏了些什么。
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沉住气，直接开口问了，“之前不是说过在学校边上租房的事情”
裴严新听到是这个，撑在办公桌面上的手肘也忍不住轻松了些，“我之前跟你说了，没必要租房子，学校边上又不便宜，你当我天天辛辛苦苦赚钱容易？别人家的小孩能去住宿舍，你怎么就不行？”
裴严新的办公桌靠里边，旁边的同事即使有心去听，也没能听到什么重要信息。
“那别的爸爸还让小孩住别墅，你怎么就不行？”裴瑾南来了脾气，忍不住提高音量。
她一提到这个就觉得匪夷所思，她从小听着爸爸赚钱不容易的话，她和妈妈在家里省吃俭用，裴严新还能每个月都在家里哭穷哭不容易。
真就把她们母女俩当猴耍是吗？
裴严新听到她这番话，原本就有些黑的脸顿时被气得发红，他想要像在家里一样大耍威风，拍案而起，但他现在在办公室，只觉得周围都是在看他热闹的同事。
他放在桌上的手握紧又松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地回答，“我这是生了你个讨债鬼吗？一天天的就知道要钱要钱”
“那你又给了多少钱呢？”裴瑾南想到来之前算过的账，“我妈十几年来基本没置办过衣服，家里也不是每天都大鱼大肉，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就那么多”
“这不是前几年买了车”
“我又不是小学生，基本的账还是会算的，我妈从来没管过你的工资，我也从来都不知道，但是我在这里随便找一个人都能问你现在的工资大概有多少，这么多年来”
“够了！”裴严新最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他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在这个安静的办公室中，还是显得非常突出。
裴瑾南环视周围一圈，果然见旁边办公桌边上的同事都往这边看过来。
“出去说，”裴严新伸手就要来推人，“我是你爸，你让我在这丢面子，又有什么好处？”
两个人靠的很近，裴瑾南这才感觉到，小时候看起来非常高大威猛的男人，现在也只是比自己要高上一点点。
感受到对方明显放软的态度，裴瑾南只觉得今天的计划有了希望，再扫了下周围看热闹的人，最后还是乖乖跟他出了办公室。
她今天过来的目的是要钱租房子，把对方惹急了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裴瑾南走在后边，关上门隔绝掉里边那些好奇的视线，然后跟着裴严新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拐角站好。
出了办公室，裴严新的语气明显加重了很多，他仿佛又找到了那种平日里在家说一不二的感觉，上下打量了裴瑾南一遍，“你现在出息了？还敢跟我这么说话？”
裴瑾南被他突然改变的气势一压，差点又回到了之前在家里对他唯命是从的样子。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做决定，确实是花费了她很大的勇气，但是迈出这一步之后，她才发现，事情远比她想象中的要简单。
裴瑾南看向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自从刚刚她发现对方并没有自己印象中那么可怕之后，现在再看，这位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鬓角已经染了霜，脸上虽然保养的还很不错，但皱纹已经掩藏不住。
他的背有些驼了，走路也不像年轻时候那般意气风发。
裴瑾南第一次感受到，他开始老了。
但此时面对那双眼睛中表现出来的被自己女儿忤逆后的愤怒，裴瑾南内心平静无波，上挑的眉毛已经表明了她现在的态度。
“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我现在只有一个诉求，就是你给我钱去租房，我想好好备战高考。”
裴严新果然被她这副没把他说的放在眼里的嚣张态度给弄得怒火中烧，“没钱。”
这话说得的并不是很有底气，裴瑾南抬脚就往办公室走，然后立马被拦了下来。
裴严新没有说话，但裴瑾南的意思已经摆的很明白了，“你不用想着回去跟我妈说这个事情，反正今天这钱我是要定了，你不给我就去问你同事，看你能不能付得起这个钱。”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走廊另一边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裴瑾南稍稍探头去看，视线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瑾南双眼放光，立马就要上前去。
裴严新却是一把拉住她，低喝道：“干嘛？”
“没什么，我就问问他家姐姐之前租房要花多少钱。”
裴瑾南脸上挂笑，来人正是裴严新的顶头上司，他家里的女儿上高中的时候家里租房陪读，厂里的人基本也都知道。
瞧见来人越走越近，裴严新口中低低说了什么，最后的那句话裴瑾南听清楚了。
“给你给你，讨债的玩意儿”
得了这个话，裴瑾南没在意后边的内容，大大方方地走出去跟来人问了好，“陈叔叔好。”
来人明显很是意外，“阿南你怎么跑这来了？来找你爸有事？”
“嗯，家里要租房子，所以叫我爸下班了之后去看看。”
“租什么房子？”
“这”裴严新没想到自己女儿会直接在这把话说了。
“我马上就要上高三了，我爸平时接送忙不过来，就说去租个房子比较方便，”裴瑾南笑眯眯地接上话。
“哦对，你爸前两天还在办公室里说你考试考的很好，高三要继续加油，争取考个好学校，你桐桐姐今年暑假不回来，上次还跟我提到你，说想你也考过去，到时候还能一起玩。”
虽然这话说的客套，但裴瑾南还是很痛快地点头应下，“我会努力的！”
说完，瞧见裴严新强压住的不悦表情，她脸上笑容不由得又扩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