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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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陆启泽的妈妈保佑还是其他原因，第二天，裴瑾南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因为之前有过穿过来又穿回去的经验，裴瑾南觉得这可能并不是结束。
她照例从书包夹层中翻到了手机，然后给陆启泽发去了一条短信，然后就噌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冲进了厨房。
裴瑾南自从放假之后，每天的睡眠时间就从以往的五六个小时提升到了八个小时，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点，而这个时候，汪梅润早就在厨房里开始忙碌了。
大概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外边觉得亏欠了女儿，这几天，汪梅润都赶早起来做些裴瑾南喜欢吃的东西。
裴瑾南刚进厨房，就瞧见了正在水池边忙碌的背影。
“妈！”
虽然前几天她偷偷过来看过两次，但回到身体之后再次见面，裴瑾南不觉已有了恍然隔世的感觉。
汪梅润正在沥豆浆，她刚把豆浆机的盖子打开，就感觉身后一沉，一双手臂环到了肩上。
“怎么突然这么粘人，别耽误我-干活，”汪梅润抖抖肩膀试图把身上的人弄下去，结果好一会，她都没能成功。
裴瑾南悄悄在手臂上拭去滚落出眼眶的泪珠，然后才站起身来，近乎撒娇般说道：“我好想你。”
汪梅润却没能从女儿难得的撒娇中体会到什么，她瞥了眼这个已经比她高出很多的女儿，转回头又继续干活。
豆浆机自带的滤网太大，裴瑾南以前经常因为喝到豆渣而拒绝喝豆浆，但汪梅润一直坚信它是个好东西，所以她每次打豆浆之后，都要把豆浆再倒到细密的筛网中再过滤两遍，直到喝不到豆渣为止。
“又喝豆浆啊，”裴瑾南熟练地抱怨道，她从小就不喜欢喝豆浆，但被逼着喝了这么多年了，也能习惯一边吐槽一边捏着鼻子灌下去了。
“今早煮了饺子，还摊了煎饼，赶快洗漱先把早餐吃了，然后我们出门买菜。”
汪梅润让开水池的一角，裴瑾南便端着漱口杯挤进去装了杯水又去了洗手间的水池边漱口。
虽然陆启泽家里的环境比自己家要好上太多，但裴瑾南还是觉得在这个熟悉的家里才能让她感觉到安心。
汪梅润又在旁边絮絮叨叨，“漱口别糊弄人，早饭还热着呢，别搞得跟要上战场一样。”
听到这熟悉的唠叨声，裴瑾南漱口的动作顿时慢了下来，她不由得嘴角挂上笑容，咕噜咕噜灌了一口水又吐掉。
等仔仔细细地洗漱完之后，汪梅润已经把豆浆过滤好，拿了个大的不锈钢盆装了端到外边的餐桌上。
“你自己去把饺子装了，搞快。”
刚刚还嫌弃她快呢，现在又嫌弃她动作慢了。
裴瑾南伸手打开锅盖，大勺一舀，锅里就只剩下了浑白的饺子汤。
裴瑾南粗略地数了数，饺子只有十几个。
她把碗端到餐桌上，汪梅润已经夹了煎饼开始吃起来了。
裴瑾南熟练地将碗里的饺子拨过去一半，然后就遭到了对方强烈的抗-议。
“你给我-干什么，我不喜欢吃饺子，你自己拿去吃，”汪梅润连连护住自己的碗，却抵挡不住裴瑾南的动作，没一会，饺子就在她的碗里冒了个小尖。
“我还要吃煎饼，吃不了这么多饺子，”裴瑾南抱着大碗在对面坐下，先夹了一小块煎饼，“好吃！”
汪梅润根本没顾上女儿的夸奖，她拿着碗就要过来，“你干嘛，我又不吃饺子，你多吃点，待会煎饼少吃点就行了，饺子我就包了那么多，你多吃点。”
裴瑾南熟练地站起身“赖皮”，她比汪梅润几乎高出一个头，她要是把碗举起来，对方压根就没法挨着。
“你吃嘛，又不是没有，我今天还要吃煎饼呢，你快吃快吃，”裴瑾南瞧见对方悻悻地端回碗，这才嬉皮笑脸地坐回了座位。
又夹了块煎饼，她就见对面的汪梅润正夹了饺子吃，脸上是掩不住的开心。
哪有人会不喜欢吃肉吃饺子呢，她也只是不舍得吃罢了。
裴瑾南回想起小时候包饺子的场景，那会妈妈不舍得去菜市场买压好的饺子皮，都是买了面粉回来自己包，上午和了面，下午开始动手，一套下来辛辛苦苦也就两三百个饺子，自己从来不舍得吃，全都留给了父女两个。
裴瑾南小时候还问过她，为什么不喜欢吃饺子，当时对方的回答是什么？
“我不喜欢吃。”
她当时还小，真就信了，等到长大之后她才明白，哪有什么不喜欢吃，只是不舍得。
裴瑾南吃完饺子又吃了两块煎饼，终于心满意足地把筷子放下了，“我爸呢？”
汪梅润也同时放下了筷子，“他还在睡觉，不管他。”
说着她又看到女儿手边上还没动的豆浆，催促道，“赶快把豆浆喝了，我去洗个碗，待会就出门。“
看着手边的豆浆，裴瑾南知道逃不过，最后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一口气给灌了下去。
喝完她就赶紧冲进厨房，倒了杯凉开水，漱了漱口。
汪梅润抢走她手上的碗，赶紧拿去洗了，然后抱着一小摞碗盘放进了橱柜。
“快去准备准备，马上出门，你去把冰箱里红色袋子装的饺子拿上，”汪梅润又去另个锅里装了煎饼，然后去拿平时买菜用的帆布袋子。
两人出了门，因为考虑到还有冻着的饺子，她们就没先去菜市场，而是拐道去了裴瑾南的外公外婆家。
裴瑾南前两天也来过，但因为不凑巧没能碰上两位老人家，今天算得上是久违的见面，还没到，她就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了。
再次走进这个老旧的单元楼，裴瑾南连楼梯都没看，长腿一迈，一步就是三四阶台阶，她很快就跑上了三楼，“外公外婆！”
裴瑾南的外公外婆家门口有两道门，此时因为在夏天，里边那层木门已经被打开，只留下一个铁门。
透过铁门的栏杆间隙，裴瑾南能看到里边客厅里熟悉的程设。
听见孙女的声音，在阳台上忙活的老太太先赶了进来，“哎呀囡囡，快进来快进来。”
裴瑾南先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给外婆来了个拥抱，不过她很快就放了开，“外公呢？”
一边问着她就赶紧换了鞋，跑进了屋内，然后把手上的饺子给塞进了冰箱里。
她刚把冰箱门关上，一个带着眼镜的小老头从书房探出头来，“囡囡来了？”
裴瑾南抬头去看，这一眼差点就让她难受得哭出来。
之前她虽然已经从陆启泽的描述中得知了两位老人如今的情况，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上一次见外公的时候，他还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如今再看，他原本还保养的很好的黑发已经全部转白，整个身体都干瘦的厉害，只那个被白色背心包裹住的小腹凸显出和整体不太相符的弧度。
“囡囡，来吃绿豆糕，”裴瑾南刚坐下，外公就从电视机下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一纸盒的绿豆糕，“这还是我昨天买的，前天你过来我连吃的都没的给你。”
裴瑾南笑着接过来，然后又看到外婆拿了一个熟悉小瓦罐过来。
裴瑾南兴奋地张大眼睛，“外婆，你做了苕片嘛？“
外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对啊，快吃吃看，我都好久没做了。”
苕片就是红薯片，一向是裴瑾南小时候的最爱，即使长大之后对它的兴趣消减不少，但每次吃到还是会感到超乎寻常的快乐。
外婆的模样也变了，原本还有些富态的身材现在也瘦下来很多，那些干瘪的皮肤松垮垮地往下坠，让裴瑾南看得有些难受。
汪梅润却没打算在这停留多久，“爸妈我先走了，待会还要赶回去。”
两位老人也没多留，赶紧催着母女俩出门，“快去买菜吧，囡囡马上就要上学了，这两天多过来啊！”
裴瑾南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下了楼梯。
一下楼，她就问起来，“刚刚你说的爸要去接人，是接谁？”
汪梅润却是诧异扭过头问她，“前两天不是说了，今年你弟要来县里上初中，小叔拜托你爸把他接过来，后边就住我们家了。”
裴瑾南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印象里黑瘦黑瘦的堂弟就要上初中了，还要住到他们家来？
裴瑾南忍住没有继续问，听这话说的，大概是之前提过但是陆启泽忘记告诉她了。
她还想说什么，前边的人已经快步走了，“快走，还要去买菜呢。”
一进菜市场，汪梅润感觉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主场，熟练地一边在各个摊位间游走，一边给女儿教授技巧。
“你看他家那个青菜水灵灵的，一直在喷水，看着好看但是压秤。”
“看那个土豆，一看就不新鲜，要带土的翻皮土豆才新鲜。”
裴瑾南一边被迫接收这些已经听过很多次的消息，手上拎着的塑料袋也是越来越多，正当她以为差不多了的时候，她妈妈又在前边停了下来。
“汪梅润啊，你回来啦？”
裴瑾南闻声看去，正是一个穿着精致旗袍的阿姨，她踩着一双高跟鞋，手上正拎着一袋小青菜，看向面前穿着朴素的汪梅润。
裴瑾南被后边的人挤了一下，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她妈妈的身边。
她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下意识地冲着面前的阿姨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然后就见对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自己，然后扭头过去问，“哎呀，这是你儿子嘛？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