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偷偷溜走,我们家迎来了第一次四个人的团圆年,虽然我爸不在这个行列,对我妈来说也是开心的。
我们四个人在厨房包好饺子,又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汪琳绕着我们在那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学校的趣事,汪盏安静的站在旁边,时而给我妈递双筷子,拿个勺子,我拿着手机在远处把这其乐融融的场景拍成照片,转发到我们的家庭群里,又发了个很大的红包写道:“祝我们新年快乐!”
团圆饭做好已经临近八点,我们把一桌饭摆在客厅,四个人围成一圈坐在桌子旁边。
我把买来的红酒和可乐打开放在桌上,在等春晚间隙,汪琳把可乐分别倒进杯子,我妈点了红酒摇了摇杯。
不知有多久没有这样过年,记忆里的那个团圆饭没有吃,后面的那几年每到过年对我来说都是痛苦的,当我还能再一次和我妈坐在一起,等着春晚,聊聊趣事,乍然间以为自己又做了个醒不来的梦,殊不知到底哪一个才是在梦里。如果这是个梦的话,我愿一直在这梦里,不要再醒来。
喝了好多酒,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新年第一天起床时已晨光大亮。
听到门外我妈打电话约她的小姐妹一块打麻将,不知道汪琳汪盏起了没有。我挠了挠脑门,头有点疼,不想起,扯了被子蒙上头又来了一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汪盏正站在我门口,手还没有从门把上撤下,看我醒了,踢着拖鞋扭头走了出去。
“高冷”
我轻声吐槽了一下,
又见汪琳探着头往我屋里瞧,我这屋里也没别人吧?怎么了一个两个的?
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下时间,马上中午十二点钟了,我可真能睡。
喊住汪琳,让她进来,我问道:“你妈呢?”
汪琳脆生应道:“干妈出去打麻将了,哥哥你要起床吗?干妈说让你起来后打扫一下卫生,我和汪盏做你的小帮手哦。”
“哦什么哦,我打扫?你看我会吗?”我瞪着双桃花眼,无辜的摊了摊手。
汪琳拿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好一会儿,略有些失望,
“你们俩进来就为这事?”
汪琳点点头,
我不知道我妈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扫卫生也并不难,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答案显而易见,还真不一定见过猪跑。
我仨站在客厅看着越扫越乱的地方,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刚拖干净的地干了以后一片水渍痕迹,我扶着弯的酸疼的老腰,看着汪琳伸在我跟前的手,把拖布递给她,她人小,抓着拖杆有点抓不住,只见她拿着拖布去了卫生间脱了水将客厅的地又拖了一遍,边干活边说“干妈说了,要脱了水才能拖地,不然拖不干净”
我好像看到汪琳撇了我一眼,这是被个小孩子给嫌弃了么?
拖过地,汪琳说书房里也要打扫一下,还有这几间卧室,新年要有新气象。
书房我已经好久没有进去待过了。因为我个子比较高一点,就负责整理书架。
书架上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并不杂乱,上面也并没有落太多灰尘,我拿着掸子一排一排的扫了一遍。汪琳拿着抹布擦着桌子。汪盏则是负责查看角落里面有没有遗落的垃圾。
正当我扫完要把掸子归位时,余光看到汪盏拉开了一扇抽屉。抽屉里面有一些文件,汪盏扒拉了一下正准备关上,我眼尖的一把拽住了正准备合上的抽屉。
汪盏直愣愣的看向我,我脑中响起轰隆隆的巨响,汪琳也停下了擦桌子的手,疑惑的看向我。
我眨了眨眼睛,心里好像在拒绝着接下来的动作,但我的手还是不听使唤的拿起了那些文件。
当我翻开纸张,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遗嘱”。
纸上的字在跳,让我读起来很费劲,我的双手要握不住这几张纸,好像一切都在和我作对,怎么都无法集中精力。
我始终记不起这个文件怎么出现的。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是谁留下的。
我的记忆好像在某一刻中断了,我仓皇的抬起头,想要向汪琳汪盏找寻答案。
脑袋里像轰然炸裂开了一样,我用双手拍打着脑袋,用疼痛来缓解疼痛。我不知道怎么了,眼泪哗的流了下来,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好像一切都是错觉,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存在过。
终究不过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我从医院醒来时,周围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这个味道太过熟悉。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梦里没有叶汀洲了。因为它其实并不是一个梦。它真实的存在过,只是我把它忘记了。
其实汪盏和汪琳是我爸我妈以前资助过的学生。他们确实是父母双亡,被亲戚欺负,我爸我妈是在福利院见到的他们。汪盏并没有自闭症,我十九岁那年,他参加高考。
十九岁那年,我给叶汀洲过生日,当时也确实看到叶汀洲随手把我送的礼物扔进了那一堆礼物中,我尴尬的在角落里看他们拼酒唱歌玩真心话大冒险。
我很羡慕叶汀洲无论在哪都是焦点。我清楚记得那天他们在玩一个真心话大冒险,叶汀洲输了,其他人让他选一个,他选的大冒险。
他们起哄让他亲其中一个女孩子,我倚着门框站定,心里多少不是滋味,之所以没有落荒而逃,就是想看看叶汀洲的选择,我看到他脚向前挪了一下,眼睛涩涩的疼,房间里的空气骤减,瞬间令人喘不过来气,我转过身拧开门走了出去,出去后还不忘贴心的给他们关上门,门关上的那瞬间,我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呼声还有口哨声,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在匆忙走下楼梯时,还摔了一跤,直接从上面台阶摔到了平台上,膝盖青肿一片,脚踝还崴了一下,不知道伤到骨头没有。
当时并没有感觉到多疼,只是想快点离开那里。
回去路上精神恍惚,导致我过马路时并没有注意绿灯已经变成了红灯,等我想躲开时已经晚了,右手边疾驰而来的汽车和我来了个亲密结合,最后我被撞起,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我的头很疼,五脏六腑好像搅做了一团,火辣辣的疼。
我看不清车里面坐着的人的模样,副驾驶好像还有一个孩子,我当时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算了吧,不要吓到小孩了,想挥起胳膊朝他们摆摆手,告诉他们我没事,也想让他们帮我打个120,毕竟我觉得我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
后面的事就一直记不太起来了,以至于这十年间,我都不知道我还有这段记忆。这是不是选择性失忆呢?
人总是会把一些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事或者人通过大脑来自动进行存放或者屏蔽,我的那段记忆没有出现过叶汀洲,看来,我自己内心深处都有意识到,叶汀洲对我来说,并不美好。
我想起我妈那段时间带着我去了很多家医院,看了好多医生,都快崩溃掉了。
我那段时间一句话都不说,一直把自己尘封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听不到,也看不到。汪盏高考过后,帮着我妈照顾我,期间我走丢过两次,差点又被车撞到过三次,还有一次差点被一个变态带走,都是汪盏找到的我。我妈见到我时差点疯掉,我还是看不到听不到,我妈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并不疼,我好像一台丧失了能量的机器人,不痛不痒,无知无觉。
直到一年后,我突然清醒过来,那一年的记忆好像随着我醒来就消失不见了,我妈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汪琳和汪盏也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好像他们从没有存在过。
其实后来我见过汪盏。只是当时他认得我,我并没有认出他来。
他就是我在会所做少爷时候,点了我两次的客人。我不知他当时看到如此落魄的我是什么心情,物是人非,好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