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从那天起，夏漾的生活就好像被那声“我靠”点上了暂停键，所有的一切顺着持续而出的太阳变得一成不变的繁杂。
无聊，让她迫切的想把以前的一切都摆脱掉，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一点也不想留下来。但她就像被一张网给网住了，明明到处都是空隙，却被留在了原地。
特别明显的感受到夏漾烦躁的人是孙璐，但她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和以前不一样。
孙璐想了半天就觉得她人单纯脾气不好，约了两次一起吃午饭被夏漾拒绝之后，她就和夏漾渐渐疏远了。
夏漾没往心里去，她本来也就没打算要把关系走近一步。
就这样一晃眼，到了周五。
夏漾被抽中中午去办公室背课文。她最后一个背，回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看向梁予川的座位，这是这几天来的第一眼，自从那天差点被发现之后夏漾就刻意把余光都锁起来不去看那个方向，现在这一瞥，还有点陌生。
她的桌面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不知不觉就记住了她的位置。
夏漾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了。
这几天，梁予川没有去那里吃饭。
她没去那块地，还能去哪？
夏漾倒不是关心她，就单纯好奇学校里除了那地方还有其他地这么清净吗？
当然，说不定她去食堂了。
也有很大可能她不会去，不然早就去了。
学校后山？不对不对，那地儿可是早恋情侣的天堂。
喷水池？也不应该啊，里面的水都臭了，谁能对着一池子黑水吃得下饭阿……
……
猜测一直持续到有人进入了教室，夏漾的思绪戛然而止。
梁予川本以为这个时间段大家都不在教室，看到她人的时候给吓了一跳。
而她只是抬抬眼，继续看书。
是自己刚下的惊讶太明显了吗？她这次好像也有点敌意。
梁予川走回座位，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整个教室比没人的时候还安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了一声短促的摩擦声，梁予川看着她走出教室，松了一口气。
从教室逃出来之后，夏漾到小卖部买了一瓶牛奶，她本是打算直接睡觉的，但又觉得和梁予川单独呆在教室，特别是不知道梁予川上次看没看到自己这种情况下，她觉得有点诡异，就干脆下来买瓶牛奶。
顺便坐在小卖部的椅子上喝完才回去。
今天下午就放学了，看得出来大家挺兴奋的，夏漾高兴不起来，一回家就得看到家教，而且，周末她没有假期，还会拉长她和任萍碰面的时间，相比之下，在学校的日子还好过一些。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抗拒补习，自从上了高中，她的成绩的确不太容易搞上去，但她就不满任萍不加商量的把她的时间榨空，越是这种打着为她好面皮的逼迫，她就越想反抗。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这些，她觉得困可中午还是没睡着，好在下午的课是选修，她选的是电影鉴赏，心不在焉的看了部电影一直熬到了放学。
回家前她到楼下的小炒店提前吃了晚饭，她怕呆会儿吵架自己就会吃不上饭。中午没吃，晚上再不吃，挣扎都没力气。
走到门口她就听见里面的笑声了，以前不觉得，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家隔音真不太好，毕竟是老小区了……
原来自己在这里都生活十几年了……
“今天放学挺早啊。”声音打断了她往下伤感的趋势。
夏漾转过头笑了笑，解释道：“今儿周五。”
老人这才拍拍脑袋，一边对啊对啊的呢喃，一边开门进屋去了。
夏漾叹口气，她都心疼邻居，经常得听到屋里的吵闹。
大概是听到了门口的谈话，还没等夏漾把钥匙插进孔里，任萍就把门打开了。
“磨蹭这么久，宋老师都等你很久了。”任萍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夏漾跟着进去，看到了所谓的宋老师。
看起来很年轻，一见到自己就站起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夏漾皱皱眉，出于礼貌微微颔首后就径直穿过客厅进到了房间。
书包都还没挨着地，任萍就跟了上来，压低了音量：“你别让我在外人面前收拾你，补习班你不去，我好心给你找个家教你还甩脸色了？”
好心，夏漾轻笑了一下。忽略掉面前的人朝外面喊了一嗓子：“宋老师，补习不进房间补阿？”
任萍瞪了夏漾一眼：“呆会再找你说。”出房间时下意识瞥了一眼监控。
夏漾顺着最后的视线看向深不可测似的摄像头，然后冲着镜头比了一个中指。
从外面刚走进来的宋虞舟刚好看到这一幕，她微微放大了双眼顺手把门关了。
夏漾无所谓的看了她一眼，她嘴角的轻微弧度让夏漾感到很不舒服。
宋虞舟背抵着门，冲外面说：“老师，那我就在房间里开始补习了。”
“行，麻烦你了，我先去做饭。”任萍的声音在夏漾听起来有点陌生，大概是语气的缘故。
门被抵着，又有外人和监控，夏漾不担心任萍会强制开门。
“学什么？”夏漾坐在床边，刚才吃饱了现在就有点困了。
“宋虞舟。”
“什么？”夏漾抬抬眼。
那人笑了一下，坐在夏漾旁边，夏漾立刻移开了，她也不介意。
“我的名字。”她说，“你呢？”
夏漾嘁了一声：“你会不知道？”
宋虞舟无辜的眨眨眼：“知道啊，互相问一下有仪式感。”
“……”夏漾嫌弃的站起来，早知道刚才就不坐床上了。
“真不说啊？”宋虞舟有些期待的看着夏漾，但是被冷漠的眼神回击回来了，她耸耸肩：“不说算了，那我再说一遍，我叫宋虞舟。”
夏漾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梁予川这个名字，即使两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们现在取名字都这么中性化了？”夏漾勾了勾嘴角。
“什么意思。”宋虞舟有些疑惑。
“没什么。”夏漾转过身去，坐在椅子上，发现书桌上面多了两本练习题。
“任老师给你的，说让你这两周把它们写完。”宋虞舟看见夏漾的沉默还是不合时宜的补了一句。
夏漾没说话，把它们扒到一边：“名字也说了，开始吧。”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宋虞舟才走，夏漾躺在床上，看灯旁的小飞虫不断碰在上面，轻微的砰一声，然后又转而撞在那光亮上，不断重复。
床单被酒精喷了一遍，味道浓让人晕乎乎的。
她晚上吃了两顿，都不少，吃得时候没感觉，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舒服。
躺着也只是在迷糊的边缘徘徊，她爬起来到卫生间，结果吐了半天也没吐出来什么，只好撑着洗漱台洗了个冷水脸又摸索回了床上。
也挺幸运的，因为任萍被临时叫了出去，不然现在她就得被逼着学习了。明知道好好读书是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但却控制不住的越来越抗拒这件事情。
夏漾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平躺着。
快睡着的时候又想起什么，站起来把监控给遮好，顺带把手机也给静音才安心的缩回被子里。
……
天还没亮，这个月份凌晨还有点冷，梁予川从柜子里抽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披在身上，虽然摸着挺厚，但面料不太好，硬邦邦的穿着也不保暖，只能说求个心理安慰。
每逢周末她得和林良平挑菜去卖，这离集市有段距离，她们没租摊位，就得早一点去菜市场占位置。
林良平的三轮车已经有些年头了，开在路上经常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一抖一晃的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黏在了一起，她坐在拉货的车厢里，每次都得死死拉住挡板，到菜市场的时候手一块红一块白的。
但比起这些，她比较担心车里的蔬菜，一是觉得很可惜，二也是不想林良平骂她。
菜卖到一半，天已经大亮，林良平让她守着摊子，他去买早饭。
一般，林良平会给他带个馒头，要是心情好，他也会顺便给妈妈买个馒头，但梁予川其实不太看得上，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光吃馒头哪里会有营养，所以她总会顶着压力回家给陈梅煮个鸡蛋之类的。
林良平偶尔会数落几句，梁予川习惯了，觉得这种数落或者眼神对她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倒觉得无所谓。
大概是今天的菜卖的挺好，林良平回来的时候是给她买了份蒸饺和豆浆，梁予川有点惊讶，一般这种早饭她一个月也碰不到一次。
“你和你妈的都在里头。”林良平说。
果然，梁予川没说话，豆浆已经有点凉了，妈妈喝不惯豆浆，梁予川打算豆浆自己喝，回去给她喝牛奶。
她吃东西前习惯喝杯水，而且吃得也慢，林良平看不惯，老是说她瞎讲究，梁予川看看他，觉得今天还是不要过快的打破他的好心情，几下就把早饭给解决了。
蒸饺就那么五六个，梁予川没舍得吃，就喝了点豆浆，忍着饿到了中午林良平出去打牌才弄了点吃的开始她的模式吃饭。
之前在学校里她找的那个位置没人，中午吃饭算是最轻松的时候，但那天之后她不太敢去，有人在旁边太窘迫了。
可学校里除了那里找不到其他清净的地儿，她这个星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回去，直到她听到了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