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呵呵……”薮儿轻笑一声，眼泪簌簌落下，打湿了常毅的衣襟。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作覆水难收？常毅，一切都太晚了……”说完用力挣扎想要挣出他的怀抱。
常毅双臂收力重新再次把薮儿紧紧扣在怀里“不晚，苒苒我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我没法再信任你，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统统都不敢去相信，因为我不知道你的承诺是不是有效，会不会在下一秒因为某种原因和顾虑，再次选择把我抛下……我真的受不了……。”薮儿泪流满面，哽咽道。
“对不起，苒苒，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常毅放下紧扣住薮儿的双臂，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温柔的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十几年前，常记酒坊在秦州城也是赫赫有名，常家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富裕人家……在我五岁那年我爹突然收到一封来自翰州的书信，信上说叔父自知自己不久于人世，悔恨昔日做下的错事，恳请我爹返回翰州落叶归根，认祖归宗。”
“那时我才知原来我家祖籍是翰州，我爹竟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昔年在祖父去世后，我爹便被继母和兄弟联手扫地出门，年轻时一直在外漂泊流浪，直到来到秦州遇见我娘，才算是安定下来。只是他心中一直念着翰州祖宅，那是祖父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家……我爹对祖父非常敬重仰慕，常常念叨他的制酒手艺其实还是祖父亲自教授的，要不然那些年在外面独自漂伶早就饿死了，哪还能攒下这样一片家业。”
“后来我爹还是决定带着我们变卖所有家产，赶赴翰州，只是……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阴谋，我也因此家破人亡，沦落成孤儿……。”常毅想起过往的一切，脸上青筋毕露，痛苦难忍。
人人都道稚儿年幼，记不住五岁之前发生的事情，可自己却将那一日发生的事情牢牢记在心里二十多年，刻骨之仇，永世难忘！
薮儿愕然的抬头看着他，没想到当年常家的突然离开竟然有这么多隐情。
“就在我爹欢欣雀跃即将到达祖宅的那个夜晚，我们所住的客栈忽然来了很多蒙面的黑衣人……”常毅回想起那个如噩梦一般的夜晚，双手轻颤忍不住用力，把薮儿的肩膀都抓疼了。
……
十五年前，翰州客栈。
傍晚，常府一行人终于安顿下来，常父在后院叮嘱下人仔细照顾行李马匹，五岁的小常毅在旁边似模似样的挥舞着小木剑，常母则端着饭碗追着儿子，想让他再多吃一口饭，夕阳西下，晚霞照在院中人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岁月静好，温馨祥和。
但世事无常，谁也猜不出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入夜，常府众人都已进入梦乡，四周万籁俱寂，没人想到有一群蒙面黑衣人悄悄翻过围墙，将客栈包围起来，片刻后单方面的血腥屠杀开始了……。
一声凄厉的“救命”，将其他沉浸在睡梦中的人唤醒，常父猛地从床上做起，常母揉着惺忪的睡眼，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老爷，怎么了？”
“嘘……”常父连忙示意其噤声，自己撩开薄被，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趴在窗缝向外瞧。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耳房窜出来，边跑边大喊“老爷，快跑！”
下一刻，一个身穿夜行衣，黑巾蒙面的身影出现在老管家身后，一道白光闪现，长剑贯穿胸口，带起一片血花，老管家连挣扎都没有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再无任何声息。
常父惊恐的睁大眼睛，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躬身回到床边哆嗦着小声道“不要说话，外面有贼人，倩娘你带着毅儿赶快躲起来……”
常母一听一骨碌赶紧从床上起身，把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俩人的小常毅搂在怀中，“老爷，你怎么办？”
“我掩护你们，快走！”常父一把拉起常母，将两人囫囵推进衣柜里。
又伸手将床单翻乱，桌子凳子翻倒在地，制造出屋里人仓惶出逃的假象，而后自己抱起一个包袱皮，悄悄出了屋里，在院中故意弄出一点动静来，待将周围所有的黑衣蒙面人吸引过来，才赶紧撒脚狂奔，只是可惜，毕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还没跑出多远就被人团团围住。
常父警惕的看着周围人，抱着怀里的包裹小心翼翼“你们是什么人？如果是要钱的话这里都是，只要你们放过我们……”。
还未说完为首的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走上前摘下面巾“大哥，可还记得小弟吗？”
“常昀，你怎么在这？你……带这些人是想干什么？”常父在此看到十几年未见的兄弟及其惊讶，而后反应过来越发警惕的看着对方。
“大哥，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蠢，我不过随便编了一个谎话，你竟然真的信以为真跑了回来……哈哈哈哈”常昀对常父极尽奚落嘲讽，说完还叉腰张狂的大笑起来。
“你竟敢骗我？父亲在世时曾亲口说常府所有产业均由我继承，是你和你母亲使计陷害于我，害我被踢出族谱，逐出家门，那时候我念你母亲照顾我父亲和我十几载，不想与你们计较，只当还了你母亲的养育之恩……没想到到如今你竟然还想杀我灭口！”常父恶狠狠的看着常昀，内心对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相信此人，陷入深深的懊悔。
“住口，你也知道我母亲辛辛苦苦照顾你们父子俩十几年，结果呢，老头子还不是心偏到了胳肢窝，想将常家所有产业交给你不算，竟然还将祖传的酿酒方子也给了你……要不然你一个被踢出族谱的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如何能创下如今这番家业！”常昀怒吼道，“那我呢？难道不是他亲生的？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既然不愿给我，那我就自己来拿！”
常昀说罢，忽然阴森森一笑“说来还是得感谢大哥，要不是你这十几年辛苦操劳，如今我也没钱还赌债啊……大哥，你的钱兄弟我替你花了，你就安心上路吧！”
话毕他手一招，身后的黑衣人便动了，出手敏捷狠辣，不过片刻常父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处处深可见骨，身下的土地被他的血润湿了一大片。
常父撑着最后一口气，扭头深深看了眼身后的房屋，在夜色中无声的说了一句“快逃！”最后软软倒在地上，至死也没闭上双眼。
……
房间内不放心丈夫的常母抱着小常毅万般小心的走到窗边，正好看见屋外常父死前发生的一幕幕，小常毅忍不住哭喊挣扎着要出去“爹……”，身后的常母则忍着泪水快速伸手死死捂住儿子的嘴巴，不敢让他再发出一点声音。
房外的黑衣人正一间一间的搜索马上就要到这里了，常母来不及哀恸，在房内四处逡巡，最后发现衣柜下面还有一个小暗格，正好容纳一个孩子，便将常毅抱了进去，急急嘱咐“阿毅，一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好吗？”
小常毅坐在暗格里不停的流泪，呆呆的看着母亲。
常母不停转身看向屋外，时间快来不及了！她一把抓住小常毅厉声道“快答应娘！”
小常毅被吓了一跳，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缓缓点了点头。
常母见状连忙把常毅推回去，关上暗格，放上一堆衣服装作掩饰，自己躲在暗格上层的衣柜里。
下一刻，房门被咣当一声撞开，进来了好多人开始翻箱倒柜。
“常老爷，这屋被人翻过，人不会跑了吧？”有人皱眉道。
“都仔细再找找，听客栈老板说这屋是我那大哥一家三口在住，如今常恒虽死了，可他婆娘孩子可还没见到人影。”常昀拿着刀吩咐道。
“斩草要除根，如果找到了人，我答应给你们的价钱在翻两倍！”
“哦豁……”其余诸人立马兴奋起来，开始四处查探，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藏在衣柜里的常母。
“嫂子藏的倒挺严实，不知道屋外发生的一切你看到了吗？”常昀笑嘻嘻的走到常母跟前探头探脑。
“呸，你杀了自己的亲兄长，也不怕遭到报应，不得好死！”常母红着眼眶呸了常昀一口，趁其不备用力扑倒对方，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死死不松口。
“啊……”一声痛苦的哀嚎响遍整个屋子，常昀试图用力推开常母，却不想对方咬的更紧，跟想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
“你个臭娘们……”常昀痛极忍不住怒骂道，反手将自己手上的剑捅了过去，正中常母腹部。
他捅了一剑竟觉还不解气，连连又捅了几剑，直到常母嘴角流血，瞳孔微散，软软的倒了下去，才停下来，一把将其推开，一边站起来，一边忍不住连连咒骂。
“常老爷我们得赶紧走了，闹出的动静这样大，估计很快官府就知道了。”身旁的一个蒙面男子皱着眉头说道。
“我大哥还有个小崽子没找到……”
“来不及了，况且一个小孩子突变成孤儿，活着都成很大问题，放心吧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得赶在官府到来之前赶紧撤！”说完一行人带着常昀趁着夜色迅速出了客栈。
……
“他们谁也没想到暗格下面有一个小孩隔着木缝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人捅了一剑又一剑……”常毅痛苦的闭上眼睛，眼泪不停的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