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一年后。
斓锦坊客似云来，生意好的不得了。
年初，浮光锦已经送往京城，宫闱上下十分喜爱，就连皇帝也赞赏不已，特恩赐林家一块牌匾，上面亲笔御批“巧夺天工”，并赐黄金五千两，因此许多人儿纷纷慕名而来寻求合作，薮儿赚的越发盆钵满钵。
“小姐，今日秦侯爷得胜回城，中央大街上的茶馆酒肆全都人满为患，就是为了一睹定远军凯旋而归的风姿……我们也去看看吧。”朝云抬手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薮儿手边，一边叽叽喳喳说道。
薮儿头也未抬，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拨着算盘，忙个不停。“你也说了人满为患，我们就不要凑那个热闹了，有这个闲功夫我能多对几页账了。”
“小姐啊，这次可不一样呢，去年一年北境都不太平，蛮族的那个呼延王子三番四次带兵侵扰，听说秦候帐下出现一个骁勇善战的校尉，一举将呼延王子斩落马下，立了大功，蛮族因此元气大伤，以后都不敢再轻易进犯……大家都是为了看这个新晋武将，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能这么厉害……。”朝云兴致勃勃的讲道。
“好啦，我这就让管家去订位置，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好奇了。”薮儿无奈的抬起头，揉了揉酸痛的额角。
“谢谢小姐，我去告诉夕露一声，小姐你不知道她也好奇极了……。”朝云高兴的大呼一声，跑出书房去找夕露报喜去了。
……
巳时正，秦州城大门洞开，侯知府领着一众官吏整整齐齐的候在城门口，待到双方见礼之后，便一同骑马入了城门。
“唰……唰”铿锵有力的步伐，整齐划一，定远军军容整肃，每一个士兵甲胄在身，长矛在手，浑身凌冽如刀，肃杀威严，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去战场上生死搏杀，令人敬畏。
“秦候果然治军严明，领导有方。”临街茶楼上，薮儿掀开窗帘便看到这一幕，由衷感叹道。
“哇……哇”。
“快看，那两人……好帅啊。”
“他就是那个一刀斩下呼延王子人头的武将吗？……”
“果然与众不同！”
一阵嘈杂声突响，街边涌现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纷纷将自己的锦帕丢给秦候身后的两个人，还用欲语还羞的眼神盯着俩人直瞧。
“哈哈。”秦候笑着看着自己得力的俩个属下狼狈的躲着周遭袭来的锦帕，一边打趣道“你们如此讨姑娘们的喜欢，有看上哪个跟本候说，本候替你们上门提亲……哈哈。”
许霃一边躲四方袭来的锦帕，一边忍不住求饶“侯爷，你就别打趣我们俩了……。”
……
“小姐，那好像是常公子和许公子……。”朝云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声音越来越小，薮儿其实早就看见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楼下的常毅似有所感，抬头往茶楼上一瞥，两人正好四目相对，他忍不住贪婪的盯着薮儿直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薮儿淡淡移开眼眸，面上云淡风轻，抬手将撩起的窗帘放了下去，遮住了自己的身影，也仿佛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楚河汉界。
常毅双拳紧握，嘴角紧紧抿起，仍然舍不得挪开视线，直直的看着那扇窗户。
许霃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如今我们回来了，你还有机会去挽回。”
“走吧，别让侯爷久等。”
骏马长嘶，在原地不停的踏步，常毅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轻夹马腹跟上前方的队伍。
……
茶室内。
夕露和朝云面面相觑，呐呐不敢言语。
“小姐，你……”。
薮儿轻捻起一块糕点放在唇边咬了一口“这家的糕点不错，一会儿回去带上几盒给爹尝尝。”
说完之后微顿了顿“你们放心吧，自那日他那般决绝的离开，以后纵使再见我也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薮儿语音断然，态度十分坚决。
朝云轻呼口气，有些懊恼道“小姐没事我就放心了，我现在有点后悔拉你们过来看热闹了。”
夕露心中庆幸小姐想明白了不再为情所困，只是……这次常公子回来只怕不会如小姐所愿。
……
“小姐，宜州来信杨老夫人近日会来秦州。”
“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薮儿惊讶的放下手上的茶盏，看向夕露。
“今日刚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小姐。”
“外祖母年纪这么大了，从宜州到秦州遥遥一百多里，她的身体怎么受的了？”薮儿的心神瞬间便被这件事牵扯过来，再也想不起其他。
“舅舅怎么也不劝着点？”
“杨老爷也会亲自过来，信上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老爷商量，但具体是什么没有说清楚。”夕露想了想道。
“究竟是什么事情，竟劳动舅舅亲自出马……”薮儿若有所思道。
……
翌日。
薮儿刚从府门迈出，一抬头便看见杵在门口的常毅。
“苒苒……”常毅满含欣喜的看着她，正要说些什么，下一秒薮儿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穿过，直接上了马车。
原本想要说的话被卡在嗓子眼里，常毅低头苦笑，原本坚毅挺拔的身影也变得萧瑟落寞。
苒苒比想象中还要恨自己，不过既然决定回来挽回，无论如何也不能轻言放弃！
下晌，薮儿终于有时间来看看自己这家新开的水粉铺子了。
自从盘下来之后，只来得及找人简单装修便开始营业，后来自己忙着御贡的事情，也一直抽不出空来亲自看看，每个月最多就是检查一下账本，虽说没有赔钱，但赚的也不多。
因此薮儿今日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整改的地方，粗粗转了一圈，就发现了不少问题，将掌柜叫来细细询问了一番，根据店里的实际情况做出来相应的调整，一行人忙活了大半天，才终于完毕。
没想到一出门竟然又看到了常毅，他左手一包糖炒栗子，右手一包零食果脯，看见薮儿出现就连忙迎了上来，将双手的东西递过来，语气温柔“忙了大半天想必饿了，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薮儿仿若未闻，带着两个丫鬟就要离开，却被常毅一把拉住衣袖，低声哀求“苒苒，我知道你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但……能不能和我说说话？”
薮儿慢慢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伸手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衣袖拉开，然后未发一语带着人扬长而去。
自那以后每天薮儿出门都会看见常毅，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但她始终冷若冰霜，令常毅无从下手。
……
入夜，夜风微微凉，常毅坐在廊下，抬头看着满天星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
“睡不着？”许霃打开房门，身披长袍走了出来。
“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苒苒，她在怪我……”常毅苦笑摇了摇头，灌了一口薄酒。
“这才过几日？女人心都是软的，只要你做小伏低，处处体贴，总有她心软的那一天。”
“我知道，只是看见她现在这么冷若冰霜仿佛陌生人一般的待我，心里……难受极了。”常毅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
“耐心等待，我相信她心中还是有你的。”许霃笑着夺过常毅手中的酒瓶，闷了一口，然后掂着回了卧房。
常毅愕然，半晌忍不住低低一笑，然后双手附在脑后半枕，仰头看着天空群星璀璨，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第二天，常毅依旧一大早的等在林府门口，在薮儿又要无视他的时候率先开口“苒苒，我们谈谈。”语气里充满了认真与不容抗拒。
薮儿诧异的看他一眼，半晌点了点头。
……
茶室里。
“有什么话就说吧，待会我还有事情要忙。”薮儿语气清淡。
常毅嘴角抿起一丝苦笑“苒苒，对不起。”
“道歉若是有用的话，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苒苒，我知道再多句对不起也弥补不了我给你带来的伤害，这是我应该的，我还欠你一句话。”
“什么话？”
常毅正色认真的说道“我喜欢你！”
薮儿愣了一下，立马撇过头，悄悄眨掉眼角的泪花，这句话自己盼了多久都记不清了，可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现在听到了，却只有满腹的心酸。
“若你只想说这些，那我就不奉陪了。”薮儿转头起身要离开。
常毅急忙上前拉住薮儿的手腕“苒苒，你知道吗？在战场上生死关头，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活着回来，我要亲口告诉你，我爱你。”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当初那么卑微只想和你在一起，可你总是有重重顾虑，即使我明白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可是在你心里，我永远没有那些所谓的顾虑重要！”薮儿崩溃至极，甩开常毅的手，转身大声质问。“现在你能放下你的顾虑了？”
“苒苒……”常毅红着眼眶将薮儿紧紧搂在怀中，“天地日月为证，自别后，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