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言语交锋
“听说王丞相这个车是庞昱烧的,有这回事吗?”
“有,正是犬子所为。臣已经狠狠的骂了他一早上了,臣刚想出门去给王丞相道歉,王丞相就上门来了。臣知道王丞相这是来安慰我来了,王丞相是担心臣于心不忍重则犬子。王丞相,其实你越是这样,我这心里头就越不是滋味。王丞相,你”
“等等等,王丞相你真有这意思吗?”
“我,我是,我不是,我是不是。”
庞籍一个劲的给王延龄戴高帽,忽悠的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入宫是来做什么的了。皇上驾前也不能先按暂停键,好好让自己捋捋,只好先含糊过去。
“王丞相,您千万别谦虚,皇上您看这就是王丞相的为人。君子就是君子,你心里这么想的还不愿意承认。是不是王丞相?其实烧车这种大事怎能善罢甘休呢?那这等于是当众羞辱朝廷大员,有失国体啊!必须不依不饶啊,所以我就”
“等等等,太师你是怎么骂的庞昱啊?”宋仁宗好奇的问道
“皇上,我是这么骂的。我说小子!你真是旗杆子上绑鸡毛——你好大的胆子你!王丞相的车那是烧得的吗?就算是王丞相没在车上,就算是横冲直撞了,就算是什么果子西瓜满地滚,笤帚簸箕满天飞,大人哭,孩子叫,又怎么了?那是朝廷大臣应有的威风!别说没撞死他,就是撞死了也活该!”
“我说王丞相的车一出来,你该关街门关街门,该收摊子收摊子!轧死你也是白轧!皇上出来要净街,那王丞相的车要出来,那得清道啊!”
王延龄现在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你个庞老鬼啊,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合着在家里练嘴呐!在皇上面前这么胡说八道!想要开口解释,却急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没这事,您这,您这净街那是应该,我这,您看,净道,没有!”
“您这说什么呢?我这都替你说的啊。”
第二回合,王延龄,败!
“行了行了,庞昱就这么听着你骂?”
“哎呦喂,哪啊,皇上哎!老臣真是教子无方啊!他现在竟然敢跟我搬上杠了,他怎么敢跟我搬上杠了呢?”庞籍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是怎么搬的呢?”
“皇上他是这么说的”
王延龄连忙伸手拦住庞籍,这要是再继续说下去指不定成什么样子。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反观庞籍却化被动为主动了。
“你别拦着我啊,皇上让我回话呐。你这不是让我抗旨不尊吗?”庞籍转过身来继续说道:“皇上啊,他是这么说的,他说”
“行了,好不好。”
“王丞相!你老是这么拦着我,皇上怪罪下来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啊!”
“你说!”
王延龄都快要气炸了,宋仁宗反倒是乐的他们几位老臣斗起来。自古以来这臣子不吵皇帝哪得安宁啊,更何况这多好玩啊。累了这么长时间了,就当是看个节目。拿起手边的一块西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我跟他说,说一千道一万,你就不该烧王丞相的车!
他说我没烧王丞相的车。
我说你怎么没烧王丞相的车啊?从钉子到榫子那都姓王,就是王丞相的车。
他说王丞相没坐在里面,那就不是王丞相的车!
我说就算是王丞相没坐在里面,那也是王丞相的车啊!
他说谁的车谁坐,要是里面坐的不是王丞相,那也是王丞相吗?那坐的是两个奴才啊!你看,谁的车谁坐嘛,那坐的既然不是王丞相,那就不是王丞相的车!
我又说他了,我说你怎么胡搅蛮缠啊你!
他说我怎么就胡搅蛮缠了呢?所谓王丞相的车,那是王丞相所坐之车。王丞相没有坐那个车,那就是奴才的车,是吧?奴才的车不会去坐王丞相,王丞相也不会去坐奴才的车,那奴才不能让王丞相坐奴才的车,王丞相也坚决不会去坐奴才的车。那到底是王丞相的车,还是奴才的车,他”
“皇上,他上着说绕口令来了。”
庞籍的一番话不止把自己绕糊涂了,连带着把宋仁宗和王延龄也给绕糊涂了。这也不必往下说了,就当是听明白了。如今的局面已经很清楚了庞籍负责逗哏,王延龄站在身边捧哏,宋仁宗找时候腻缝,三人说相声来了。
“皇上,那臣的车自有臣独有的装饰、标志,这明显是胡赖的!”王延龄先让不想就这么认输,哪知道庞籍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这句话接着往下进行。
“是是是,我这么说他来着。我说了,王丞相的车有独有的特征啊,你不认识吗?
他说,什么特征,你拿来我瞧瞧!
我说你都把他烧成碳灰了,我上哪找去啊!
他说你看呐,大街上那么多拉牛拉马的车,王丞相站在那随手一指说那就是我的车,我就得认吗?
我说你这耍混了啊,你这可不讲理了,你这不是骂王丞相猪狗不如吗?
他说所以王丞相不能无凭无据的乱指乱认呐!
我说你”
王延龄清楚这个话题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要是再接着说下去,估计要丢更大的面子。车的事情事小,万一皇上动了雷霆之怒,这事情就不好收场了。庞老鬼你这嘴练得是真厉害,早晚我得给你找回来。想到这连忙打断道:
“行了,行了,行了,庞太师可以了。车的事就不说了,对了,他还打了我的人,打了我的人呐!”
“是,皇上,打人了。”庞籍解释道:“我说他了,我说你打了人家奴才了?宰相门前七品官,打狗还得看主人啊!何况是当朝一品大员的脸面呐!
他说我没打王丞相的脸,我打的是奴才的屁股,没打王丞相的脸。那照您这么说,那王丞相的脸岂不是成了奴才的屁股了?你瞧瞧,你瞧瞧!”
“这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讲话呢?真是的!”王延龄怒斥道
宋仁宗强忍住笑意点了点头,他现在是听明白了,是奴才的屁股就是王延龄的脸面。太师不愧是太师,蛰伏许久终于露出了獠牙。要是每天都能看到这种节目,这治理国家可有意思多了。
“他还说那皇上,他说我打了他奴才的屁股,就是为了王丞相的脸面。就算是王丞相的车,那奴才坐过了王丞相怎么能再坐呢?我把这车烧了,不正是为了王丞相的尊严吗?哪怕王丞相这个人再不识好歹,也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吧。老爹啊老爹,你现在怎么都变得不识好歹了呢?”
“皇上您听听,从头至尾我都在为王丞相说话,可是我还落了不识好歹,您说我冤不冤啊皇上!王丞相,你也说两句。”庞籍痛心疾首的说道
“行了,你骂也骂了,还让我说什么啊!你这个人真是的。”
第三回合,王延龄,败。
庞籍看着王延龄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不由得感觉满心欢喜,可现在却是不能露出笑意,不然前面的铺垫就没有了。上前拉住王延龄的手,解释道:
“王丞相,误会,真是误会。你说皇上问话,我只好如实禀报,咱们当臣子的怎么能抗旨不尊呢?”
“太师啊,你说这件事往下可该怎么办呢?”
见王延龄迟迟不说话,宋仁宗这腻缝的就得接着往下引,不谈别的自己这节目还没看够,再说一会,等我乐够了就该回去处理公务了。好久都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怎么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休闲娱乐的机会,这可比看歌舞有意思多了。
“皇上,我跟王丞相商量好了,我们要当着皇上的面,庞籍我郑重其事的向王丞相赔礼道歉。王丞相,您站好。”
“行了,行了,不必说下去了。来人赐座,备茶。”宋仁宗见庞太师骂累了连忙出面开始打圆场,:“王丞相,庞昱当街烧车确实有些不妥,但你确实也该管教管教下人了。最近陈州上了一本折子,说陈州大旱请朝廷赈灾,就借此机会让庞昱去受苦,也算是给王丞相找回脸面。既然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
“遵旨。”
王延龄走了两步感觉有些不妥,再次恢复到之前瘸着的状态,庞籍也是坏门到现在都不肯放过他,依旧有样学样的跟在身后。王延龄一怒之下健步如飞迈上台阶,庞籍回身小声说道:
“皇上,您看。”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