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怕了吗？
旁边的菲奥利看的很认真，少年做着动作的神情也非常的认真。
等希尔跳完四个来回时，已经开始流汗了。鬓角上的一缕发丝由于汗水贴合在脸上，末梢有一滴汗水沿着脸颊缓缓向下趟着，使得脸颊有些痒，他仰头，闭着眼睛左右甩了几下，发间的汗水连带着之前脸颊的一起被甩头的动作给甩了出去，点点汗水飘洒到空中然后掉落到地上。
如果是在阳光较好的日子里，少年刚运动完，尤其是穿着运动背心，浑身汗流浃背的，这甩头的动作，加上阳光的照射，如果在一众少女眼中那妥妥的就是满眼的星星了。可惜现在地点不同，周围的人也不同。
希尔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问菲奥利：“你所在的那个世界里是如何锻炼的你还有印象吗？”他也不是事事都和菲奥利有矛盾的。
菲奥利微微转动着眼睛，像是在思考般，过了一会说到：“印象里好像就只有跑步了。”想着想着，他皱起了眉，右手抬起用拇指和中指低着太阳穴揉了揉，突然间的，头有些疼了起来。
他们面对面的站着，希尔能从他的角度看见菲奥利此刻微微低下头时的表情，那是有些痛苦的表情，联想一下之前的表现和现在动作，“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起来了？”
菲奥利没有回答他，只是在深呼吸，想要用这个来平缓一下头疼的感觉。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手，表情虽然没有之前那样的痛苦的神色了，却有些失去血色的泛白感，眉头依旧是皱着的，额头还有微微的冷汗冒出，可想而知刚才是有多痛苦了。
又深呼了两口气，菲奥利算是缓了过来，闭了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就听见他说：“我……”他只说了一个字就低头就对上了希尔望过来的眼睛，就这样对望了一会儿，眼神像是空洞版接着说：“我，应该是挺坏的一个精灵吧。”
希尔一愣，他感觉到这家伙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无害的，但是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有些惊讶的。
“我看到了许多不同表情的嘴脸，有笑的，有哭的，有凶残的，也有藐视的，但每次看到都会有许多东西砸过来。”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弱了，缓缓地蹲下了身，头抵着，双手抱着膝盖，肩膀有些颤抖，“他们都不管我，让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脸。”渐渐地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他们都觉得我是灾难，是不祥之兆，都离我远远的。”
希尔就听见他在那不停的嘀咕着，声音里夹杂着不甘、失落、委屈和愤怒。他看着面前这样的菲奥利，内心不禁激起了自己的一丝怜悯，但是他并没有上前去安慰，他知道这需要菲奥利自己来读过，如果这都无法过去，那以后他也不会再让这家伙跟着了。
渐渐地，地上的人不再呢喃，身形也不再颤抖，慢慢站起身，好听清冷的声音从他嘴里说出，“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一面。”
希尔看见他的脸颊旁还有淡淡的泪痕，打断了他还想说什么话的动作，摇了摇头说：“你去休息下吧，等你精神恢复好了想说时候再说吧，现在这样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说完走回营地处先休息起来了，毕竟锻炼的确实累了。
“给你。”希尔把面包分了一半给走回来的菲奥利。
“其实你并不像平时表现得那么坏。”菲奥利接过面包咬了一口说。
“我本来就不坏，还不是为了防着你，我才会看起来坏的，哼。”这时的希尔已经流露出少年的天性，没有了平时的那种成熟感。
“我，记起了一些事。”菲奥利叹了口气，已经没有什么形象的坐进了椅子里，背靠着椅背，头仰着，眼睛也闭了起来。
希尔也跟着调整了一下坐姿，盘腿坐在藤椅里，身体微微前倾，右手肘抵在右侧的膝盖处，手掌托着下巴，摆出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的架势。
“我所在的世界叫谢斯尔特历，那个世界里分布着三个王国，分别是我们精灵居住的阿尔比亚斯王国，人类居住的盖托利亚，还有一个恶魔的领地，一个叫玛门特的地方。”菲奥利睁开了双眼，但依旧望着上空。
“我是阿尔比亚斯王国国王第二任妻子所生的。”说到这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略微有些颤抖的继续说：“她是一位美丽端庄善良的母亲，她非常非常爱我，把我捧在手掌心。但因为我，是的，因为我。”他的语气有些急促起来，“都是因为我，我的这头银色的长发，我的那位国王父亲，以及那些曾经可爱可亲的族人同胞们，处死了我的母亲。”
他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冰蓝色的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时已经出现了厉色，那是仇恨的颜色。
“我们精灵族的发色以蓝色头发为主，也有一部分是墨绿色的头发。”
“但是你的是银色的。”希尔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菲奥利一手撩起一缕头发来到面前，另一手温柔的抚摸上去，就好像那是新生的婴儿一般，小心翼翼的，“你知道在我们的世界里，但凡是银色的头发，那都是恶魔的象征。”望着自己银色的头发眼里竟然出现了温柔之色。
“自从我的头发变成银色开始，我和我的母亲就我亲爱的父亲大人，以及那些所谓的族人们就时时刻刻想着要处死我和我的母亲。”菲奥利说到‘我的父亲大人’时语气加重了些，眼神也不似刚才的温柔，而变成了怨恨的眼神。
“变成银色？你一开始不是这个颜色的？”希尔抓住了重点。
“是的，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碰见过和我一样的精灵族，对吗？”
希尔点点头。
“那是我亲爱的父亲大人的夫人的儿子。”
希尔看着他，眼里是疑惑的，“他的妻子不是你的母亲吗？”
菲奥利也看了一眼希尔，“妻子是妻子，夫人是夫人。”、
被他这么一说，希尔大概知道了那是什么意思，“是小老婆的意思吗？”
“呵，有那么个意思吧，我们的世界只有正经的娶回家的叫妻子，其他都叫夫人。”菲奥利无所谓的耸耸肩说，“18岁之前，我都是和他一样，有着一头天蓝色的长发。”
“为什么是18岁呢？”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自动过了18岁我的生日以后，我天蓝色的长发突然一夜间变成了银色。”菲奥利自嘲的笑了两声，“他们有的说是我和恶魔做了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有的更可笑，居然说我的母亲大人与恶魔有染才生下了这样的我。”
“可是如果是和恶魔交配的话，出生的时候应该就是银发才对吧。”希尔觉得，如果自己的常识在那个世界也通用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我们也抗争过，可是他们居然说这是恶魔的障眼法，过了18岁这法术就消失了，呵呵，真是可笑。”他深呼一口气继续说：“之后他们便把我和我的母亲囚禁了起来，说的好听，是不想让恶魔抓住我，其实就是防止我们逃跑，等着他们来处死我们而已。要不是他。”说到这里，菲奥利的神色又缓和了一下。
“有一天，我的弟弟，也就是你之前见到的那个精灵，他深夜来到囚禁我们的地方，把看守的卫士打晕后救出了我和我的母亲，并且偷偷把我们带出了主城。”他叹了一口气，“我和菲奥罗其实从小关系就不错，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生和我生疏，如果现在的我是黑暗的话，那他应该就是光明吧，如果没有他母亲的话。”
“他把我们安顿在一个远离族群的美丽的山涧中，在那里我度过了后来的5年的美好时光，还遇见了美丽的萨尔拉，是一个可爱美丽的精灵姑娘。可是……”菲奥利双手握紧拳头，整个人在颤抖，说话的语气也在颤抖，眼里满是愤怒的神色，“她带着她那些所谓的好友来到了我和我母亲居住的木屋。”
“后来你的母亲被抓回去了？”
“是的。大批精灵族卫士来到山涧木屋，我因为外出打猎逃过一劫，但是他们抓走我母亲的时候其实我就在附近，我看见了，可是我却被我母亲给劝阻了。”说这话的时候菲奥利格外的平静，好像话语里的人不是他一样。“忘了和你说了，我们精灵族是会用法术的，当然并不是所有精灵都会。我母亲会法术，但是她从来没有使用过，所以其他族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但那次她使用了秘术给我留下了讯息，她想让我活着。”
“那你会使用法术吗？”其实，希尔原本想问会不会因为他母亲会使用法术而对他身体产生了一些影响，但是他觉得这种还是等他愿意问的时候再讨论了，所以就改了一个话题。
“当然会，可是来到这里以后就不能使用了。”菲奥利一手抬起，张开手感受了一下体内的能量，看能否聚集起来，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我以为他们会像以前那样把我母亲关起来，我偷偷地溜回去想救她的。可是没想到，抓回去的第二天，她就被当中处刑了，当着那么多的族人面前，我的母亲优雅高贵，没有哭闹，只是微笑迎接着要发生的一切，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使用了秘术，她发现了我她在呐喊，喊我快点离开。”
菲奥利的手张开握紧了几次，说：“你知道我后来做了什么吗？”
希尔摇摇头。
“我只是假装离开了，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活活的烧死的，呵呵，我却只能躲起来。后来我呀，就找到了在山涧中遇到的那位姑娘，然后请她陪我母亲去了。”说完话，希尔就看见菲奥利整个人的神态都变了，他的头歪向一边，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可给人的感觉却非常的惊悚。
“你杀了她。”这是一句肯定句。
“我的母亲非常喜欢她，我请她去陪我母亲有哪里不对吗？”刚才还笑着的脸一下就又收了起来，变成了满脸的疑惑。“我还请了好多人呢，有原来的保姆萨雅，胖胖的花匠爷爷，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大管家的小孙女。”一边说，他一边扳着手指数。
希尔听的后背都发凉了，这何止是坏啊，简直就是恶魔了。
“你怕了吗？”菲奥利问。
少年都没敢出声。
“哈哈，放心，我说过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可是岚岚的弟弟呢。”这时的菲奥利又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了。
“谁怕了，我才不怕。”希尔故作镇定，但是眼睛却眨个不停，眼珠子也滴溜溜的转着。
“乔治，我很认真的再说一遍。”菲奥利并没有过多的关注他的小表情，直起了身，表情严肃起来，眼神直直的看着他，说：“我答应过岚岚的事我不会忘，哪怕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我依旧不会忘。”
希尔被他盯着看，感觉自己是个做错了事的人，做贼心虚的眼睛不停地在闪躲他的视线，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不敢与他对视，说出来的话都有些结巴了，“我，我知道了，你，你别这样盯着我看啊。”
菲奥利没有听少年的话挪开视线，而是继续看着他，眼神里像是带着一股神秘力量，只要对方也看着他就能蛊惑对方的心一样。
希尔乱瞟的眼神终于和他对上了，被死死的盯住了，那冰蓝色的眼眸使得少年移不开眼，菲奥利的话就进入了少年的耳中，“我刚才说的话记住了吗，嗯？”
不知道盯了多久，少年突然一个激灵，别过头挪开了视线，“我，我记得，你以后别总是这样看着我。”
“记住了，我们的目标都是要保护岚岚，我们现在是一体的。”菲奥利说完便收回了视线，还不忘补上一句，“你的心思就是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