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青春作伴·齐聚文府
文府博雅堂内,萧渐遥自从见到跟随林若澜一道款款而来的清俊少年段宵,便难掩心中激动,直至被身旁的文之宁狠狠掐了几下胳膊,才不致失态忘形,但不难看出,她心中欢喜、雀跃不已。
先是林若澜向老夫人和江氏见了礼,又向她们介绍了段宵,寒暄落座后,便是谢恒向老夫人与江氏见礼:
“谢恒见过姑祖母!见过大伯母!”
孟灏也随之一礼:
“见过老夫人、院长夫人。”
江氏微笑颔首,老夫人伸手虚扶一下让二人免礼,随即嗔怪地瞧着谢恒道:
“你这猴精,若非我让他们去请,你打算几时才肯来见我呀!”
“哎呀,姑祖母,阿恒虽身在书院,心里可时刻挂念着您老人家呢,恨不能天不亮就来请安,可又怕扰了府里清静,惹了姑祖母和大伯母还有这些表姐妹们怪罪!”
谢恒长了一张娃娃脸,眉眼弯弯自带笑意,说起话来语速很快,但却字字清润,哪怕是胡言乱语,听着也让人欢喜。
此一番话,萧渐逸萧渐遥兄妹二人听了是直翻白眼。孟灏与文之宣面上不动声色,眉梢却是微不可查地轻搐了几下。其余众人掩嘴轻笑。
老夫人也失笑,指着他道:
“臭小子,少贫嘴!”
目光掠过文之宁萧渐遥等人,最后看向林若溪身边的苏攸攸,笑道:
“攸攸姑娘啊,你莫见怪,这是我娘家兄长的嫡孙,名唤谢恒,他边上那位是孟灏孟公子。
阿恒啊,想必你也听说了,你小叔公前日回来,本该让你见上一见,只是今日他随你大伯出门了,不在家。这位是他的徒儿苏姑娘,与阿遥同岁,你可莫要在人面前失了礼!”
谢恒快速打量了一眼苏攸攸,心道,她今日这副女儿妆扮,与那日不同,竟是另有一番俏丽,忙上前一揖,笑道:
“谢恒久闻苏姑娘大名,幸会幸会!”
因并非人人知晓昨日书院作诗一事,他这话说得让人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久闻一个小姑娘大名,这都什么跟什么!在座诸人大都替他感到尴尬,有垂首憋笑的,也有不忍直视的。
苏攸攸倒是见怪不怪,欠身微笑回礼。
不经意看向他侧后方的孟灏,见他也正看向自己,彼此颔首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苏攸攸原本还对师父这个辈分颇感尴尬,总是不知如何称呼人家,但此时却是相当受用,见人时礼貌性的应付一下就好,不必有小辈那种礼数不周的顾虑和担忧。
而另一边的段宵,在听到老夫人介绍苏攸攸时,方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一时有些错愕,想起昨日在院长室的一幕,原来竟是她!
老夫人忽又想起一人,对苏攸攸道:
“怎么不见你那小师弟?”
“适才见他去我祖父那里了。”
老夫人忙吩咐身边的张妈妈:
“快叫人去请了来,那孩子虽说比他们小了些,也是个好动的,今日这般热闹,可莫要冷落了他。”
张妈妈立即吩咐下去,片刻后,便见小李逵亦步亦趋地跟着丫鬟来了,老夫人让文之宣带他一一见了众人后,小李逵便自觉站在了苏攸攸身旁,苏攸攸悄声问:“爷爷还与郑太医在一处?”
文之宁抓了一把果子让萧渐遥传了过去,小李逵规规矩矩接了,一边吃着,一边点头应着苏攸攸的问话。
萧渐遥、林若溪与文之宁三人凑在一处窃窃私语,不知商议着什么。
那边厢老夫人拉着谢恒关切道:
“你们在书院可还住得惯?”
这话是问他与孟灏两人的,不久前他们初来金陵时,原是安排二人和萧渐逸一起住在府里的,但他们却坚持要住在书院。
虽说他们住在书院,却与别的学子大有不同。别人都是四人一室,他们则两人一室。府里还会三五不时地派人给二人打理寝舍,取送换洗衣物。
谢恒闻言笑嘻嘻道:
“托姑祖母的福,住得惯住得惯!”
老夫人点点头:
“那就好,若有哪里不妥,或是缺了什么,尽管与你大伯母说!”
“阿恒晓得!姑祖母与大伯母费心了!”
闲聊几句后,老夫人一挥手:
“行了,我也乏了,今日难得你们这些小辈都聚在一处,自去玩吧!”
说着起身,在众人的恭送下与江氏一道离去。
……
常青阁门前有一处宽敞空地,是一个练武场。
世代书香的文家向来重文轻武,但到了文显这一代,意识到拥有强健体魄要文武结合才是家族发展及培养人才的硬道理,因此不但请了武学高人教授小辈们习得武艺,还与京城谢家联了姻。
初夏的朝阳灿而不烈,草木幽香,清风和煦,令人满心满眼地畅快舒爽,心旷神怡。
一群少年意气风发,嬉笑打骂着来到这片武场。萧渐逸谢恒等人见文之宁正指挥着两个小厮从常青阁里往外搬东西,禁不住好奇道:
“之宁表姐难不成是想要咱们切磋武艺?”
萧渐遥道:
“单单切磋武艺,那多无趣,咱们今日玩点有趣的。”
说着便有两个小厮正抬着一个铜壶从常青阁出来。
谢恒见了笑道:
“哦~,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我可最是拿手了!”
萧渐遥不屑道:
“你可莫要得意,咱们今日可不比谁最厉害。”
谢恒好奇道:
“那比什么?”
萧渐遥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姿态,瞧了瞧那边又抬出两个与先前那只一样的铜壶,由文之宁指挥着将三只铜壶摆在场中央。另一边摆上放置计数的算台,若干箭矢,还有一面击鼓,一切安放就绪,文之宁召集众人道:
“今日人多,咱们换个玩法,分组比试,除却一人司箭,一人击鼓掌乐,还剩九人,三人一组分三组,这左中右三壶各归一组。”
萧渐遥接着道:
“共比三轮,每人每轮执箭四支,三组轮投,至于怎么个投法,自然要难些才好,就按照咱们以前玩的那样,第一轮,投壶者距壶四矢远,第二轮六矢远,第三轮六矢盲投。”
说到这里,众人开始私下议论起来,常规投壶大都以距壶二矢半起投,他们这个规则显然起步难度就大,不过有人认为这样才有趣,跃跃欲试,如谢恒萧渐逸萧渐遥等人,也有抱怨盲投太难,十分不情愿的,如林若溪。但文之宁解释道:
“分组的意义就在于将能力不同的人打乱组队,胜负结果难料。强的人并非一定会赢,弱的人也不一定会输。”
见众人无异议后,文之宁继续道:
“每组每轮以组内三人得筹数累计,三轮过后,所得筹数最高的一组胜出,得数最低的一组,任罚。”
萧渐逸道:
“我有一问,输者认罚,罚的可是酒吗?”
谢恒道:
“萧老二,你若是馋酒就认输,我可不同你一组!”
众人哄笑,萧渐逸却是不以为意,想了想又道:
“那胜者有何奖赏?”
文之宁道:
“输了罚什么,暂且无从知晓,将由获胜的一组来定夺!为免胜者刻意刁难,需由中间那组全员认同方可施罚。”
众人听了,觉得这规则合理公正,纷纷表示赞同,随即又提出新的疑问,如何分组?司箭和掌乐又由谁来担任?
此时,较为年长的林若澜与段宵二人主动请缨,包揽司箭和掌乐之职。对此,除了萧渐遥表现出失望之外,其他人并无异议。
剩下九人则是先通过手心手背黑白配来选出三人作为组长,再由三个组长各自挑选组员。
几番黑白配下来,文之宁,谢恒,孟灏三人当选组长。
三个组长再通过剪刀石头布来确定选组员的先后顺序。
第一轮选人,孟灏先选,谢恒次之,文之宁最末。
只见孟灏在剩余六人当中扫视了一遍,抬手指向萧渐逸,道:
“你。”
萧渐逸心领神会,大有意料之中的样子,走过来拍了拍孟灏肩膀笑道:
“有眼光!”
还不忘向谢恒投去一个故作无奈又略带挑衅的神情,谢恒并未搭理他,而是看向剩下的五人,文之宣,萧渐遥,苏攸攸,林若溪和小李逵。
片刻后,在大家都以为他会选文之宣或者萧渐遥的时候,却见他唇角一勾,抬手向苏攸攸道:
“苏姑娘可愿同我一组?”
虽说投壶与切磋武艺不同,更为简单且有技巧,但多少也会有些关联,谢恒来自京城谢家,武功底子想必不差,若同他一组,还是有些保障的,于是苏攸攸点点头,大大方方走到他这边来。
谢恒笑得见牙不见眼,那边厢,文之宁已然选了萧渐遥。
谢恒向苏攸攸悄声道:
“你说接下来咱们选谁好?”
苏攸攸毫不犹豫道:
“选我小师弟,稳赢。”
“好!”
三位组长再一次剪刀石头布,这轮又是孟灏赢,文之宁次之,谢恒最后。
谢恒抱歉地与苏攸攸对视一眼,心道,若不出意外,最后只剩林姑娘了,这样的话,他们组的境况可就堪忧了。苏攸攸原本对这种游戏也并无过多胜负欲,胜了自然欢喜,输了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过程,于是回他一个无妨的眼神,谢恒瞬间释然。
待选的三人,文之宣气定神闲,小李逵也无可无不可的样子,没有半分焦虑,但林若溪就不同了,时不时紧抿双唇,既怕没有人选她,又怕有人选了她。没人选会觉得失落,有人选又怕自己拖了人家后腿,越想就越是陷入忐忑与纠结之中,紧张的小脸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这次仍是孟灏率先选人,萧渐逸已然是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神情,却在看到自己的组长指向林若溪而不是文之宣的那一刻惊得目瞪口呆。
“我选你。”
林若溪也呆了呆,看着孟灏,似乎在问:
“你确定选我吗?”
孟灏却是面无波澜道:
“怎么,不相信我们的实力?”
继而又转向身边的萧渐逸,盯着他道:
“你也不相信?”
孟灏难得说了句算是完整的话,嗓音极为特别,低沉浑厚,让人禁不住去想,这个少年究竟有着怎样的发声系统,胸腔共鸣如此深不见底,这嗓音与他少年英俊又冷冽的气质似乎并不搭调,但回味起来又极为和谐动听。
在他不怒自威的目光注视下,萧渐逸终于回过神来,冲着林若溪拍了拍胸脯道:
“若溪表妹放心,有表哥在,咱们不怕,定会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那边厢文之宁与谢恒见孟灏选了林若溪,也都始料未及,就在谢恒认为这回自己有望选到苏攸攸的小师弟时,萧渐遥却与文之宁耳语了一句,文之宁抬手便指向小李逵道:
“我选他!”
这回轮到谢恒愣在了那里,苏攸攸也纳闷,她们应当并不知晓小李逵的实力,为何又会舍了文之宣而选他呢?如此一来,胜负当真难料。
只见萧渐遥正不无挑衅地看着谢恒,两人瞬间明白,适才他们的对话,八成被萧渐遥听了去,是以才让文之宁选了小李逵。
而未被选中的文之宣,站在那里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莫名产生了一种自我怀疑:
今日这是怎么了,第一轮没被选上倒也罢了,竟还沦落到最后!以自己的实力,怎么也不至如此吧!孟灏谢恒两个,怕是被美色所左右,情有可原,如今连亲姐姐都不选自己,让他情何以堪!
如此一来,他要与苏攸攸一组了,多少还是有些别扭,遂不自觉地朝她看去,只见她正与被文之宁点名的小李逵对视一眼,向他点头以示鼓励。
文之宣甚至在想,如果是苏攸攸当组长,她会选谁,会选自己吗?可能不会。如果段公子不去做司箭和掌乐,她应当会选他吧……
而此时的林若澜与段宵,正在算台那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边的热闹,还不时低语着什么。
正在天马行空想着一些有的没的的文之宣,猛然间被谢恒一把勾住脖子,带着他边走边道:
“来来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文老二,我可是一早就想选你的哦!”
文之宣:“……”
……
第一轮在一阵由弱及强的鼓声中拉开帷幕,率先出场的是孟灏组的林若溪,她接过小厮递来的箭矢,默默调整一番,直接向左边的铜壶掷去,箭矢速度不快,落在壶口时稍有停滞,好在有惊无险,最后落入壶中,众人拍手称赞,她也默默松了口气。
林若澜宣判:
“有初,得十筹!”
算台上对应着左中右三个铜壶的位置摆放着三个筹盒,盒上分别贴着“孟”,“宁”,“谢”三字,彩墨将十支竹筹放入写着“孟”字的盒内。
紧接着第二支箭也成功落入壶中。
“连中,得五筹!”
第三支较为可惜,落在了壶侧,被弹落在地上。第四支却是稳中,又是一阵喝彩之声,萧渐逸声音最为洪亮,孟灏虽不动声色,唇角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林若澜亦面露笑意,高声宣道:
“有终,十五筹!”
接下来上场的萧渐逸和孟灏两人就快多了,每人四支箭矢毫不迟疑,刷刷刷刷轻松出手,说不出的潇洒快意,气定神闲。
“有初贯耳,得二十筹!”
“连中贯耳,得二十筹!”
“连中贯耳,得二十筹!”
“有终,得十五筹!”
算台上彩墨与段宵核算筹数后,林若澜宣:
“孟组第一轮共得一百八十筹!”
随后,文之宁组萧渐遥上场前,与小李逵道:
“你且看好,这四支箭,就按照适才我二哥他们的投掷方位顺序来投,方得最高筹。”
小李逵应声点头。
萧渐遥与上一组的萧渐逸孟灏二人如出一辙,也得了最高筹。
苏攸攸这才明白,为何文之宁会毫不犹豫地选她,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那飒爽英姿在场无人不赞。
小李逵有样学样,支支按照萧渐遥的套路投掷下来,毫无悬念得了最高筹。
文之宁除第三支入壶未贯耳,得五筹,另外三支与前者无异。
“宁组第一轮共得二百一十筹!”
谢恒组在这一轮也是毫无悬念地,人人四支全中。只是所得筹数有所不同。
苏攸攸第一投未贯耳,得十筹,谢恒与文之宣两人得最高筹。
“谢组第一轮共得二百零五筹!”
第一轮下来,孟灏组落后二十五筹,林若溪面有愧色,萧渐逸还不忘安慰她道:
“若溪表妹已然大有进步,下面两轮交给我们就好,无需担忧!”
第二轮将投掷距离改为六矢,由谢恒组先投,谢恒率先拿下满贯七十五筹,文之宣第三投未贯耳,得六十筹。
苏攸攸执箭观察片刻,箭矢长度目测六十至七十厘米,六矢大约有四米左右,这个距离对于她而言,投中不难,但贯耳有难度,毕竟不如谢恒文之宣在身高臂长上占优势,因此打算保守为之。
第一投,“有初,得十筹!”
第二投,“连中,得五筹!”
第三投,“贯耳,得十筹!”
第四投,“有终,得十五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