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在学校门口，一男生和一女生竟然当众亲热。动作激烈程度简直令人发指，无法再忍。
这轰动程度，无异于现场直播了。
陶老师二话不说，直接把费鸣拽到了教务处，气到浑身颤抖，“费鸣，你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都看到了吗，”费鸣抬抬眼皮，目光坦白，“早恋啊。”
或是被费鸣这个过于坦诚的态度，或是被费鸣这个早恋的神奇速度，总之陶老师匪夷所思，瞪大眼睛，“才来这里两天就能早恋？”
“时间太短？”
“……”陶老师气到半死，反而不颤抖了，“行，很好。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知道，”费鸣一指墙上挂着的《一中校规》，语气特别平静地说，“情节轻的，全校通报记大过。情节重，且不听劝解的，理当开除。”
“你……”
“我觉得，我对那女孩还挺有好感。以后也免不了还会在学校门口勾勾搭搭，这要再忍不住，可能下次现场就是教学楼了。”
“所以，我属于情节特别严重的。陶老师，”他甚至还弯下腰，向陶老师鞠了个躬，目光抬起时眼瞳清澈，唇弧带着清冷的笑意，“该开除了。”
……
气到极致，陶老师不仅身体开始不颤抖，反而开始心绪平和，甚至捋出了一道劝人逻辑，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苦口婆心道，“费鸣，我知道你可能有点心理负担。但你知道吗？你能来到我们这里其实是特别不容易的。”
“我知道。”他唇角微掀，类似于刚才那般的笑容又显现出来，但是目光通透，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所以，开除我吧。”
与此同时，在教导处外，不，是在一中整个校园里，大家都在议论费鸣的早恋。
费鸣所在的六班更成为风暴的核心，不时有外班的同学有意路过他们，指指点点。
“你说他怎么敢呢，怎么敢！”事情都过去了一节课了，严证仍回味其中，并深深地觉得不可思议，“就在校门口那样起来了，他到底得有多憋不住。”
安未抿唇，微微蹙眉思索状，“而我只在思索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说这女生，是他从咱们这里新认识的，还是在以前学校就恋上的啊？”
“……”严证无语了，“你居然在想这个？”
“如果是在咱们这认识的，他未免也太快了吧？”
“肯定不是咱们学校的女生。”另一个男生突然也掺和进来，语气很大，非常自信地说，“咱们学校长得漂亮的我都认识，但没有长成这样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热闹，安未突然发现，自从回来后，薛金金就一言不发。
安未凑上去，“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薛金金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红色，忙低下头做题，“没什么没什么。”
薛金金那抹红色不肯轻易退却，一直维持到吃中午饭时仍色彩鲜艳。
而且有越追问，就越红之势。
就当安未以为她是在生病，要为她请假的时候，薛金金把她扯到一边，“我觉得我也是生病了。”
“那我把你送回家，或者让你爸带你回去？”
“不，我是得了一种见不得人的病。”
“……”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我忽然觉得，那个费鸣，还挺帅的。”
“你说什么？”
安未倏地瞪大眼睛。
“你小点声！”
显然薛金金觉得这是一件挺让人羞耻的事情，把她拉到了一个角落里，两人嘀嘀咕咕。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海里一直重复出现费鸣和那个女生接吻的画面，就怎么着都萦绕不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就这两节课都没上下去，这太荒唐了，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可见是真的知道是怎么了，一连说了三次“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还配上那种“恨不得掐死自己”的痛苦表情。
“我知道你是怎么了。”安未说，“你喜欢费鸣。”
薛金金直接炸毛了，“屁！你才喜欢他呢！”
“你仔细想想，脑子里出现的是那女生还是费鸣？”
“是……费鸣。”
“然而我们脑子里都想的是那女生，漂不漂亮，来自于哪里，这俩人怎么谈起来的。”安未言之凿凿地说，“看，我们正常人脑子里都想的是这个。关注的焦点是事情的发展过程。而不是某个特定的人。”
说到这里，薛金金已经没有底气了，“……那我也不喜欢费鸣……”
“相信我，你这样就是早恋。”安未一把抓住薛金金的手，表情是无比的笃定，“我看了那么多<知音>，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我还是很明白的。不像你，只知道学习，什么都不懂。”
薛金金已经有了哭腔，“那可怎么办啊！”
“相信我，凉拌！”安未更加用力地去抓薛金金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给她传达一些力量，“你要正视自己的感情。咱们正逢青春期，对异性有好感这很正常的！”
“不正常！”薛金金一声尖叫，看着那样子甚至有点崩溃的感觉，“他配吗？”
安未愣了。
而接下来，薛金金低着头，抓着自己的头发，发表了以“他不配”为中心思想的演讲。
“他配吗？他一个学渣，而我是第一名啊。他就算长得好有什么用？长得好能换来钱吗？我们长大以后的生活又不能靠脸！”
“他配吗？他一个来路不明的学渣，现在还得借住在你家里。我是谁？我爸是院长啊。这身份千差万别，门户极其悬殊啊。所以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他配吗？我安分守己，思想品德优秀，几门功课全a，我是家长眼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不可多得的学生。可他呢？这才来了三天就打架谈恋爱旷课违逆老师都做了个遍……如此劣迹斑斑，没有道德底线的同学。我们俩在一起，他配吗？”
薛金金这一通声嘶力竭地控诉说完，却见安未似是傻了似的，良久无声。
直到薛金金戳她，安未这才茫然似的回头，“啊？哦哦哦。”
“哦哦哦，你哦什么哦！”薛金金感觉自己这饱含力道的拳头打到了一堆棉花上，瞬间更崩溃了，“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听到我的话？”
“听到了听到了。”安未忙概括段落大意，“你最后说，我们俩在一起，他配吗？”
“原来你在听，”薛金金脸色终于好看了点，“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配不配倒是在其次……”安未皱眉，努力在想措辞，“但你现在就想你们俩在一起……是不是想的有点多？”
“什么想的有点多？”薛金金的脸色又倏地垮下来，“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我这样的人，别人还会不喜欢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算了，你不是我，你没有处于我这个位置上，所以不了解我的想法。从今天开始，我要及时止损，”薛金金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我怎么能觉得一个差生长得帅呢？我这思想简直太滑坡了……”
薛金金思想有没有滑坡安未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费鸣彻底是在一中红了。
以前他至多是在他们这个楼层有名，他长得帅，难免同楼层的女生会闻风而动，闲的没事儿来门口看他长得什么样。但经此“门口热吻”一役，感觉全校的女生都恨不得来瞻仰他的荣光。
以至于中午他在餐厅吃饭，形成了他附近方圆十米的餐桌供不应求，甚至陆续有人排队。而别的区域的桌子干脆空着的奇景。
然而接下来，费鸣发挥一直很稳定。课上逃课，下课才回来。
到了放学时间。
严证今晚上有京剧兴趣班，便只有安未和薛金金一道回去。两人走在校园的路上，只见薛金金倏地回头，脖子往后梗着，整个人形成很别扭地“防御”姿态。
安未：“怎么了？”
“前方三十度位置是不是有那个人？”
安未纳闷，“哪个人？”
薛金金没回答，又娇嗔又愤恨地用力打了她一下。就这个态度……一定会和某个人有关。
安未找了半天，果真在放学的汹涌人流中找到了费鸣。
“我现在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多看他一眼，甚至不能说起他的名字，因为我真的很害怕我会泥足深陷。毕竟他已经堕落成这样了，”薛金金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然而我还有大好的前途。”
“……”
“总之，一步错就会步步错。俗话说，要想混的差，就要爱人渣。我绝对要悬崖勒马，克制住自己疯狂的想法，坚决不能和这样的人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