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疾驰入城的张三斤很快便来到了城南碾水巷一处浣洗庄子前。
翻身下马,不做耽搁绕过浆洗的人群直到后院儿。
“怎的如此慌张”瞧见张三斤一脸的急迫样,端坐厅上的人问着。
“大事不妙,遇见了拍花子的,人没了”张三斤喘着粗气说到。
“啥人没了,说清楚”那人坐直了身子问着张三斤。
“都没了,童儿没了,守卫也没了”张三斤回到。
“废物!”即是骂那守卫更是骂张三斤。
来回在屋里笃步几个来回,那人同张三斤说到:“晚些时候去把人收拾干净,地牢给我彻底封死,然后一把火把房子点了,别留后患”。
张三斤哪还敢不应,唯诺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出了浆洗铺去安排了。
“真是个废物!”此句却实在骂的是张三斤。
那人入了内堂,拿出纸笔在字条上写下:事情生变,货物遗失!随后从一旁木箱中取出信鸽,将字条塞入信鸽腿上字桶中,放飞了信鸽。
…………
柱子一行进到山谷寻了个干爽地儿,生了堆火,计划着就在这先避避雨。
雨越下越大,谷中已泛起了雾。本就湿透的一行人皆感到了一丝凉意。
“大伙把衣服都烤烤,别害了风寒”柱子说到。
“我们都跑了一宿了,该是追不上了吧”络腮胡言语到。
昨夜大伙救出人后,怕着后边儿有追兵,皆是不敢耽搁,拍打着马车可劲儿赶路,等着出了新县地界儿也没敢松快,直至这会儿被这突如的雨水阻碍了方才得空歇息。
“还是得谨慎小心着些,就怕这临到头了给整出幺蛾子”柱子是一刻不敢放松,除非去了京城交了差。否则这绷紧的神经是如何也没法松下来的。
好在马车里的孩子都没淋着雨,受着冻。
将干粮和热汤取了些给拿进马车中。一宿奔波,孩子们在马车里东倒西歪倒是睡得踏实。
“孩子们,起来吃些东西”柱子不得不叫醒他们,在这山里这般睡觉,绕是壮汉也撑不住。吃些东西暖和下身子才是最好的。
睡眼惺忪的被叫醒,瞧着放在面前的热汤和干粮,早已饿极的众人顿感口舌生津,也用不着客气了,只管上手拿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吃喝起来。
柱子也回到火堆旁烤起了湿透的衣衫。
“统领他们不知这会儿到哪儿了”一名护卫说到。
喝了口热汤后,柱子回他到:“我们自不用替他操心,想来他们怕是早回京了吧”。
自己为了这趟任务耽搁了两日,却不见得统领也是这般磨叽,若是顺利,这会儿指不定都已在酒桌上同兄弟们吃酒耍乐了。
柱子却不知,自己猜测吃酒耍乐倒是真,只是铁征一行这会儿却还未入京,只待在京郊外的客栈中罢了。
而在客栈中的铁征也是毫无征兆的连打了两个喷嚏,只当是家中媳妇在念叨自个儿了。
而柱子不知的是此时一队精装人马悄然出了新县,正往着柳树村方向探去。
…………
荣昌侯府。
书房中慕衡正坐在楠木椅上品着杯中
鲜润橙黄的大红袍,满意的咂咂嘴回味其中的滋味。
“爹,昨日我已去内阁中书张季秋府中将其余孩子接到手,余下的就差铁护卫那了。”慕运晨同慕衡说到。
“张季秋就没问什么吗?”慕衡眯眼问到。
“张大人是个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人,并未多问”慕运晨回到。
“明日你同他说,翰林院还差一个编修的职务”慕话毕,便自顾品着手中的香茗。
慕运晨拜别了父亲,前往巧娘处所而去。
院中的睡莲被星星点点的雨水溅湿了脸面,噼啪作响,雨珠儿似在闹腾般充满了“欢声笑语”。池塘中的青蛙躲在睡莲下悄听感受着它们的喜悦。
廊坊下形色匆匆的慕运晨忽的惊扰了这一方世界,青蛙竟也害羞的莫进了水中不见了踪影。
备好的桌椅今日便已安放进了临时的学塾之中。
说是学塾不过就是间稍大些的屋子,临时充当下罢了。
巧娘一改往日的装束,穿了身素净的衣裳,发髻也束了起来。脸上更是不施粉黛,但绕是这般也是俊俏不凡,让人眼前一亮。
立于众生之前的巧娘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同一般的私塾不同,巧娘讲解的俱是些谋略策划的东西,好在孩子们尽皆听的认真,不见有丝毫的懈怠神情。
慕运晨并未直接入屋寻巧娘问事,而是叫来一旁伺候的婢女问到:“昨日有何异状?”
婢女躬身回到:“回大少爷的话,昨日姑娘将前两日入府的那名孩子一并留下了入塾学识,其余并未见异常。”
“陈平?”慕运晨奇怪,巧娘竟将陈平一道留下。
“知道了,下去吧”慕运晨挥退婢女,入了学堂。
巧娘正在同孩子们讲着抛砖引玉的典故,瞧着慕运晨进来,也不好装作没看见,让着大家思考典故中的常建运用了什么方法引得赵嘏的诗来,然后出了屋。
“小侯爷今日前来又为何事呢?”巧娘轻施礼节问到。
“巧娘姑娘这身打扮还真是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触,新奇的很。”慕运晨答非所问回到。
“小侯爷谬赞了”
“我只是过来瞧瞧,并未有其他事,只是听闻昨日你将我从牙行里带回的孩子一并留下学塾了,心中未免有些好奇,姑娘能否替我解惑一番呢。”慕运晨瞧着面前素雅的巧娘问到。
“那孩子便是渭南遗孤吧”巧娘似问实答的继续说道,“小侯爷不必忧扰,既然小侯爷要将这孩子带回府中,恐是不想让着他同其余孩子一般惹人注意。既是怕着以后变故还能留有一线希望,此番让其入学留于此处便是最佳的选择。”
巧娘的一番解释直戳中慕运晨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将陈平带回府中的确是怕着以后事发之时,那些个孩子被人灭口。留着陈平在这侯府,便能留有一线机会。
“既如此,那依你所言吧”慕运晨再次见识到了巧娘的可怕。想着先前慕衡的警告,慕运晨觉着对她再多的防备都不为过。
巧娘躬身告退慕运晨,又入了学堂同孩子讲起了策略中的主次重要性。
而慕运晨也没在此多做停留,披着蓑衣出了府。
巧娘出屋之时,陈平便已经注意到慕运晨的到来。看着两人在屋外嘀咕,陈平也挺好奇他们在讲些啥。
午时之后,雨是愈发大了。屋檐水更是同小溪般从瓦片间婉转会聚然后直流而下,哗哗般倒在了青石地面上。飞溅起的水珠儿将檐坎下也尽皆浇了个湿透。
本就不大的孩子,一个个不得不小心翼翼提溜着裙衫衣摆走路,怕摔着个狗啃泥。
瞧着院中的大雨,陈平陷入了沉思,想到了那日落难时也是这般大的雨。想到了父母和妞妞、想到了大虎,更是想到了那伙匪寇,特别是领头的刀疤脸。
“希望你长寿等着我才好”陈平自言自语到。
…………
午后,铁征一众瞧着雨下的越发的大,尽皆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刚入屋的铁征瞧见窗前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下。
上前一瞧,竟是侯府专用信鸽,于是赶紧上前抓住,拆下信鸽腿上纸条后又放飞了信鸽。
此时,另一间屋中陈光月推开窗瞧着满眼的湿漉,思绪也飞了出去。
本以为今日便能见着陈平的,不承想却被这大雨给误了脚程。近些日子以来自己身体是越发受不得累了。起初还心存妄想能将陈平接回新县同自己安住,这会只求他能平安便已满足了。
还有自己那苦命的侄女,现下还不知在哪。也不知性命是否无忧,身体尚且康健。
最是让陈光月难受的莫过于已遭难的老母、兄嫂。若非老母、兄嫂的怜惜自己又如何能嫁于谢鸿,免去这场灾祸,可惜了自己大哥未能留下一个后人,家中更是只剩陈平一名男丁。每每念及于此陈光月便情难自禁,眼泪肆流。
“砰砰砰”
铁征敲响了一名护卫的房门。
那名护卫开门一瞧,竟是铁征,一时纳闷说到:“统领?找我有啥事吗?”。
“屋里说话”铁征直接走进了那人的房间中。
护卫瞧着铁征一脸谨慎,于是在门口左右望了望,发现无人后立即将房门关上。
回身来到桌边问到:“统领,这是咋啦?”
铁征一脸严肃看着这名护卫到:“方才收到小侯爷密令,命我等立即将陈光月送往京中”。
“啊?可这外边这般大的雨,为何非得现在送啊”那名护卫惊讶的问到。
“这个我尚且不知,但是小侯爷密信中提及柱子一行还未抵京,我怕事情生变,你留在此地接应柱子他们,还有……”
铁征同他将密信中的命令一一道来。随后便将众兄弟召集起来,准备冒雨进京。
收到命令的众人皆是吃惊,为何会突然改变计划,但一瞧铁征的表情便知事出有因。
果然铁征对着众护卫说到:“方才收到小侯爷密令,着我等尽快入京。不得有误,六子留下,其余人收拾行囊尽快出发”。
正在发呆的陈光月也被请出了房间,铁征同他讲明事情的缘由后,陈光月倒是表现的无所谓,能尽快出发于她而言也是好事。
一番收拾后,铁征众人披上店家准备的蓑衣,冒着大雨出发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