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直以来，刘禅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身披铠甲，颈系红大氅，脚跨白战马，手执鸳鸯宝剑。战袍飘逸，豪气冲天，战马嘶鸣，穿越至那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古战场，纵横驰骋英勇杀敌。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现在，终于有机会到真正的战场上一展身手，实现心中挥之不去的英雄梦，而且还有机会逆天打造蜀汉帝国！想想心中就激动不已，下意识地就要马上升帐点兵。他一刻都不想再耽误了，恨不得现在就坐上直升飞机，飞抵汉中前线。
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能那样做，因为在钟会挥兵南下前，他还有最后一项重要任务要完成——设法让钟会相信此次伐蜀的军事行动必胜，从而放松警惕，挥兵进入金石道的包围圈内。钟会是否如设想般中计，是此战能否逆袭击败钟会的决定性一步。
这个问题，是刘禅躺在贾西风和吴悦英怀中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在此前进行兵棋推演的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设定的战术中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漏洞——战术是在假设钟会中计的前提下设计的，但实际上，并不能保证钟会百分百中计。
考虑到双方兵力相差悬殊——据史书记载，此战曹魏投入战场的总兵力达十八万，而蜀汉全国总兵力才十万二千人，可以调动的兵力最多只有八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钟会不中计，蜀汉虽可自保，但想攻占雍、凉甚至长安，则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么，如何才能增加钟会中计的几率呢？
“失误，大大的失误。”刘禅心里懊悔不已，“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还是经验不足啊！现在时间紧迫，该如何补救呢？”
他绞尽脑汁，先后考虑过使用美人计、反间计、无中生有计甚至暗杀钟会的可能性，但仔细一推敲，都觉得不可行。思来想去，始终无法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就在刘禅快要失去信心，准备召诸葛怀进宫商议的时候，脑子突然之间来了灵感，想到一条完美的妙计——苦肉计。无错，正是贾西风和吴悦英恰到好处的温柔抚慰，激发了刘禅的灵感！
然而，新的问题随之而来——谁去完成这个艰巨、有可能会掉脑袋的任务呢？
刘禅心里暗道：“此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必须是八面玲珑、伶牙俐齿、心理素质极佳之人才能担此重任。”
谁是合适的人选呢？刘禅一边闭目养神，大脑一边在高速运转着，将朝中大臣一一过滤筛选，试图找到合适的人选。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在综合考虑了年龄、口才、心理素质、应变能力以及家庭背景等因素后，行都护诸葛怀成为不二人选。
刘禅暗道：“诸葛怀不行，他是朕逆袭曹魏大计中不可缺少之人，绝不能让他去冒险，一定还有其他人选。”
就在此时，刘禅突然感觉到贾西风、吴悦英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心里慌的一批，急忙睁开双眼，发现张皇后和诸葛怀已经不请自来，顿时大喜过望……
扯得有点远了，言归正传。
刘禅心里对诸葛怀有一丝不满：朕没到想到的问题，你作为朕的首席谋士，怎么也想不到呢？太让朕失望了！他决定试探一下诸葛怀。
主意已决，刘禅瞬间变脸。刚刚还是一副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的表情，突然间就眉头紧锁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肉眼可见的烦恼。
诸葛怀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到了刘禅脸部表情的变化，知道他是心里有话不便明说，因此才一反常态将心事写在了脸上，心里暗道：“成大事者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今日陛下却反其道而行之，分明是在暗示臣啊！吾当想陛下之所想，急陛下之所急，为陛下排忧解难才对。”于是主动问道：
“臣——敢问陛下为何事烦恼？”
刘禅：“朕心中有一个困扰朕多时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使朕不能开心颜。
朕曾经以为，只要远离朝政、疏远朝臣，过着美食相佐，美酒相伴，美人相陪的生活数月，就能彻底忘了此事，没想到事与愿违，朕不仅没能忘了此事，根除心魔，心中反而愈来愈不安，达到了坐卧不宁、寝食难安的程度。”刘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镇远啊！是不是觉得朕——太傻太天真了？”
此时此刻，刘禅更多是将诸葛怀视为合作伙伴，而非下属。
诸葛怀看着刘禅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暗自好笑：陛下啊陛下，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不，是确定，困扰着您的问题，是刚刚才发现的吧？
虽然您的表情管理堪称完美，但您的眼神却出卖了您的内心！陛下啊，何故要撒谎呢？有事直接吩咐在下去办不就完了！？
竟然能断定出刘禅在说谎！敢情这诸葛怀除了会观颜察色外，还有读心术的本领啊！
不过，虽然明知刘禅是在睁眼说瞎话，但诸葛怀心里还是不得不佩服他：陛下说慌话时竟能做到一不脸红二不心跳，可见其心理素质极其强大，非常人也！吾看此次战役逆袭夺取雍、凉二地有戏。
陛下公然说谎，定然是情非得己之举，说不定是遇到了火烧眉毛的急事，需要吾出面解决，但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才出此下策？一定是这样，待吾探一探陛下的口风。
诸葛怀这才从背后取下鹅毛扇，轻轻扇了几下，缓缓说道：
“能使陛下坐卧不宁、寝食难安的问题，一定非同小可。臣猜测——此问题定是与魏贼有关。”
“哦——”刘禅故作惊讶的样子，“何以见得？”
诸葛怀：“臣只是胡乱猜测而己，莫非，莫非困扰陛下的问题真的跟魏贼有关？”
“你猜的没错，一直困扰着朕的问题，确实跟魏贼有关！”刘禅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你只是随便猜猜便猜中了，看来，朕所忧者，卿之所忧也，爱卿和朕心有灵犀啊！呵呵。”
诸葛怀：“思陛下之所思，忧陛下之所忧，为陛下排忧解难，乃臣职责所在，敢不殚精竭虑？——实不相瞒，臣近日亦遇到一与魏贼有关之难题，始终无法找到解决之法，使臣夙夜难寐。”
“哦，原来镇远也遇到了难题！”刘禅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看不出是难以置信，还是压根就不相信，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朕很好奇，什么样的问题能难得了爱卿呢？——容朕猜一猜。”
刘禅低头沉吟起来，不时掐指一算，显然是开启了思考模式。但蹊跷的是，他改变了自己的思考习惯，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回踱步。
少顷，刘禅猛地一拍几案。
“有了，朕想到了！不过——”他故弄虚玄起来，“朕相信爱聊也己经猜到了困扰朕的问题。为了验证你我的默契程度，你我皆不直接说出心中的答案，而是写在掌心，看看是否猜中对方的想法，爱卿意下如何？”
诸葛怀：“陛下英明！臣正有此意。——今日，就来个掌心解疑！”
二人各自提笔在掌心写下答案后，掷笔于地。
刘禅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镇远，你——先来？”
诸葛怀连忙避席弯腰拱手，“不敢，理应陛下先来。”
“既然爱卿如此谦让，那——朕就当仁不让了，呵呵。”
刘禅将写有答案的手掌缓缓张开，掌心朝向诸葛怀，只见掌心赫然写着“苦肉计”三个字。
诸葛怀也朝着刘禅张开手掌。刘禅定晴一看，掌心写的正是“黄盖”二字。
“哈哈，你我果然心有灵犀！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刘禅：“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爱卿有何建议？”
诸葛怀：“臣愚钝，不知陛下所指，请陛下明示。”
刘禅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连忙尴尬地嘿嘿两声，说道：
“哦，朕的意思是我军己做好—切准备，只欠黄盖，不，是只欠一个苦肉计，不，是只差一个实施苦肉计的人了。爱卿有何看法？”
诸葛怀早有准备，不紧不慢地说道：
“昔曹操挥军八十万南下，声势浩大，刘景升吓死于病榻之上、刘琮束手，曹贼兵不血刃拿下荆州后，不自量力继续东下，欲与先帝、孙仲谋会猎于江东。
赤壁鏖兵之时，为实施火攻之计，黄盖以‘某受孙氏厚恩，虽肝脑涂地，亦无怨悔’为由，主动请缨实施苦肉计，甘受皮肉之苦，最终成功瞒过曹操，就中用火攻之。——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成就一段佳话。”
诸葛怀话锋一转，“黄盖一介武夫，只受过孙氏薄恩，尚且知恩图报，愿意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我父子世受朝廷厚恩，却无法实现先帝‘兴复汉室，还于故都’的遗愿，愧对于先臣。臣每念及此，中夜抚枕，临餐忘食，泪流满襟。
臣不才，愿效仿黄盖实施苦肉计，进入长安诈降，凭三寸不烂之舌取得钟会的信任，再设法将魏贼引入金石道包围圈之内，一举歼之！”
诸葛怀慷慨激昂，抑扬顿挫，一副视死的表情。一看就是发之肺腑的真情流露之言，而不是故作虚玄的装腔作势。
刘禅闻言脸色大变，斩钉截铁地说道：
“绝对不行！钟会人称张良在世，不仅足智多谋、城府极深，而且心狠手辣。他为了追求权力的快感竟然连老婆都不娶，一个对自己如此狠的人，怎么会轻易相信别人呢？卿若自行送上门去，犹如羊入虎口，凶多吉少啊！尚且前往长安的路上关卡重重、盗匪横行兼道阻且长，能否顺利到达长安还是个未知数。
这样做太过激进、太冒险了！”
诸葛怀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是做对‘兴复兴室，还于故都’有帮助的事，臣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刘禅说道：“爱卿父子一心为国，殚精竭虑，鞠躬尽瘁，朕心深为感动。朕亦知要击败钟会，就须冒险乃有机会，然卿为朕之股肱重臣，一旦有任何闪失，朕就犹如溺水之人无船、身陷火海者无水！故，朕绝不同意卿这样做。”
诸葛怀坚持己见，毫不退缩，说道：
“臣——感谢陛下的信任和厚爱，但臣坚持认为怀就是实施苦肉计的最佳人选。事不宜迟，恳请陛下以涉嫌谋反的罪名将吾兄诸葛瞻投入大牢，并张贴追捕怀的通缉令，臣即时单骑逃往长安，定能骗过——钟会。
请陛下放心，臣将亲自向吾兄说明情况，吾兄深明大义，相信他一定能理解、支持和配合陛下的行动。”
刘禅闻言大吃了一惊，眼珠子差点蹦了出来，心想：没想到镇远也是个狠人啊，为了实现先帝的遗愿，不但不顾自身的安危，请缨单骑入长安，还要动员位高权重的兄长配合来演苦肉计，真可谓是“主而忘身，国而忘家，公而忘私”的践行者。有忠臣如此，朕心甚慰。
不过，你的建议虽好，但陛是不会同意的。如今蜀汉不仅人才凋零，朝中还充斥着大量的魏奸，能为朕所用者屈指可数……
等等！魏奸？
一想到魏奸二字，刘禅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蔡中、蔡和二个人名。当年赤壁之战时，黄盖的苦肉计能骗过曹操，潜伏在东吴军中的魏奸蔡中、蔡和兄弟功不可无。曹操正是在收到蔡氏兄弟的告密书后，才相信黄盖确实是和周瑜闹翻了。
嗯，周瑜能利用魏奸来达到目的，我刘禅也能让魏奸为我所用！
主意己决，刘禅紧锁的愁眉舒展开来，对诸葛怀说道：
“爱卿一片赤忱，朕心甚慰，但朕意己决，绝不同意你的建议，卿无需再言。”
诸葛怀：“可是——陛下，还有比臣更合适的人选吗？”
诸葛怀认为，蜀汉除了他自己、诸葛瞻和姜维以外，其它人很难骗得了老奸巨滑的钟会。不是其它人能力不足，而是有了赤壁之战的前车之鉴后，钟会己经提高了警惕，如果“诱饵”不够分量，他是不会动心的。
刘禅没有正面回答诸葛怀的问题，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听说爱卿麾下还缺一位行都护参谋，不知是否属实？”
诸葛怀说道：“陛下明察秋亳，确有此事。”
刘禅意味深长地说道：“朕不久前解除了阳安关副都督蒋舒的职务，卿何不让他补行都护参谋的缺？”
“蒋舒？”
诸葛怀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