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执法
傍晚，任醒站在咖啡店门前，眺望着远方，像是在等什么人。
林牧之从拐角出现，走到他旁边，低声说道：“人来了，我在外面等你。”
“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任醒点点头，地平线尽头出现一个靓丽的身影，那就是他要等的人。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林牧之戴上一顶鸭舌帽，坐到了离咖啡馆不远处的长椅上。
这个位置可以看清一切进入咖啡馆的人，他不敢让任醒再脱离自己的视线。
从养猪场回来之后，任醒重新梳理了所有的推测，冯艾歆的死像是一个被蛛丝包裹的茧，被层层包裹。
但从画像上来说，所有人都有作案的条件。
仇歌，周扬是医生，具备分尸的条件和手段。
白衣死神是连环杀人案凶手，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
赵岳的偏执型人格，具备杀人动机。
所有和冯艾歆有关的人逐渐浮出水面，但又逐渐远离。
任醒需要一个帮助他的人，至少需要理清其中一条线。
他选择的是仇歌，因为从现在的状况和证据来看，她是陷害冯艾歆的人，她已经达到了报复的目的，所以她不会是凶手。
五分钟后，仇歌跟着他进入了身后的咖啡馆。
“你不爱喝咖啡，为什么要来这和我见面？”仇歌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看着对面点了一杯白开水的任醒。
他没有说话，端起水杯一饮而尽，随着最后一点水消失在杯底，任醒的眼神从怀念和专注变成冷漠。
“只是比较喜欢这里的氛围，适合谈事罢了。”
“你也试试？白开水比咖啡好喝。”
仇歌将目光从他脸上收回，看了看手上即将燃尽的香烟，摇摇头。
“我更喜欢你开门见山，有事就说吧。”
任醒点点头，他很喜欢仇歌的说话方式，因为这也是他的习惯。
“赵岳收到的邮件是你发的，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仇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知道了，又怎么样，能审判我么？”
“服务员，再来一杯水，谢谢。”和之前有些不同，今天的任醒少了一些咄咄逼人，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对于仇歌的嚣张更是丝毫不在意，“嗯，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凶手。”
“这么快就排除了我的嫌疑？”仇歌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更应该怀疑我么？”
其实她也知道，私发给赵岳邮件这件事瞒不了巡检司多久。
毕竟只要去医院调查一下去年的监控记录，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所以她不用否认。
仇歌在得知冯艾歆死亡之后，就做好了被巡检司执法人员调查的准备，毕竟自己做的事只会让嫌疑加深。
就包括今天的见面，她也以为之前一样，也是讯问，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开场白。
“没什么好怀疑的。”任醒跟续水的服务员到了一声谢，继续说道：“你善妒，报复心强，爱惜羽毛，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做出杀害冯艾歆这种失智之举。”
“我不确定去年年底的谣言是不是你传的，但是赵岳和冯艾歆的分手确实是你一手促成的。”
“你的报复目的达到了，而且你也看到了冯艾歆的检查报告，这种病活不了多久，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你最大的可能，是看着冯艾歆在溃烂中慢慢死亡。”
在任醒说话的过程中，仇歌全程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当最后一句话落地并沉默了几秒之后，仇歌笑着给任醒鼓了鼓掌，“真不愧是破晓者，揣测了一手好人心。”
“没错，你说的对，我没那么蠢。看着她死，远比动手杀她更让我快乐。”
这句话之后，让两人陷入一阵静默。
没错，任醒的话让仇歌觉得自己的内心被赤裸裸的暴露，有些残忍。
但同时，仇歌的话也让任醒重新评估了一下她对冯艾歆的恨，最后的结论是——恨之入骨。
其实这样更好，因为这样的人更珍惜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命。
“任执法，既然已经排除了我的嫌疑，还特意让我过来见面。”也许是气氛太过压抑，仇歌十分不耐的换了一个坐姿，企图让自己更舒服些。
“我想您今天应该不只是要和我说这些吧，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
“嗯。”任醒又喝光了一杯水，今天的他好像格外口渴，“我需要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协助我找到凶手。”
又是一片静默，仇歌有些不敢置信，他居然说要自己帮助他破案，找出杀害冯艾歆的凶手，这歌人脑子有病吧。
“不好意思任执法，我什么都不知道。”
意料之中，仇歌的拒绝在任醒的猜想之内。
“徐静死了。”任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像是在说一件道听途说的事情。“白衣死神杀的。”
对面人有些不明所以，他和自己说这个做什么。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任醒无所谓的摊了一下手，“我知道和你没关系，白衣死神也要杀我，你要是不配合我，我就一直跟在你身边，直到你也成为他的目标。”
徐静的死，和自己有关，这是任醒确定的。
为的是报复自己，更为了让自己痛苦。
“啪~”
随手扔掉早已熄灭的香烟，仇歌又重新点燃了一根。
她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一个执法者说出来的话。
“你怕死么？”
带着板凳，任醒凑近了一些，直视着仇歌的眼睛，似乎想从中间看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良久之后，任醒笑了，说道：“你是怕死的。”
“所以，请配合我找出凶手。”
“不然我说的，一定会实现。”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林牧之还在长椅上等候着。
“聊得挺久，有收获么？”摁灭手上的烟头，林牧之问道。
“嗯，聊得挺多。”任醒似乎是有些累了，轻轻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仇歌的事情我大概知道清楚了，学校里的谣言不是她传的，另有其人。”
“周扬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不少，有嫌疑但是作案动机不足。”
“其余要问的问题都在本子上，我们回去再说吧。”
“你知道今晚你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嘛？”林牧之皱着眉头听完了他的话，但拳头也不由得攥紧了。
“意味着什么？”任醒无奈的笑了一下，“回主世界后，戒律所谈话亦或者是巡检司的处罚。”
“你知道还这么做？”林牧之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脸颊上却可怕地鼓起一块，“这里是案件空间，除了冯艾歆，其余死的人会在我们离开之后重新复活的。”
“我知道。”任醒说完这句话，不再看他的脸，而是看着咖啡馆一楼还没有离开的仇歌，平静的说道，“总要有人结束罪恶，总不能因为无法惩处，就饶恕。”
林牧之咬咬牙，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伸手去拿烟，刚抽出一根，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沉默了一会儿，他拍了拍任醒的肩膀，这个顽固不化的人现在总算知道不守规矩了，这也是种成长吧。
“回去吧，看来今晚又要加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