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采珠女（一）
“采珠女？！”
等到苏慕白一行六人全都进入虚拟灰界后，栗媛才姗姗来迟，她问谢衡这回安排的是哪个副本，没想到谢衡竟告诉她是采珠女。
一向注重外貌仪态的栗媛不禁有些失态，她控制不住音量地说道：“里面模拟的是a级污染物，即便是虚拟游戏，大脑接收到的讯号是一样的，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遭到严重的精神污染，更何况里面大部分都是b级同化者，很容易失控，你是疯了吗谢衡？！”
谢衡双手抱臂，不为所动：“不是还有个s级的调和者吗？”
栗媛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苏慕白昨天才是第一天上课，根本不可能那么快掌握精神触角。”
谢衡瞥她一眼：“我呢，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搞理论的人。没有实战经验，没有濒死挣扎的勇气，永远都不可能掌握自己的能力。”
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点着，叼在嘴里，继续说道：“现在的小朋友已经够幸运的了，当年我们那个时候，可是直接被拉去和真正的污染物战斗，哪有现在这些高科技。”
“准确的说，是拉去和c、级、污染物战斗。”栗媛咬住重点补充道。
谢衡皱眉：“你啰啰嗦嗦的，到底想说什么？”
栗媛反问他：“你选这个副本，是出于客观理由还是主观情绪？上周五你本该来做例行的精神污染鉴定，却因事推迟了，希望你明天早上不要再忘记。”
“你们这种随时分析别人精神状态的家伙真的很惹人厌，你自己不清楚吗？”
栗媛冷声道：“我不想再和你讨论毫无意义的话题，如果今天出事，我会如实上报局长。”
她说完，不再理会谢衡，而是将目光移向游戏投屏的大屏幕。
那里面苏慕白六人已经全部醒来，正在阅读任务卡——
“《采珠女》：一座离岸的孤岛上住着一群依靠采集售卖珍珠为生的岛民。近两年他们依靠售卖类似孔克珠的粉色珍珠而发家致富，过上了让人艳羡的富裕生活。可与此同时，购买了这些珍珠加工品的买家们却一个一个接连癫狂发疯，那小小的珍珠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一行六个调查员伪装成珍珠商人来到这个小岛，探寻其中的真相……”
柳旌读完任务卡上的内容，面向众人道：“看来在这个副本里，我们就是这六个调查员，大家要注意扮演好珠珍珠商人的角色。”
双马尾女孩，也就是尹蔷薇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略显老气的衬衣长裤，又看了看周围最高不超过六层的楼房，皱眉问道：“现在到底是哪一年？这里看上去可真够破的。”
“1996年。”苏慕白晃了晃手中的报纸。那是他先一步醒来后，在附近的地上捡到的。
报纸其中一面用黑色的印刷体写着大标题：小小珍珠大放异彩，成为海岛产业支柱。落款时间是1996年3月4日。不过这份报纸距离印刷出厂应该也有些时间了，纸面泛黄破损，还有零星的脚印。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连帽衫青年卢百川则还在看那张小小的任务卡，小声问道：“孔克珠是什么东西？”
短发女人王镜香解释道：“孔克珠也叫海螺珠。是大凤螺内进入刺激性物体后的钙质结晶，因为不能养殖，数量很少，而且产地都在国外。”
尹蔷薇好奇地看向她：“你知道的还挺多。”
王镜香说道：“我之前是干珠宝设计的，所以对这种东西了解的多一点。”
几人正说着话，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们：“几位客人久等了哈——”
他们扭过头去，发现一个穿着长袖警服的民警正推着自行车走过来。
民警自我介绍叫做王明，一边说话一边将他们引到不远处的码头边，那里已经等着一艘货船。
“李伯，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要来你们岛上考察珍珠的商人，你一会儿给他们捎岛上去哈！”
王警官冲着船上的人喊了一嗓子，又转过头看向几人。
“实在不好意思，岛上比较封闭，不太喜欢外来人打搅，得我过来打个招呼，你说这刚入春没多久，让你们在海边受冻了。”
这位王警官雷厉风行，还没等他们几个客气几句，就把几人给推到了船上，他自己则挥了挥手，转头骑上自行车，在海风的呜呜风声中又走远了。
李伯让苏慕白六人自己找位置坐下，便拉起发动机，开着货船驶离了码头。
三月份的海风就像王警官说的那样，带着刺骨的冷意，苏慕白想了想，坐到了李伯的旁边，一边借着发动机的热气暖身，一边问道：“李伯，小岛远吗，船靠岸要多久？”
李伯朝他憨憨一笑：“不远、不远，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给你们说啊，你来我们岛上买珍珠，那可真是来对了，我们岛上出产的珍珠，独一份！”
苏慕白摆出不信的样子：“珍珠嘛，能有多珍贵，你们可别找噱头抬价。”
李伯听完他的话，眉毛皱成一团，气忿地说道：“我们的珍珠可不一样！那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
“您这说的，就是颗珍珠而已，现采现卖的，怎么就能够和老祖宗扯上关系了？”苏慕白还是不信。
李伯瞪他一眼，嘴唇喏嗫了几下，最后只是说道：“爱信不信吧，反正我不骗人。”
苏慕白看他有话没有说尽，但怎么旁敲侧击都再不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最后也不得不放弃了。
货船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抵达了一座小岛，就像任务卡上介绍的那样，茫茫大海之中，目之所及只有这么一块儿陆地，是实实在在的孤岛。
货船刚靠岸，一群小孩子就围了上来，扒着李伯的胳膊吵吵闹闹。
“李伯，李伯，这回买什么回来了？”
“我要吃糖！棒棒糖！”
“糖有什么好吃的，我要吃蛋糕！那种软软的蛋糕！”
李伯伸手挥开他们：“一边去，一边去！叫你们爹妈来拿东西——”又抬头喊道，“村长，我把人给带回来了！”
众人这才发现，在小孩子的后面还站着两个人，最前头的是个年过半百的汉子，蓄了一脸络腮胡，露在外面的上半张脸刻满皱纹，显出一种严苛认真的样子来。后面是个年轻男人，眉眼间和前者十分相似，应是父子。
年长的那个开口答应道：“人接回来就好，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几位客人跟我来吧。”
说完就带着苏慕白几人往岛内走去。
小岛面积不大，离开码头，再穿过一片防风林，就能看到连绵的建筑物，那就是岛上村子的聚居地。
苏慕白进村前留意到在村口气派的石雕门柱上刻着三个字：钓梯岛。应该就是这座小岛的名字。
进了村子以后，大家更是发现这里远比对岸要富裕的多，家家户户都是砖砌的三层小楼，样式别致，应该是找人设计过，每家每户的门口还垒有一口池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讲究。
村长带着他的儿子和李伯走在前头，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
李伯突然开口问道：“赵老三家的是不这几天就该生了？”
村长没直接回答他，而是扭头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苏慕白他们，才含含糊糊地说道：“还有几天呢。”
“行吧，我一会儿拿点鸡蛋上他们家去，给赵老三媳妇补补。”
李伯说着，就和村长道别，在岔路口上转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而村长则带着苏慕白几人在一户尤为气派的小楼前停了下来，说道：“咱这村子很少来外人，也没个旅社啥的，你们就住我家，我家宽敞，一定让你们住的舒服。”
他又冲里屋喊：“老婆子，客人来了，还不快出来！”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一个中年女人领着两个小女孩走了出来，笑呵呵地打招呼：“哎呦，不好意思，我们仨刚才做饭呢，正巧刚做好，客人就到了，来来，进屋进屋——”
此时恰逢中午饭点，女人不说还好，她一提到饭字，大家的肚子都接二连三的叫了起来。村长爽朗一笑，将他们引进屋内。席间，苏慕白几人得知了村长家的人口构成，一直跟在村长身边的确实是他的大儿子，而跟着村长媳妇接待他们的两个小女孩则是村长的二女儿和小女儿。
等吃完饭，村长媳妇就把几人带上了顶楼，说是准备了三个客房，让他们自行分配，而村长一家都住在楼下，有什么事情叫一声就行。
说完就转身下了楼。
苏慕白没有急着选房间，而是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望着外面的风景，有些玩味地说道：“看起来对我们戒备的很严啊。”
柳旌看他一眼，犹豫了两秒，还是问道：“怎么说？”
苏慕白让开身前的窗户，让他看向外面。
“村长家就在村子的正中间，离开这里往哪个方向走都要经过好几户人家，几乎不可能悄悄摸摸地做什么。即便如此，还要把咱们安排在房子的最高一层，这么小心谨慎肯定是想隐瞒什么东西。”
众人听他如此一说，顿感紧张。刚才热情好客的村长一家、天真吵闹的小孩子们此时都拢上了一层不详的阴影。
柳旌也道：“还有一件事，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村子里好像女孩子尤其的多。”
“重男轻女呗！这种偏远村子肯定少不了重男轻女。”尹蔷薇道。
“不对。”柳旌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重男轻女，可是你看村长家，明明是一举得男，为什么后面又要生下两个女儿，看那两个孩子年龄估计都不超过十岁。如果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会希望自己的老来子是女孩子吗？”
“‘采珠女’。”苏慕白道，“你们还记得任务卡上的副本名字吧？这里面一定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