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刚刚讲话声音太大，是我不对
发射管铛铛一声落到地上。
这一幕吓得陆畅当场就心肺骤停了。
脑海里有一瞬间是一片空白，主意识和潜意识里无数纷繁杂乱的思绪，都被吓得当场溃散。
几乎得有个两三拍的功夫才重新回过了神。
无他，巨物恐惧症+深海恐惧症一块儿犯了。
陆畅活这么大岁数，不怕鬼神不怕恶人，就净是对这些让人心里发虚、心里没底的心理作用一点办法也没有。
本来这地底海洋就给他很不好的印象了，若不是因为海水清得反常理、加上有光源照亮，他只怕都不乐意往下多看几眼。
结果就是这么随意一扫，冷不丁地与一颗正在窥视自己的大眼珠子对视个正着，差点给他整得当场抽过去。
太吓人了啊！
这种感觉，就好像大晚上的一个人看鬼片。
好不容易熬到全片完，起身伸懒腰的时候，突然发现窗外有人在看着自己、自己还住的是二十楼高层一样。
——而眼下这情况，可比大半夜闹鬼恐怖多了。
那巨大的光门，其详细体积陆畅至今依然无法判断，只能粗略估计可能会有数十、甚至上百公里长宽。
在门缝里窥探着的惨白眼珠死死地盯着他，一眨也不眨，某种不知缘由的恐惧感开始在他心里滋生，并迅速蔓延。
被注视着的陆畅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冷汗早已打湿脊背，却根本无法脱离这种恐惧感。
就像是被天敌锁定了一般，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惊恐尖叫，恨不得当场有丝分裂，然后四散奔逃
“后退慢慢往后退”
“我们原路、咳喝，原路返回”
他努力地操控着唇舌，只觉肌肉都不是自己的东西了，废了好大劲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用尽浑身力气抓紧小艾的手，口中吐出的言辞干涩僵硬。
顶着巨大的压迫感与巨眼对视着，陆畅根本不敢转移视线，死死地注意着它的一举一动。
生怕一移开目光，光门就会彻底洞开，某种他难以想象的可怖存在将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脚步僵硬地慢慢后退。
那眼珠子虽然看起来没有动静，但陆畅很清楚它其实一直在凝视着自己。
只是因为它个头太大，而使得动作看起来不明显而已。
直到退到第一层大平台的中部，早就完全脱离了惨白眼珠的视线，陆畅才仿佛虚脱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两眼茫然地伸手一抹额头。
抹了一手的白毛汗。
“刚刚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小艾的表现比他还要更不堪，无力地鸭子坐在地上。
“我不是，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陆畅只觉一脑门子官司，脸都要裂开了。
是他刚刚动静太大，到处乱放大炮仗引起了那玩意儿的注意？
还是说这里是那东西的领地，而自己误入之后，被意识到情况不对的领主找上门来了？
话说
光门另一边到底是什么地方？
缩在里面的巨眼又属于谁？
弗里吉亚人当初应该来过这里，莫非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所以他们最后才完成目的撤走了，连考古研究场里的东西都没打包带走？
“不好说，万一是因为他们遇到了那个东西，才没有机会走的呢？”
小艾佯装镇定地，说出了一个十分吓人的可能性。
她联想到历史记载里弗里吉亚文明在米德兰大陆上的‘突兀消失’，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畅则越听越是心里发毛。
有些不安地原地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咬咬牙鼓起勇气。
跟做贼一样重新摸到平台边缘，探出头去：
——那惨白的眼球似乎没有出来的意思，还在凝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他这一探头，刚好被它瞅个正着。
陆畅的身形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巨眼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眯缝着拱起一个弧度，像是在笑。
紧接着它就消失了，似乎已经从后面离开。
但白色光门已经敞开的那一道缝隙却没有合上，依然保持着原样，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让他心里直发毛。
“好险，大佬看起来不打算出门，咱们捡了一条狗命。”
重新退回去的陆畅一边揉着僵硬的脖子，一边对小艾讲述着刚刚的情况。
两个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且不管人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什么伟大存在也好，还是什么不可名状的怪物也好，总之它没有出来。
无所谓它是自己不愿意出来还是的确没办法出来，这么个一看就吓死人的玩意儿没有追到他们面前来，对两个人如今已经因经历了一整天的拷打和刺激的、脆弱而疲惫的神经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要不然陆畅真想不到自己该怎么办了。
就辣么大一坨东西，真要是怼到自己面前，他怎么对付？
根据近大远小的原则，光门的体型很可能是‘即使在太空中也能清晰看见’的超巨型尺度，而与它几乎等大的东西，肯定也小不到哪里去。
哪怕那就是一颗单独的眼珠子，靠撞的都能把他俩碾成照片了。
他手里那些顶多单兵级别的重火力，拿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
陆畅能抓出来的火箭筒对人家来说顶多算一微观世界的小玩具，上标枪、鱼叉甚至冥河都够呛，起码也得是三叉戟、白杨、民兵、东风这种级别的才行。
而倘若它不仅是一颗单独的眼珠子，而是某个体型更大的生物的其中一部分
——那奥特曼都未必搞得定啊！
这特么得上星际战舰来对付还差不多。
两人怀揣着‘捡了一条命’的庆幸，脑海里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揣测，逃也似地回到了墙中之河的入口。
当重新进入那条狭窄逼仄且不规则的幽深隧道里，当亲眼看着墙中之河的入口关闭，重新变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岩壁之后，刚刚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们的巨物压迫感终于暂时退却。
狭小的密闭空间反而营造了一种安全感，让陆畅和小艾都放松了不少。
也顾不上嫌环境不好了，陆畅随手抓了一张毯子，挑出河边一小块干燥的地面往上一铺，接着就很没有形象地一屁股坐下，靠着后面的洞壁半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太难了。
“我真是瞎了眼了，非得钻这地底下的老鼠洞，”
陆畅有气无力地说道，
“早知道下面的路又累又难走还有满地刁民乱跑，我吃饱了撑的来寻一帮死鬼的晦气”
当然，最要紧的是进了这未知文明的遗迹光顾着打架了，连点金银财呸，土特产啥的都没得挑上一挑，让他很是失望。
虽说刷了一波精神力上限，让他能拿出更高级的道具，变相地增长了他的战斗力。
相当于自己从只会脖子右拧的大裤头动员兵、升级到了往地上一蹲就能狂撸火箭筒的重装大兵，不可谓收获不大。
但
古代遗迹诶！
失落不知道多少千年万年的远古文明国度诶！
来这种逼格这么高的地方逛了一圈，手上却没能拿到些有点分量的土特产，总让他觉得差了点意思。
来都来了，没能拎俩宝箱回家，有一种亏了几个亿的失落感。
小艾听着他歪比歪比，只是“呵呵”轻笑了一声，再打了个哈欠，就没了动静。
陆畅纳闷地扭头一看。
才发现皇女殿下靠在自己肩膀上，平缓地呼吸着，已然陷入了婴儿般的酣眠。
话说今天她也是累的够呛了。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他嘟囔了一句，跟被传染了似的打了个更大的哈欠。
紧接着大脑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下来，被压制了一整晚的疲惫感瞬间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没过多久他同样是脑袋一歪就没了声响。
数千年不再有访客的墙中之河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以及流水潺潺。
两个倒霉蛋睡捉了，却不知此时此刻，外界的某些人因为他们刚刚的一番奇遇，早已是一片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