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真实心理医师陆先生
抽出同样没经过粘合剂黏连的、松散堆砌着的墙砖，铲开后面的浮土，锈迹斑斑的铁门暴露了出来。
二人弯腰钻入其中。
空间豁然开朗：
又是熟悉的、没经过精装修的石壁甬道。
陆畅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甬道里的空气比起外头凉很多。
但这里并不像之前第一条甬道里那样，有明显的渗水，相对比较干燥。
反倒因为没有渗水的原因，显得格外寂静。
他们走在其中，只能听见鞋底与凹凸不平的岩石地面、以及地上散落的细碎石子、尘埃之类东西摩擦的空洞回声。
这样的环境里，总是让人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样令人不安的寂静。
片刻后。
仿佛是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死寂。
“我刚刚是不是很丢脸？”
小艾颇有些心虚地开口道。
“你是指吃到眼泪掉进冰淇淋里、然后哭到抹了我一身鼻涕的那件事吗？”
陆畅面无表情地说道。
“别太在意，谁还没个心里难受的时候了。”
他的确不介意，这姑娘今晚受的刺激太大，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所以她才会看起来那么奇怪：
前一秒在提心吊胆地担忧着未来会怎样，
下一秒又开始回想起以前的经历搁这傻乐，
紧接着又转眼间当场破防，抱着他哭得稀里哗啦。
说白了就是她其实一直在憋着，憋着不去想，憋了一路，因此精神状态特别不稳定，时好时坏，已经没办法理智地去思考问题了。
回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惨剧会让她悲伤、消沉、乃至失控，因此她本能地用其他有的没的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来转移注意力，这是几乎所有人都会有的一种习惯性举动。
就好比原本世界的人们靠虚拟的欢愉来逃避沉重的现实一样。
但说到底转移注意并不能真正发泄情绪，因此负面情绪还是会越积越多。
回忆越美好，就越凸显出现实的痛苦。
而陆畅原本只是单纯地出于关心、甚至可以说仅仅是怜悯心发作的一个举动，恰好给了她一个‘可以发泄’的信号，于是她直接就猪脑过载了。
陆畅把冰淇淋递给她的时候，小艾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随后更是哭到他不得不换了一件衬衫。
以至于后来分享冰淇淋的时候双方都有些尴尬。
但他对此完全能够理解。
“作为你的队友，我有义务关心你的健康状态，当然也包括心理健康，这都是我身为同伴而言应该做的。”
“别想太多，也别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未来一切都会更好的，”
“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跟你一起扛么。”
陆畅尽可能用安慰性的语气说道。
毕竟这种事情他一个外人真没法多说什么。
劝人大度？
这怎么可能。
易位思考，哪怕他自己，要是遇上这种事情，指定也得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有朝一日把仇人片成三千六百片烧了祭天的。
劝她放下？
这
可以说她的整个人生都快被毁了，一整个家族的血债，这个哪是能放得下的，调一个团的光头过来念经也没辙啊！
于是也就只好劝她暂时别想那么多、先往前看了。
话说这种事情他也很麻爪啊！
很担心一不留神就说错话，戳人家伤口了。
听完他的话，小艾只是沉默。
板着小脸一言不发。
陆畅也很难从她的脸色上看出什么好坏来。
倒是可以清晰感觉到，自己裹在掌心里的那只温温软软的小手，非常的不安分。
纤细的手指在不停地拱来拱去，试图掐住他的掌心肉揪起来。
——小手不太干净。
这是什么意思？
陆畅一脑门子的问号。
不满意？
不高兴？
可是为啥啊？
我说错什么话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陆畅也就这样被她掐了一路，直到小艾大概是自己开始感到无聊了、才停下为止。
阴冷寂静的甬道尽头，又是一扇黑色的生锈铁门。
并且这一扇铁门还是和以前一样，往下开的。
有了上次的经验，陆畅检查了一下铁门的状态之后，上去就是一脚，“夸嚓”一声给它踩开了。
但
“这是什么鬼地方？”
陆畅看着下方的景象，本能地觉得不对劲：
门下面的空间，依然是一处地下隧道，但和先前不一样，这里没有任何光亮，是完全漆黑一片的。
仅在他的手电光柱扫过的时候，才能看见漆黑的隧道中，无光的河水静静流淌。
“咱们这是到了君堡的供水道？”
“看着不太像啊。”
他皱着眉头说道。
按照小艾的脱逃计划，以及她从大书库里翻到的简笔图，他们经第一条秘密甬道从地上的金顶宫进入地下的供水隧道，而通过第二条秘密甬道，应该是从金顶宫的独立供水网络进入君堡的公用供水网络。
密道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后者规模更庞大，结构更错综复杂，他们可以轻易从中找到其他出路逃出城外。
然而此时
这片黑漆马虎的地下空间，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毕竟之前小艾已经和他解释过了，位于地下的、足够宽阔的、保持黑暗的空间，是很危险的，里面随时可能出现某种被称为‘异鬼’的危险生物。
后者会不分青红皂白攻击任何人。
因此这个世界的所有地下设施，要么就修得非常狭小，要么就时时刻刻保持着足够的照明来防止异鬼出现。
哪怕是下水道也一样。
没条件搞瓦斯汽灯照明的，起码也得像他们经过的第一条甬道那样，在墙上每隔一段路就镶嵌一块日光石。
“应该是这里没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了照明。”
小艾也有些犯嘀咕。
不过
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还在逃亡路上最危险的一段，短暂的休息没问题，但总不可能扭头回去走遍整个金顶宫地下水道，直到搜出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另一个入口为止。
时间不够那么耗的。
陆畅更倾向于这里的确是他们的目标区域，只不过出了一些问题：
毕竟密道是小艾的祖上修的，而既然他们修的时候不可能没有发现这的地方，说明他们应该知道这里的情况，并且他们更不可能会在这种要命的地方留下什么隐患来让自己的后人遭重。
“异鬼长什么样？怕什么？一般怎么活动？”
他一边问小艾，一边将手探进虚空，
“我没有亲眼见过实物，”
小艾说道，
“但根据书上的记载，它们是某种类似于人形的生物，四肢着地活动，攻击方式通常是扑击和撕咬，”
“弱点是光，尤其是火光。”
陆畅闻言点了点头，心里有了笔数，抽出来一把saiga-12。
对他这样仅仅是在靶场——并且只有两次在国外靶场，大部分都在国内靶场——里玩过枪的萌新来说，指望他像专业的特战队员一样使用smg或者短突作战，那是不太现实的。
因此陆畅认为，在隧道这种接近于cqb的作战环境里，最适合自己的武器就是喷子。
停止作用强，威力大，且具备一定的面杀伤能力。
虽然侵彻能力方面稍逊，但对付这些具备血肉之躯且没有护甲的目标来说，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