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示威
窗帘拉上了，房间里陷入彻底的黑暗。
宽大柔软的豪华大床上，两个身高相仿的少年发丝纠缠，头抵着头。
陆见野的眼睛很亮，漂亮的双眼像是拓印了满天星光，叫人不自觉溺毙其中。
他确实长大了许多，以前那个冷漠瘦弱的小孩完全长开，漂亮的眉目有了些许侵略性。
两人挨得太近，肢体交缠，气息相交，程溪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长得好快呀，”程溪白有点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不与陆见野对视，“都比我高一点了，小野长大了。”
陆见野嗯了一声，他直白的目光紧紧盯着程溪白，一寸一寸扫视着眼前这张脸。
黑暗中仍能看到程溪白染上淡粉的脸颊和通红的耳朵，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程溪白没留意到这个笑，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道，“…对不起小野，那天你晕倒了我想跟上去的，但……我回来得太晚了。”
“没关系。”陆见野沙哑的嗓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忽略掉程溪白话里的时间差，他餍足地开口，“只要你还肯来到我身边，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轻描淡写的一句没关系，生生将无数个难以安眠的夜晚抹去。
谁又会知道，曾经最痛苦的时候，他甚至对那只悄然来又悄然去的橘白色小猫产生了些许的恨意……
爱之深切犹生恨。
啊，怎么回事，小野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程溪白有点无法把眼前这个温柔柔软的陆见野和最初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孩联系到一起。
不过这也说明陆见野真的长大了，小孩儿小时候冷冰冰的，现在像个小太阳。
暖乎乎的。
他思考片刻，认真答道，“也许后面我还会离开，但肯定也还会来找你的！只是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来都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认真过后，程溪白又开始瞎编了，“小野，我没办法……我们妖怪就是这样的啦，没有什么自由可言。”
小骗子。
听见他说还会走，陆见野的眸光闪了闪，他突然道，“阿白，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你的梦？”
“啊？”程溪白装傻，“我有这么说过吗？”
陆见野不说话了，沉默地看着程溪白，目光透露出些许脆弱，程溪白马上就投降了。
“因为我睡着的时候就来到小野这里，醒了就会回到现实啊。”想到李少鸿，想到那具与植物人无异的身躯，程溪白深吸一口气。
“我不想说太多现实的事情，小野，我害怕会醒，我不想醒！”
他在被子底下攥住陆见野劲瘦的手臂，偏高的体温传递到指尖，很真实。
“梦里可以做一只自由自在的猫，有着健康的身体…还有这么好的小野，这真是一个美梦。”程溪白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陆见野沉默了，片刻后，他靠近程溪白将他拥进怀里。
程溪白立刻回抱住他，低头把眼中氤氲的泪水憋了回去。
两人都没再说话，躺在温暖的怀抱中，头脑昏沉的程溪白很快就睡着了，陆见野却仍在想事情。
先前程溪白短短几句话，却透露出了许多重要信息，陆见野结合之前他出现时都穿着病号服，得出一条确切信息:
阿白身体不好，需要长期住院，每次睡着了亦或是…昏迷时，就会来到自己身边。
他认为这是梦，但这不可能是梦。
这个信息让陆见野心脏缩紧，他不想阿白受苦，不希望阿白过得不开心，可是他没有任何办法。
阿白从哪个时空来？很明显他们之间的时间流速相差非常大，这让陆见野否定了他们处于同一个时空的想法。
为什么会是出现在我身边？
陆见野细细琢磨这个念头，阿白不想“醒”，而陆见野不想他离开，那么是不是有什么办法让阿白一直留在这个时空，留在自己身边？
陆见野理所当然的这么思考着，旋即自嘲一笑。
现在想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处，目前他的处境并不太好，就算把程溪白留下了，也不能给他安稳的生活。
注视着怀里人毫无防备的睡颜，陆见野松开了皱着的眉头。
这确实是美梦，不论于谁而言都是。
“奇怪了，怎么最近老感觉听到庄园里有猫叫声？”
“对对，我也听见了，小猫崽！”
“庄子里没有养猫阿，是不是听错了？阿兰姐，你有没有听见？”
几个女佣边拿着抹布擦地板边讨论关于庄园里没猫却听到了猫叫的怪事儿。
阿兰本来一直没说话，被点到名字了才开口说，“是有听到，那天我就是被猫叫声引到阁楼去的，这才发现三少爷晕倒了……”
“啊？……说起来，我就感觉这猫叫是从三楼传下来的呢……”
一个身形富态的女佣压低嗓子说道，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身边几个人变了脸色。
身后脚步声响起，一个长相阴郁，身材结实的少年走了过来，冷冷地瞪着她们，“说什么呢？”
来的正是林仕华正妻所生，性格乖张脾气火爆的林二少爷。
众人心下暗骂，怎么就这么巧撞上这个不拿下人当人看，动辄打骂或责罚的活阎王，只得唯唯诺诺地把关于猫叫的猜想说了出来。
林自谦一听，顿时冷笑起来，“我这个好弟弟，还玩起装神弄诡这套把戏了？”
“阴沟里的烂泥，再怎么作，也不配站到阳光底下！我倒要看看，他能弄出什么名堂！”
阴沉地说完，他脚步一转就往三楼去了，还没忘记喊上他的几个保镖跟在身后。
三楼卧室里，陆见野正拿着一根自制逗猫棒陪小猫玩，这东西是他无意间在网页上看到的，做法简单，且程小猫很喜欢。
陆见野拿着逗猫棒摇晃、抬高，橘白色小猫竖起耳朵，小猫脑袋跟着左晃右晃，再一个飞扑！
扑了个空。
小猫乐此不疲的玩了好一会，累得吐出小舌头呼呼喘气，陆见野同样心情愉悦。
“好了……”
突然房门被大力推开，林自谦眯着眼睛走进来，他身后的保镖立刻把门堵住了。
双眼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什么猫，但看着与自己房间相差无异的布置，林自谦心下怒火生起，阴沉沉地开口，“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得还习惯吧，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