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公关团队已经在处理撤热搜的事情了。音浪那边也很配合。只是……民众讨论热度过高，几番撤下热搜，很快又被顶上去。”顾礼继续向老唐汇报，“而且因为热搜被撤，民众情绪被进一步激化。不知道这样下去，会不会对二审造成重大影响。”
老唐皱眉不说话。
他在圈子里地位很高，甚至被传为“影子帝王”。可是搞军事军火的，最重要的就是低调、低调、还他妈的是低调。被拱上热搜前十，大曝于天下，日日被亿万民众讨论，这事儿之前老唐没经历过，大姑娘坐轿头一回，就摊上这么个现象级的热搜狂潮。他又不是搞媒体的，怎么处理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负面影响，他也没谱。
“先不要处理，任其发酵。”沧月明突然说。
唐和平跟顾礼齐刷刷地看向沧月明。
“但是，真的不管的话，恐怕会重蹈一审的覆辙。”顾礼道。
一审之前，唐和平相信唐季没有杀人、相信自己的律师团、相信帝国的法律，所以，即便舆论甚嚣尘上，他也没多做理会，觉得清者自清。可就是因为舆论的发酵，唐季案被作为展示案例进行公开庭审、现场直播，允许观看了庭审全程、对案件事实有了客观全面了解的场外观众作为“第二陪审团”，对最终结果予以投票，且占有35的权重。
开庭当时，安特泰曼星的初级法院门前还聚集了多达两万的民众，高举“唐季必死！”的牌子静坐示威。大有不当场判处唐季死刑，就要冲了法院的架势。
唐季是被亿万万民众一起推上断头台的。上诉申请二审，不是要从死神手里抢人，而是要与帝国近百颗行星上的几百亿民众为敌。
而从现在的舆论态势上看，民众是力压棺材板坚决不肯让唐季“死而复生”，甚至还要把沧月明这个二审代理律师丢进棺材，一起活埋。
沧月明胸有成竹地一笑，“双拳难敌四手，‘音浪’是敌人的主战场，我们一头冲进去，怎么能赢呢？”他顿了顿，道：“要开辟新战场。”
唐和平跟顾礼对视。唐和平转头对沧月明说：“愿闻其详。”
沧月明笑眯眯地问：“不知唐老板在‘风声’那边可有人脉？”
虽是疑问句，但唐和平觉得沧月明对他的答案是了然于心的。他面上不显，内心却不由得戒备起来。他没有正面回答沧月明的问题，而是问到：“沧律师为何有此一问？”
“赛普特靠着‘音浪’崛起后，迄今为止已经占据了90以上的市场份额，唯一没被吞掉、还在垂死挣扎的，就只有‘风声’了。搞一个新闻热点跟‘音浪’对擂，只要最后我们能成功翻案，到时候，‘音浪’就是传播虚假消息、放大负面影响的媒体平台，沦为万众唾弃的‘罪人’，而‘风声’则会因其在至暗时刻对真相的坚持和呐喊，瞬间反超‘音浪’，坐上新闻媒体的头把交椅也说不定？虽然我有必胜的信心，但当下的情况，想要说服别人加入我们的阵营并不容易。不过我相信，唐老板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沧月明说。
唐和平还是避而不谈他在“风声”那边是否有人，而是问到：“你打算搞一个什么样的新闻热点？”
沧月明伸手摸摸下巴，笑道：“比如——我的专访？”
“我看到网上疯传的消息了。阿季怎么样了？”电话那端的人问。
“还没醒。”老唐叹息道。
“放心吧。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这二审肯定能赢。”
老唐：“承您吉言。”
“不过话说回来，我瞧着你找的那个律师……那就是个奶娃娃啊？你真信得着他？还是他是你放出来的烟/雾弹，背后另有奇人？”
老唐笑道：“他就是那个奇人。”
“哦？”那话那端的人听唐和平这么说，似乎很感兴趣。
“姑且看这一战。如果他打得好，我是一定要向杜先生引荐他的。”老唐说。
二人聊了一会后，电话那端的人说：“老唐，你想借我‘风声’这块地，私人上我绝对没二话！但是你知道，‘风声’它不是我一个人的。这是我们在舆论战场上的最后一块阵地了，好不容易才守住的，不容有失啊。你要是点我的名，我拼上命帮你赌！但是你叫我拿‘风声’去参加这场豪赌——”
老唐给电话那边的人看了些沧月明给他的资料，又说了会儿，那人诧异道：“这些都是那个小律师的手笔？”
“可不是嘛。”老唐的口吻似是叹息，又似是炫耀。
那人还是有些踟蹰，最后他说：“这样吧，老唐，你去跟杜先生说。只要他点头，这事儿我肯定举‘风声’之力，给你办妥！”
一听要去找杜先生，唐和平反倒有些退缩了，“哎我说老阳，多大点儿事，用得着找杜先生？”
“‘多大点儿事’？！你这……啊，你等会儿，我这有别的电话进来了。先挂了，待会儿再说。”
“喂……喂！”唐和平盯着影像消失的手机生气。
他掐着手机背着手在唐季病房隔壁的陪护室里来回踱步，琢磨怎么跟杜先生开这个口。
还在琢磨着，手机“嗡”地震动起来。
唐和平以为是阳天纵那个老家伙打回来的，接起来就问：“这么快就完事儿了？”
电话那头静默一秒，“嗯？”
一听声音不对，唐和平急忙拿开手机看看来电显示——杜。
“杜先生？！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唐和平问。
电话那端轻笑两声，“唐总，说过多少次，您叫我‘重阳’、‘小杜’都行，千万别‘杜先生’。”
唐和平也嘿嘿笑笑，“大家都这么叫。”
杜重阳也不再纠结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切主题，“阿季的案子，我看您请了位特别年轻的律师。”
“嗐，这事儿闹的，连您都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嘛。”
唐和平急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说，不想让您为了我们家私事儿操心。”
“唐总，这可不是你们家的私事。”杜重阳轻笑道，“沧月明那孩子我认识，你可以相信他。”
唐和平沉默两秒，“嗯？”
杜重阳并不解释，反而神秘兮兮道：“不要跟他提起这通电话。”说罢，就挂了电话。
唐和平：“……”
次日，风声平台放出一则消息，瞬间引爆音浪——
帝国98的人口下载了音浪app，但是下载风声app的仅占23，实际使用的人口比例更少，只有97。所以消息放出来后，是同时拥有两款app的人，将风声平台的消息转发到音浪上，并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冲上了热搜第一位——
沧月明：我必将令唐季当庭释放！
点进话题后的热搜导语是：明日晚八点整，风声《时事焦点》栏目组将对紫御阁杀人烹尸案被告唐季的二审辩护人沧月明进行独家专访！沧月明表示，其有信心通过二审，令唐季当庭释放！现场直播，敬请关注！如果你有想问的问题，请踊跃投稿至节目组邮箱ssjdfengshengettm！
消息发出后四个小时，大概中午的时候，风声的服务器瘫痪了——app下载、注册人数激增，从前只是小打小闹，甚至已经打算把最后几台服务器也卖掉的风声，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杜重阳乐呵呵地给阳天纵打电话：“老阳啊，是时候扩大规模了。要做好接盘‘音浪’的准备。”
阳天纵吃鲸，“杜先生，您不是开玩笑吧？”
杜重阳：“那孩子是认真的。”
阳天纵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孩子’？……谁？”
杜重阳：“还能是谁，要接受你们访谈的那个。”
阳天纵好奇道：“杜先生，这小律师，跟您是什么关系？”
电话那头一声叹息，而后笑道：“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吧。”
阳天纵：“……”
次日晚八点整，《时事焦点》在风声平台上准时开播。
根据实时数据监测，有17亿用户在线蹲点，并且这个数字在开播后再次开始迅速攀升。分分钟突破20亿，且没有停下来的势头。
风声app后台运维部总监头绑布条，上书“必胜”，拿着纸筒卷的喇叭站在办公桌上冲开间里的码农们嘶吼：“战友们——！决胜就在今晚——！我们必须顶住——！有没有信心——！！！”
没人回答他，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和机房里服务器的轰鸣。
屏幕前。
《时事焦点》的片头是一段15秒的经典bgm加字体动效，背景画面则是演播厅实景。因此，当八点整节目开播的一瞬间，主持人和沧月明的远景虚影便已出现在屏幕上。
密密麻麻的弹幕大军瞬间铺天盖地地袭来：
“唐季必死！恰烂钱的不得好死！”
“律界没有你这样的败类！给老子爬！”
“狗东西，你今天敢露脸，明天就别想活着走在大街上！”
……
然而不过一分钟后，暴戾的弹幕瞬间变了一种风格：
“天哪，这真的是人类可以拥有的容貌吗？”
“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我的耳朵怀孕了！！！”
“麻麻，我恋爱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