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七海-08-
只要无视就好了吧。
心里模糊地被锚定了“这样选择会比较好”的条件反射式概念, 尽管难得心乱如麻地觉得他们真的很吵闹,但七海建人也只是郁郁寡欢地闭着双目养神。
当然,这毕竟是巴士, 而不是什么流动店铺, 车上的乘客也不止他们, 因此, 没过多久就恢复了货郎上车之前的状态。
“这是, ”铃宫监督科普的时候,货郎问, “到外面的车吗?”
“如果你要到外面的话可能做错班次了。”灰原雄回答, “你打算去哪里?”
“唔……这样啊。”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立马转换班次的打算, “我打算去江户。”
“江户,你是说东京吗?”灰原雄有些惊讶, “这里一天就只有两班车,要是是去东京的话,现在是中午,下车应该还赶得上傍晚一班。”
“已经,到了。”
“诶,已经是傍晚了……?”
卖药郎下车, 于黄(逢)昏(魔)之刻踏上了四津村的土地:“这里也无妨。这里也是江(秽)户(土)。”
说着,他背起了有他大半个人这么高的货箱,朝众人点了一下头:“那么,再会了, 诸位客人。”
“……奇怪的人。”
灰原雄摇了摇头,“这里是四津村,怎么可能会是东京呢?……不过,好干净啊, 就算是朴实无华的乡下,也未免干净过头了吧?这里,真的会有咒灵吗?简直宛如净土呢。”
“……走吧。”
三人与那对父女一前一后地抵达了相良邸,被村长相良修二所招待。
“真由子嫂子的事情……”
“十五年了……”
接着,是。
“随便杀我。但是,akimi她。答应我……答应了,这次也……”
千岁绿眼睛的今代的、“梦见的明日香”。
“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走进了相良家,不断推销着自己货物的卖药郎。
“等、——你们要去哪里呀?”
从门外追着看不见的孩子们的、匆匆跑过去的十五岁少女。
——以及,终于出现的、臭肉来蝇的残秽。
“建人……!我们——”
一直拿着手中的书,七海建人却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灰原,你先追上去,我在相良邸戒备后手。”
“ok!”
灰原雄不疑有他,抄起咒具追赶了上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
七海建人阖上了手中的书,望着窗外眼珠子一般血红的巨大太阳:“……呼——”
这样,这样的话,就好了吧?
心中的不安与烦躁如烧开的水一般“咕嘟嘟”地沸腾着。但是,只要让灰原远离他就好了吧?只有他——那么这一切会不会——
……分明是自己在思考,可是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思考些什么狗屎玩意儿,只有如在阴云密布的空中一边盘旋、一边呕哑嘲哳地嗥叫的阴森森鸦群一般不详的预感,催促着他做下了如此决定。
“——七海同学!”
辅助监督大力拉开了推移门,“欸、灰原同学呢?”
七海建人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和我们一起来的那对父女中的女儿、那个叫佐原真依的孩子不见了!灰原同学呢!”
相良地区出身的监督神色焦虑,甚至还有几分恐慌。
虽然已经走出了相良,但是,显然,他仍旧被故乡“不需要的孩子,会被四目神带走”的传(诅)说(咒)所困囿。
糟糕!他的决定又错了!
七海建人面色一变,冲了出去:“刚才那个女孩子跑出去的时候,我们觉察到了残秽、灰原就追出去了!”
“七海同学,等等,把手电筒带上!”
……人们找了一整个晚上。最后,在四目神社的深处——不轻易对外开放的本殿内,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佐原真依,与……只剩下小半截的灰原雄。
……不论这两个受害者的亲属友人是如何感想,显然,这对于这个安静的小山村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村民们因此骚乱,纷纷流露出了担忧与同情。
佐原真依一直醒不过来,她父亲心都要碎了,与他二哥相良当主一顿大吵之后也顾不得什么金钱压力、立马把自己的女儿转到了市里的大医院里去了;灰原雄这样,任务显然有变(异),也继续不下去了。
面色糟糕的铃宫监督通知了专门的人员运送灰原雄的遗体,他看了看神色憔悴、从找到同学残缺的剩余部分后就一言未发的七海建人,一开口声音沙哑的可怕:“……七海同学。节哀。”
七海建人:“……”
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什么也不想说。
头晕目眩,以为世界下一秒就会化作碎片,尔后,他便会沉浸在甘美的黑暗中,无忧也无虑。
金发少年静坐原地,可只感觉头颅要爆炸了。
——“假如我死掉的话,你可千万要记得在秋分的时候给我扫墓啊!不然我可是会寂寞到从坟墓里跑出来骚扰你和夏油前辈的!哈哈哈!”
而灰原那时候的音容笑貌出现在脑海中,那么短暂的从前,却仿佛隔了许久。
“——”
拳头紧攥,因为那份对自己的不甘与憎恨,青筋在他的额头上暴突而起,“——————”
……如果、如果是那(五)个(条)人(悟)在这里的话,易地而处,灰原他不会——
“哎呀,这位客人,您的状态,看上去,真是糟糕啊。”
金发少年姿势不同,只有黄玉的眼瞳充斥着狂乱的冰冷与悲恸,滑向了眼眶的一侧。
庭院中,头上包裹着江户紫色的头巾的美貌货郎站在庭院中,他一手牵着飞鸟井木记,身侧,负责照顾梦见的仆佣低着头,偷偷地用心动恋慕的眼神瞄他。
七海建人:“……”
货郎牵着飞鸟井木记的手,走到了木质回廊之上:“在下这里,有品相不错的药。治疗头痛的话,只需要几个短短的周期,很方便的。……您需要的是这个吗?”
七海建人:“——”
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悠闲口吻让血丝迅速地在眼白处蔓延开来,七海建人宛如找到发泄口一般,粗暴地揪住了他的交襟衣领,从门口把他重重地掼到了墙壁上!他是如此之用力,木质的墙壁顿时凹进去一个浅坑,细小的木茬在四周翘起!
“咳……!”
货郎皱眉咳嗽了一声,在飞鸟井木记麻木的注视与仆佣的惊惧尖叫中,七海建人失态地怒叱:“你究竟是什么人!?”
“咳、咳……”
与秾丽的妆容不同,货郎很是清冷地回答,“在下,如您所见,不过区区一介卖药郎罢了。”
“你这家伙……!!”
七海建人咬牙、捏紧了拳头,就要往卖药郎的脸上打去。
“七海同学!”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铃宫监督闻讯赶来阻止了七海建人。在他的调节下,冷静了下来,理智上明白自己是在迁怒的少年朝卖药郎低头了。
……这算什么呢。
这大抵也是他的软弱与无能吧……居然把矛头对准不相干的无辜人士。
哈……!七海建人,你也不过如此啊。如果是——
他恍惚着自嘲地扯了一下唇角。
“……无碍。毕竟如果客人不买,我无法强卖;我不卖,客人也无法强买。”
卖药郎整理了一下衣领,彬彬有礼地表示自己也有错,给了台阶下。
“只是,”
他看了走神的七海建人一眼,似乎只是随意的一瞥,“看来……这里没有人需要我的货物呢。我也,该去东京了。”
卖药郎离开了相良邸。不久之后,专门人员的车到了,他们把盖着白布的、曾经能被称为“灰原雄的一部分肢体”、现在却要代表七海建人所熟悉的友人的一切的东西抬上了车。
“……我们也走吧。七海同学。”
“……嗯。”
七海建人跟着铃宫监督走在四津村的路上,与一个穿着农协调查员衣服的女性擦肩而过。对方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失望,又有点嫌弃。一个样貌憨实的男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说着“能不操劳天上就掉下三块馅饼岂不美哉”“是他们——不对、是那小子走了狗屎运”之类的话。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就跟封闭小地方里,面生的外来客会格外引人注目一样吧。
头顶上巨大的太阳,血红地仿佛下一秒会应和地流下血泪一般;而他坐上了车,即将远离这个伤心地……
……
…………
……………………
长月之时此世上
降临高天原之 四目神
生于四津村之 忌讳之子灵魂
若有灾难 罪孽 污秽
恳请驱除 净化
愿神 听我所望
……
“……这里,不该是你逗留的地方。此处乃是■的■■,是披着糖果外衣的无间地狱。无疑,不论如何甘美,这里都是底层。你还能出去吧?回到■■■■,就算那里已经崩溃得和这里(■)一样?或者,你若是真心决定,那么,放弃也无妨——”
……
“……。”
……
“……?我是谁?遗憾,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但是,嗯,你再一次奔向我了吧?那么,我就会按照被我们一起许诺、又一起遗忘的誓言那样,注视着你走向正道,去成为守护你的■。……你应该能明白的吧?■的■■(底层)里的我与■(上层)的里我是不同性质的同一存在,所以,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你向我——”
……
“……。”
……
“……不行哦。你不记得了,但是你的愿望的确是——……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松手了哦?”
……
…………
………………………
碧波荡漾,微末的光华摇曳于此,破碎而又融合。他听着淙淙的水声,被温暖的某物推动着向上浮去。
迷离间,回首看去,是谁在捂着脸打碎了以往成熟模样,在抖动肩膀暗泣呢?只余下寂寞空妄的镜子一般平静的湖面上,回荡着隐隐约约的祈祷声。
可是哪里有什么水面,有什么祈祷?
断续的记忆被逐渐苏醒的理智用逻辑串成了梦的形状,然后大脑这样通知予他。心只顾着跳动,对他却没话可说。
他便睁开双目。
寻常平和的旅途中,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近在咫尺。
“灰原……灰原!?”
七海建人双手牢牢地捏着灰原雄的肩膀,“你——!?”
“啥?啥!建人?”
正在看卖药郎货箱中不可思议的神奇货物的灰原雄一头雾水——不过比起新奇物事,当然还是不对劲的朋友更加重要。
“你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做噩梦了?”
灰原雄给出后一个选项的时候,他自己也很迟疑,“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虽说他和七海建人是同辈人,但是他这个搭档一向表现的比许多大人、还有他们那些不靠谱的前辈们都要来得谨慎沉稳的多,灰原雄也很信任他。像“因为做了噩梦而向亲近的人要安慰的拥抱”……怎么说呢,灰原雄的妹妹十岁之后就不会这样了。
更遑论是super成熟的大人七海建人(未成年)呢!
“……不。没什么。”
倒是七海建人自己也犹豫起来了,不知残留的情绪为何物。
“我……刚刚、是在整蛊。”
他迟疑着说完这句话后,看到不光是灰原雄,连铃宫监督也一并流露出了惊悚的神情——毕竟严肃的人说笑话时完全分辨不清那是否是玩笑话嘛,“……喂!”
“这是,”这时,货郎问了,“到外面的车吗?”
“啊,”父女中的女儿回答,“这是从外面到四津村的班次。您是打算去四津吗?”
“唔……”
卖药郎回答,“真是苦恼啊。我正打算去秽(江)土(户)。罢了……希望这次,能找到需要我货物的客人吧。”
“货物?您是行脚商吗?可是,您的衣着……?”
“需要一个,吸引客人的嘘头啊……”
卖药郎笑了起来,他似乎又是没笑,只是唇角向上勾勒的唇妆给了人错觉,“毕竟,在下,只是一介没有什么名声的小小卖药郎、仅此罢了。”
七海建人:“……”
这句话没由来的让人心生怒火,偏偏又找不到源头,迁思回虑之间,已经置身于相良邸的七海建人看着千岁绿眼睛的梦见苦苦拽着同伴的衣袖不愿放开,望着的却是自己的方向,不由问道:“为什么看着我?”
难道他冷淡严肃的脸,对于这怯弱的儿童来说,还能比灰原更讨喜吗?
“因为,”
飞鸟井木记出人意料的老实,七海建人问她,她就一点儿也不讨喜地回答了,“你不是尸体。”
“……”
这话说得,好像灰原他是尸体一样。
灰原雄哭笑不得,示意七海建人别放在心上,七海建人叹了口气:“不要这么说。这样是很不礼貌的。”
“那么,”
飞鸟井木记直勾勾地问,“我会被杀吗。要杀,可以。但是,请把akimi……把她带回来。还给我。约好了的。”
“不会的不会的,”
灰原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虽然不讲礼貌不好,但是怎么会死呢?”
“会痛。”她说。
或许,是因为小孩子没有区分痛与死的判断力吧。
“很痛。”
她接着说,“很痛。很痛。很痛。死了,然后,我又睁开了眼睛。”
她看向灰原雄:“大哥哥,是要打我的头吗?”
“啊啊,明日香大人……”
仆佣诚惶诚恐地跪伏在了地上。
看样子,殴打小女孩的很大概率不是她。说起来,既然飞鸟井和明日香势不两立,那么飞鸟井木记会是这里生长起来的人吗?
那又是谁将她带回四津村的呢?这孩子又是怎么孤零零地在相良邸的呢?
“打眼睛的话,周边会肿的很厉害。打鼻子的话,可以流出血来的。打太阳穴的话,我会给不了反应给你们看的。打……”
“……不要再说了!——”
这是正常人无法接受的、由受害者平静总结的《殴打观赏指南》。且是由受害者自身也将自己的痛楚熟视无睹的、反倒旁观者一般地指指点点——不,是她已然丧失了自己是个人类的意识,而是人格崩毁地将自己视作了“怎么样使用都好”的物品!
……老天啊,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恶劣的恶|性|事件吗!?
“……怎么会?”
灰原雄抿紧了嘴唇,但他还是选择收敛怒意,对不会笑的女童露出了阳光一般的笑靥,“不是要打你啦!只是因为小木记很可爱,所以我才想要揉揉你的脑袋。啊,要是不喜欢的话,拒绝我就会收回手哦?”
“大哥哥,和akimi有点像,”
她歪了歪脑袋,无甚表情,“是个好人。”
呆板的她好像在借用动作叙说遗憾“可惜,已经是尸体了”。
“杀我的事情……”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我会像你请求的那样杀你的。”
“……”
七海建人以为他们的对话到此为止了,没想到飞鸟井木记却观望了一下,道,“大哥哥,是不是不想杀我?”
“诶?这个嘛,当然!”
“大哥哥,和爸爸妈妈不一样,和那些人不一样,和村子里的人也不一样。但是,和akimi好像。”
她问,神色是一派自己将自己安置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安详,“那么,大哥哥想对我做什么呢。我都可以答应。”
“——”
两人皆是一愣:事已至此,将前后串联,他们忽然明白,这多半不是通过正常人口迁移方式来到此地的孩子,大约是习惯了被暴力对待,所以以被他们“打”“杀”为前提,正在非常认真地请求他们找出——或者说救出一个人!
他们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akimi……”
灰原雄在问的时候,七海建人注意到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低着脑袋的仆佣颤抖的更加厉害了,“真的和我很像吗?你的爸爸妈妈呢?akimi她为什么不待在小木记的身边呢?”
“akimi她……”
“请诸位大人不要再提及不祥之人了!”
表现的胆小木讷的仆佣在此刻爆发,声音因为激动与恐惧而变调,她似乎又并不在意是否会惊扰到“有要事与客人相谈”的家主大人了。
“那个——那个——由畜生腹出来的!”
眼球外凸,唇齿打战,汗流浃背,语速飞快,仆佣表现得下一秒暴毙也不奇怪,“惹怒了四目神大人还敢擅自逃跑的不吉利的东西可是黄泉的、黄泉的恶之子!求求您不要再提了!”
“——”
灰原雄移动了一步,把飞鸟井木记遮掩在了自己的身后,防止仆佣突然暴起伤人,“建人。”
“啊,”
七海建人回答,“我明白。要把这孩子,留(留在)下(光明)来(里)对吧。”
“倒不如说,怎么可能让她留在这种畸形的地方。”
灰原雄笑了,眼中却是愤慨在翻滚。
“啊啊、啊……!不知好歹的异人!你们这是要杀我啊……”
仆佣哆哆嗦嗦了起来,她站了起来,一向温顺的面容在此刻射着恶毒愚昧的光,“四目神大人、四目神大人哟!四目神在上——会——对、定将诅咒你们!诅咒那忌讳之子!”
说着,她将他们视作十分令人生厌的脏东西,连被命令照顾看守的梦见也不要、便躬着腰跑走了。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
“……畜生腹。黄泉之子。忌讳之子。异人。”
七海建人压下自己的厌恶,反复咀嚼着这些不知含义、也能肯定饱含了偏见与歧视的恶毒词汇。
“异人,我记得老师说过古时候的排外的村落,”
灰原雄回想这课堂上传授的知识,说,“会把不欢迎的异乡来客称作‘异人’。”
“黄泉之子,忌讳之子。”
七海建人听身为丹麦人的祖父说过,在十九世纪的北欧,杀婴是十分常见的犯罪行为。犯罪动机大多是因为无法养活婴儿,婴儿先天性残疾,未婚生子等等……看来人性在残酷无情这方面,全世界大抵都是一样的吧。
“……监督说的‘不需要的孩子,会被四目神带走’……是这样啊。”
“这——”
弄懂了搭档的言下之意,如果考虑到身旁还有一个小女孩,灰原雄惊怒地简直要砸地了,“这是私刑!是犯罪行为!现代社会……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两人义愤填膺,准备在完成任务后就去将这里的暴行公之于众。此间卖药郎来了一趟,气头上的两人自然也没有这个兴致招待他。
“等、等等我——你们要到哪里去啊!”
卖药郎离开后不久,门外传来了这样的声音,以及,若隐若无的、残秽。
“建人、我们上!”
灰原雄呼唤着同伴,顺便不忘安抚飞鸟井木记,“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里……”
“akimi走之前,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小姑娘没有抓住他的衣摆,只是用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格外大的千岁绿的眼角,就这样看着他。
看着他。
着他。
他。
“。”
飞鸟井木记小声地惊呼了一声:“啊。”
灰原雄一把捞起飞鸟井木记和咒具:“啊啊啊!可恶!管不了这么多了!”
“喂!灰原——”
“反正在搜寻到咒灵正体之前把她藏起来就对了吧!虽然鲁莽但是我也不觉得相良家比临时庇护所安全啊!而且二级咒灵以我们的实力完全可以祓除它!所以——拜托了!七海!”
“不要老是在有事相求的时候才这么叫我啊!人和人之间本来就应该适当地保持分寸与距……算了,真是拿你这种先斩后奏的人没办法了。”
两人一路追赶佐原真依,上山,进入四目神社,然后发现自己也兜兜转转出不去了。
为了破除这个鬼打墙,和神社里的少年忌子一起,他们一路解开了洗手舍没水丢木勺、楼门紧闭、书卷在狛犬嘴里等等简直就是有谁在刻意刁难他们,好将他们留下的谜题。
“书卷上记载着能让我们回去的方法吗?”
对于佐原真依的问题,忌子点了点头:“所以要拿回去让田方解读。”
“我可以看看吗?”
七海建人心念一动,在得到了允诺后接过了厚厚的书卷,翻阅了起来。
古朴发黄的书卷散发着时间的味道,其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汉字,汉字又组合在了一起,编织成了晦涩难懂的文言文。
七海建人:“。”
他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难怪说要让田方解读。
“啊,这个建人肯定看不懂啦!……啊、什么,不像?不是啦,因为他偏好向财经新闻报道的那类嘛!——我来看我来看!”
特攻专此的灰原雄凑了过去。
从外表判断,七海建人更像是个埋头苦读的学霸精英,而阳光爽朗的灰原雄就是运动系帅哥,但实际上,在咒术高专的文化课上,还真就是灰原雄的成绩要来的更好一些。原因嘛……就是爱好使然。
“唔……唔呣。”
七海建人停留的一页上面有着很多的图案。这些绘图像是在描述一个仪式的流程。
“长月狩……”
他一眼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插图:两个盛装打扮、画的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在戴着与忌子脸上赤红四目白布一样面罩的人们的目视下,踏入了一片彼岸花丛中。
文字没有前面的那么繁密了,但也不少。
天际边,夜幕降临,血红色的巨大太阳从东边沉下,千岁绿的巨大月亮昏从西边升起。
天色浊暗了下去,灰原雄在不甚明亮的烛火下辨别着因为年代久远而不怎么清晰的文字。
“古人晚上读不了书的痛苦我现在倒是也略知一二了……好了,我开始了啊……”
——一谓并其二子,着神也盛,与他之象而不吉者生不同,所以奉四目神尊者。
“一对同时降生的双胞胎,穿着神子的盛装,与其他的象征着不吉利的双胞胎不一样,是要去供奉四目神大人的。”
——于圣重之秋分,每间甲子欲举长月狩,彼岸之日净身净心。
“在神圣重大的秋分节,每间隔六十年要举办一次长月狩,在彼岸之日,要让神子洗干净身体,保持清净的心态。”
——卤簿之瞻送下,二子为供之神子,在四目神之曼珠沙华庭。
“这样的双胞胎作为供奉的神子,在仪仗队的瞻仰护送之下,要到四目神的彼岸花庭院中。”
——后生而长者将先生而幼者。
“后出生的哥哥或者姐姐,”
灰原雄知道日本某些地方依旧保持着古时候的习俗,将后出生视作长子,“将先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
——以红者绳,缢,至四目神之左右。
“用红色的绳子勒——”
灰原雄面色越发难看,他翻译不下去了,颤抖着手翻开下一页,想知道被迫杀死弟弟妹妹的哥哥姐姐会怎么样,但是下一页却刚好丢失了。
“这是长月狩为了礼赞四目神送上的‘供奉的神子’……?”
七海建人有些反胃。
活祭——活人祭祀。万万没有想到四津村居然保留着如此野蛮残暴的习俗。
什么卤簿之瞻送,不就是监视押送吗?
什么净身净心,不就是为了享用到更美味的鱼所以用净水养鱼吐泥沙吗!
“你们不知道吗?”
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忌子开口了,“彼岸花是有毒的。”
而四目神社中开满了摇曳的彼岸花。
“龙爪花、老鸦蒜、蟑螂花、死人花、舍子花……根、茎、叶都有剧毒,小孩子误食会死,处理加工后,大人也会被毒杀。”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心想,不知道是一出生就被迫死掉一个、或许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本来该有个半身相依的双子不幸;还是像养猪一样好赖被养大了一点,又要被迫相互残杀的双子更加不幸了。
众人在沉重的气氛中,不知不觉走到了分神社处。
分神社后有一块天照岩一般的巨大石头,岩石镶嵌在山壁中。
“akimi——”
一直人偶一般安静的飞鸟井木记,突然指着岩石,这般喊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个?”是jojo梗。
文科灰原,理科七海,是一对好搭档。
请不要在意我蹩脚的文言文版本。
感谢丹枫白荻的长评!昨天没更新,但是今天是8k哦~!
东京(toyko),过去又叫江户(edo)。在日语中,秽土也是发“edo”的音。
玉折篇,七海面对死去的灰原,当夏油说“这个任务已经交给悟”的时候,也情绪激动说“全交给那个人不就好了吗!”……我认为,他对自己的无力,也是怀有深刻的憎恨的。其实代入男频那边的小说,就经常会有主角一人超规格强大,跨境界大杀特杀,同一时代的别的天才都活在他的阴影下,无人与之能争锋,老牌强者不是成为忘年交,就是忌惮“此子恐怖如厮,断不可留”……大概别的咒术师看五,就是差不多心态吧
异度侵入的飞鸟井木记,的确是在梦里被杀了很多次……
神子和巫女都是发“miko”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