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法拒绝
护士看两人僵持不下，贴心地拿来一个兔子玩偶塞进蓝意手里。
“蓝小姐是第一次拔牙吧，这个是我们为小朋友准备的，蓝小姐要是紧张可以抱着这只兔子哦，手放在胸口的话会影响到手术效果，请您配合。”
“不……不用，我不紧张。”
蓝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两只手抱着兔子不肯松开，黑色高跟鞋“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两条长腿屈在牙椅上。
她实在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被看穿了。
不信任梁宵是真的，紧张也是真的。
意识到自己的手被小兔子占用后，她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卡包垫在胸口处。
梁宵：“……”
他眉头紧蹙，眼底映出三分无奈与郁结，长叹一口气后，转身走了。
旁边两个护士对视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这位蓝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梁医生碰到硬茬了。
作为科尔医院口腔科一哥，梁宵不仅医术精湛，外貌更是有目共睹。
口腔科性质特殊，医生治疗时避免不了和病人近距离接触，曾经有不少女患者被梁宵盯得面红耳赤，最严重的一次病人直接因为过度呼吸综合征晕过去了。
好在科尔医院是一家综合医院，梁宵在第一时间联系急诊科把人接走，这才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护士们看她今天这副做派，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她引起梁宵注意的手段。
蓝意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表现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哼，怕了吧。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得意不过三秒，梁宵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件白大褂，落座时顺手丢在她身上，“把腿盖上。”
蓝意摆腿，把白大褂扒拉到一旁，“我不冷。”
干嘛？想讨好我？
晚了！
刚刚的手套已经接触过衣服，梁宵换上一副新的，语气平静地说：“晃眼，影响手术效果。”
蓝意：“……”
护士有点看不下去，拍拍她的肩安慰道：“蓝小姐，拔牙就是这样的，放宽心。”
蓝意秀眉轻蹙，她分明从护士的话里读出了戏谑的意味。
要不是自己现在落在梁宵手里，她高低得拉着她们好好扒一扒这位梁医生。
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挣扎反倒显得不懂事了。
蓝意乖乖地拿开卡包，盖上白大褂，任由他们摆布。
消毒和麻醉进行得非常顺利，瞥见拿起手术刀的大手，她眼眸紧闭，吓得把怀里的兔子抓到变形。
“咚咚咚——”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护士去开门。
病房里突然涌入十几个白大褂，跟梁宵点头示意后，一行人将蓝意围在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肃穆。
搭配上腿上那条白大褂，那场面，跟遗体告别差不了多少。
蓝意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时候她的课余时间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她最清楚。
在医院，最怕的不是医生的爱答不理，而是一群医生的突然关心。
蓝意坐起身，整个人懵懵的，清澈的瞳孔蒙上了一层水汽，叫人看着不禁心生怜惜。
“护士姐姐，我怎么了……”
护士温柔的嗓音让她的心情平复不少。
“这些都是我们医院的实习生哦，刚刚梁医生看过您的片子后，说您的智齿长得很漂亮，叫实习生都过来参观一下。”
蓝意嘴角抽搐，半晌后从鼻腔挤出一声轻笑。
她活了二十多年，夸她本人漂亮的有不少，夸她智齿漂亮还是第一次……
智齿……漂亮……
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她沉默几秒才组织好语言，“为什么不事先征求我的同意？”
护士看了眼梁宵，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还灿烂。
“梁医生说您身为董事长的女儿，早就做好了为医学事业献身的准备，这点小事您一定会同意的。”
行吧……
她没想到凭借自己这个“尊贵”的身份，唯一一次遭受绑架竟是道德绑架。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这人分明是想看自己出丑吧。
蓝意瞪他一眼。
梁宵拿着手术刀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眉眼间写满了坦荡，低沉着嗓音问道：“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虽然已经打过麻药，但智齿压迫神经，他担心麻药效果不好，出于职业习惯，用手肘压制着她的肩膀，为她即便是躺依旧高挺的胸部撑起一片足够安全的空间。
头顶的灯烤得人暖烘烘的，此时的蓝意嗅觉异常敏感，木质调香水的气味扑鼻而来，让原本神经紧绷的她顿感舒展。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就恢复理智。
香水是好香水，就是用错了人。
蓝意垂眸去看墙上的挂钟，视线被梁宵那张脸挡得严严实实。
她被迫近距离观察一番梁宵那张脸。
原来帽子上的蓝色碎花其实是小兔子。
不得不说，这斯文败类长的是真帅。
锋利而浓密的剑眉衬得人英气十足，透过口罩依稀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优越的脸部线条，一双温柔似水的桃花眼为这张脸增添些许少年之气。
如果没有之前的事，她都觉得跟这个人结婚是自己赚了。
正想着，耳边传来轻微的撕裂声，紧接着梁宵将一颗带血的牙齿放到旁边的托盘里。
听到冷冰冰的托盘里传出响声，蓝意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身边众人的注意力齐刷刷转移过去，只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这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智齿啊！”
“好家伙，你瞧瞧这形状！这成色！这……这水头！”
“别挤！让一让！想拍照后面排队去！一个一个来！”
“……”
蓝意感觉学医的人好像都不太正常。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龇牙咧嘴被一群人盯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梁宵利落地缝完针，往她嘴里塞进一块棉球，说了句：“咬紧。”
随后面无表情地脱掉手套，起身关掉头顶的灯。
手术顺利完成，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不得不说他的医术确实精湛，手上的功夫有着超越年龄的老道，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医品也蛮好的。
但医品不等于人品。
总之，蓝意在心里已经给他判了死刑，即便是发现他有什么优点，也能很快反驳。
木质调香气骤然从鼻腔抽离，蓝意似乎又听到轻微的撕裂声。
还没来得及寻找声音的源头，人就被护士扶起来带到一旁，塞给她一张写了注意事项的小卡片。
“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好。”蓝意抱着兔子点点头。
麻药劲儿还没过，下半张脸麻麻的，蓝意扶着冰袋在诊室在的椅子上休息一会儿，便按照嘱咐去楼下便利店买冰镇矿泉水。
拉开冰柜门的同时，一颗扣子从掌心掉落。
纤长卷翘的睫毛抖了抖，透亮的眼眸盯着那颗还在打转的扣子陷入沉思。
撕裂声的源头终于找到了。
这……
好像是梁宵白大褂上的扣子吧！
做手术的时候梁宵俯身下来，那颗扣子不偏不倚送进她手里，因为紧张，当时没多想，随手就抓住了，一直到结束都没有松开。
蓝意捡起扣子匆忙结完账，一路小跑回到口腔科诊室，在心里斗争一会儿，还是敲了门。
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的好，她可不想欠那个人什么。
来开门的是其中一位护士，还以为她又回来骚扰梁宵，口气有点不耐烦，“您还有什么事吗？”
蓝意踮起脚尖，透过门缝望向里面，实习生们都还在，似乎正在听梁宵分析那颗智齿。
明亮的眼眸躲躲闪闪，她把扣子交到护士手中，红着脸凑过去，小声嘀咕一句，“这扣子是我刚刚在外面捡的，你帮我问问是谁丢的。”
这事实在太丢人，她只想速战速决。
闻言，护士拿起扣子仔细瞧了瞧，态度比刚才缓和不少，随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喟叹。
就在蓝意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的时候，护士回头大喊一声：“梁医生！蓝小姐把刚刚扯掉的扣子还回来了！”
蓝意：“％￥％……&％……”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社死事件一个接着一个。
她就不该过来！
诊室传来窸窸窣窣的笑声，在羞怯与窘迫的促使下，蓝意转身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不成想梁宵突然出现在身后，他抓着蓝意的衣角挽留。
“蓝小姐，稍等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感受到她躲闪的目光和肢体上的抗拒，梁宵上前一步，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想顺利退婚就去办公室等我。”
不论是性感低沉的嗓音，还是话里的内容，都让她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