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这样我没法儿信你
蓝意条件反射般匆忙站起身，“那我改天再来。”
她只知道未婚夫梁宵在自家医院就职，但没有问过具体在哪个科室。
照理说医学世家的孩子应该选更热门的专业，她虽然不是医学出身，从小在医院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些。
金眼科，银外科，开着宝马口腔科，累死累活妇产科。
他一定是见钱眼开才来到口腔科的！一定是！
订婚的时候蓝意和梁家父母聊过几句，那么一对精英夫妇，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贪财好色的小人！
蓝意在心里碎碎念，狐狸眼翻动，白了梁宵一眼。
此刻，有人比蓝意更加慌张。
主管小姐姐黑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
难得有机会能和梁医生近距离接触，她才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思索片刻，主管小姐姐柔声细语地开导蓝意。
“蓝小姐，您别看梁医生年纪轻，他可是我们口腔科最好的医生，他刚回国的时候南城各大医院为了抢人都红眼了，董事会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争取过来呢。”
“再说了，牙痛有多难熬相信您比我更清楚，您放心，治疗过程很快的，有我陪着您还不放心吗？”
这一番软硬兼施的劝说下来，蓝意动摇了。
主要牙痛真他妈不是人能忍受的！
她乌黑明亮的眼眸在诊室流连，偌大的诊室里除了主管和梁宵，还有两位温柔的护士姐姐全程陪护。
光天化日的，谅那个大色狼也不敢对自己图谋不轨。
“行吧。”
蓝意把随身的包包交给主管，抬腿自觉躺到牙椅上。
南城的初秋还带着盛夏的余温，蓝意身穿一条西装连衣裙，裙摆将将盖过屁股。
酒吧老板娘这工作日夜颠倒，一年到头也晒不到什么太阳，蓝意的皮肤有着近乎病态的白，身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是护士最喜欢的一类病人。
蓝意坐上牙椅，筋脉分明的脚在牙椅外百无聊赖地摆了摆，静静等待梁宵为她做出诊断。
一直默默在旁边的梁宵慢条斯理地瞥了她一眼，终于开口，“稍等一下，你挂号了吗？”
哈？
蓝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用小拇指抠抠耳朵，鼻腔溢出一声质疑。
主管更是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刚才明明跟他交代过的，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主管脸上依旧带着职业假笑，不动声色地往梁宵那边挪了几步。
一只眼睛盯着蓝意站岗，一只眼睛放哨似的斜了他一眼，咧开的唇齿间溢出一句，“梁医生，她是董事长的女儿。”
梁宵盯着电脑屏幕上忙着写病例，头也没抬，“就是董事长来找我看病，也要挂号。”
声音丝毫不加控制，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情，诊室里的几个人都听得真切。
也不知道他是太讲原则，还是单纯的情商低，亦或者是借机报复。
蓝意坐直身子，双手抱胸，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交叠，眯起眼睛打量起眼前这个人。
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她光明磊落，还能怕了不成？
主管到底经验丰富，这些年没少和脾气古怪的医生打交道，她赶忙出来解围，“蓝小姐您先坐这里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挂号哈。”
蓝意一句“好”还没说出口，梁宵薄唇轻启，又补充一句：“无关人士不要在诊室逗留，外面有椅子，轮到你的时候我会叫你。”
蓝意几乎可以确定他是故意刁难自己。
她唇角上扬，低笑一声，不甘示弱。
轻笑着踱步过去，倚在办公桌上，高跟鞋用力一勾，旋转座椅往她这一侧偏了几分。
蓝意俯身，居高临下看着这个斯文败类。
“行啊，借机报复是吧，不要逼我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却透着狠劲。
她本意是给这个人留几分薄面，但在外人看来这个举动暧昧丛生。
梁宵的目光毫无征兆地落在那双长腿上，像触电一般怔了几秒，慌忙收回视线。
他终于肯抬眼看她，镜片下琥珀色的瞳孔里带着疏离和淡漠，讲话时语调不卑不亢。
“随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
之前各种不如意的事累积在一起，蓝意现在的脾气一点就着。
主管见情况不对劲，赶紧上去把她拦下来。
“嘿嘿蓝小姐消消气，牙科这边小朋友多，梁医生是担心打扰到您，我这就带您去贵宾休息室好吧。”
蓝意最怕麻烦别人，最后还是给了主管这个面子。
挂了号之后，看病顺利多了。
拍完片子，听到广播里在叫自己的名字，蓝意器宇轩昂走进去，进门的时候迎面撞见上一位病人。
身高未及她腰的小女孩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估摸着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在嘟着嘴巴小声抽泣，肉乎乎的小手紧紧牵着妈妈。
女孩的妈妈正拿着病历本侧身跟梁宵道谢，“谢谢梁医生，要是没有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宵摘下手套，亲自把病人送出去，向来寡淡无情的嗓音里透出一丝柔情：“应该的，以后少让孩子吃巧克力和糖果一类的东西，吃完一定要及时刷牙。”
他头上带了一顶深蓝色帽子，上面印着碎花，和平时冷峻的样子相比，现在的他倒显得平易近人不少。
蓝意撇嘴，忍不住啧了一声。
可惜啊，要不是她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说不定真的会被骗到。
“梁医生就送到这里吧，您这么客气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女孩妈妈走到门口，牵着女孩的手紧了紧，“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呀？”
女孩眨眨眼，往妈妈身后躲，盯着梁宵怯生生说了句：“梁医生再见！”
口罩遮挡住梁宵的表情，可露出的眉眼分明是弯下来的。
“等一下！”他从口袋里拿出贴纸，在女孩手背上留下一个兔子贴纸，揉了揉那颗小脑袋，“每个勇敢的小朋友都会得到奖励哦。”
“哇！”女孩红扑扑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眼睛里却冒出星星，她蹦蹦跳跳地向身旁的人炫耀，走到蓝意面前时停下脚步，“姐姐你看！”
软糯甜美的声音听得人心肝颤。
蓝意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脸蛋，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好厉害呀！”
小女孩得意地摇摇脑袋，扑进妈妈怀里，“嘻嘻！妈妈！我是勇敢的小盆友！”
蓝意看着有说有笑的母女，心头激荡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直到母女两个消失在楼层尽头，她收敛好心神，斜了眼梁宵。
“现在我可以坐了吗？”
梁宵比划一个“请”的手势，转头去看刚才拍好的片子。
问过情况后，他做出诊断，“是阻生智齿，既然现在已经不痛了，我建议尽早拔除。”
躺在牙椅上的蓝意当场表演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声音带颤，“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梁宵摇头，“不拔的话随时都有发炎的风险，好的牙齿也会受到影响，你自己权衡吧。”
话一说出口，蓝意莫名觉得他那张脸看起来更可恶了。
主管瞧她犹豫不决，握着她的手给她打气，“蓝小姐，长痛不如短痛。”
蓝意现在真的听不得“痛”这个字。
她烦躁地摆摆手，心下一横。
“烦死了！！！那就拔嘛！”
牙椅上，蓝意如同砧板上的鱼，生无可恋地躺下，护士帮她系好一次性围兜，戴好墨镜。
梁宵熟练地调整好灯光，拿出一副新手套带上，清点好器械后，准备开始手术。
转身却看到蓝意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捂在了胸口。
梁宵：“……”
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你这样我没法儿操作。”
蓝意：“你这样我没法儿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