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一种人，烂人！
洛笙歌用信鸽把信传回洛城后，又去巡游了盐县附近的盐场。
一路雷厉风行，该罚罚该夸夸。
弄得天谕所有县府郡府都各种自检，唯恐被女皇陛下抽查到。
洛笙歌考察过沿海一带的盐场实地后。
将盐田法的具体方式写在单子上，让坎环县县令在县中盐场进行实验，看看最后产量如何。
毕竟比起煮盐，晒盐的产量高，运输少，耗能低。
天谕有的盐场也是采用晒盐的。
但和盐田法不一样。
他们是直接把盐水弄到池子里，然后等着太阳把海水晒干。
最后去采集那薄薄一层的盐晶。
这样晒盐的缺点十分明显，卤水浓度不够，耗时间长，浪费土地。
而盐田法就不一样了。
盐田法需要人工手动调节卤水盐度。
简单说。
就是挖一个比一个小的池子，从高到低，中间设置放水的闸口。
每过一天，就把最上面的海水往下面的池子放，以此来增加卤水的浓度。
周而复始，一直到池子中的卤水能够浮起十颗莲子，就可以将海水挪到夯好底的坑里面暴晒结晶。
之后把盐巴铲出来就行。
这个法子是清代发明的，一直到末世前都在各地沿用……
其实洛笙歌提高盐产量除了帮助天谕百姓能吃上盐，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盐价格一直这么高，她沐云村生产玻璃压力真的很大啊。
盐是纯碱的主要原材料啊。
坎环县县令收到洛笙歌的公文后，如获至宝，立马组织人在盐场实验。
半个月后，他的实验结果传回洛城时，洛笙歌等人也终于回宫。
洛笙歌见到郭乐的第一句话就是。
“白英回来了吗？”
郭乐：“……”
你想跑路的心思就不能稍微掩饰一下吗？
作为臣子我很伤心啊。
不过郭乐想到洛笙歌这短短三月的政绩。
除倭寇，寻磷矿，斩污吏，推行盐田之法……
每一件都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壮举。
若不是洛笙歌没有当皇帝的心，她又对白英陛下衷心耿耿，她都想让两人一起当皇帝算了。
她恭敬回答说：“回陛下，先皇已经在回洛城的路上了。”
洛笙歌追问：“大概多久能到？”
郭乐：“十日左右。”
洛笙歌顿时松了口气，“这苦逼的上班生活终于要结束了。”
郭乐：“……”
……
三日后，早朝。
大行人应弘反对女官下县府为官，说几位女官优柔寡断，难堪重任。
郭乐为首的女官顿时与其进行了激烈的碰撞。
双方你来我往，朝堂又变成了菜市口，洛笙歌脑门一抽一抽的，最后嘭的一声硬生生掰断了龙椅上的龙头。
朝堂顿时一静，随后纷纷俯身告罪。
“陛下恕罪！”
洛笙歌冷眼看着台下，语调平平：“应弘。”
应弘梗着脖子站出来：“微臣在。”
“你说几位女官难堪中人，那你可有好的人选推荐？”
本以为洛笙歌会偏心女官对自己臭骂一顿的应弘顿了一下，随后狂喜。
陛下这是被自己说服了？
他连忙不卑不亢道：“寒山书院李能，为人出众，通晓礼乐，还曾在隆昌县担任县丞，是个不错的人选。”
洛笙歌：“宣！”
很快，一个年约三十的青衫男子走上殿来，恭恭敬敬对洛笙歌跪下行礼。
“草民李能，参见陛下。”
洛笙歌表情无波无澜，淡淡说了句平身后，道：“应慕蕊出列。”
应慕蕊连忙站出来，“陛下！”
洛笙歌睨着众人：“女官是不是真那么差，用事实来说话吧。”
她看向台下的两人，“孤出一道题，他们谁答出来，谁就去当县令。”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没想到洛笙歌这么不走寻常路。
不过这两人一个是应弘的女儿，一个是应弘推荐的人，让这两人比倒也合情合理。
“听题：身为县令，你判错了冤案，导致对方含冤在牢房，家属哭诉无门，吊死县衙，何解？”
众人：！！
这么刺激吗？
李能和应慕蕊都是脸色一难看，最后是李能先反应过来。
“草民会率先查找此案卷宗重审，将其中有疏忽或贪赃枉法之辈按律法处置，随后对大众承认失职之错，最后上报朝廷等待处置。”
不少朝臣暗自点头，认为他的处理方法没有大错。
这道题的考点，就在于敢不敢正视和承担自己的错误。
应慕蕊沉吟片刻，此时也开始答题。
“我会先隐瞒此事。”
“随后将此事禀报郡守，让郡守派第三方重查此案。”
“最后等待重审结果。”
朝臣们对视一眼，心说这不就是把事情都交给上级干了，她啥也没做啊？
洛笙歌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说出你这番行动的原因。”
应慕蕊有条不紊。
“一、隐瞒此事，是为了不让舆论继续扩大，因为此时的我并不知是否真是冤案。”
“若不是冤案，便是家属恶意曲解，任由舆论发酵，会影响朝廷的威信。”
“二、上报郡守，是因为此事关乎自身，一为避嫌，二为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
洛笙歌挑眉：“后悔？你怕自己会后悔重查此案？”
朝臣们闻言纷纷骚动，认为应慕蕊心志不坚。
应慕蕊却毫不隐瞒自己的不坚定，说：“对！”
“事关数条人命，若真是冤案，我身为县令绝不可能安然无恙。”
“在乌纱帽和性命的威胁下，我无法百分百相信自己。”
“特别——是当我拥有随时可以叫停的权利时。”
众人听罢瞬间一愣，想通个中关节后，顿时高看应慕蕊几分。
从她的回答中能看出，她并没有真的把这道题只当一道题。
通俗讲，李能的答案就很标准，但属于纸上谈兵，太理想化了。
亲自一步步去搜集让自己走上断头台的线索？
谁能保证这期间你一次后悔的念头都不会有？
相比之下，应慕蕊的答案真实些，有自己遇到这种后可能经历的内心挣扎和犹豫。
而且她还提到朝廷威信的这个重点，足见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毕竟若如李能那般处置。
所有百姓都知道县令乱判，以后谁还敢报官伸冤，谁还会相信朝廷。
他们的错要认，但必须是上级，比如郡守出面代表朝廷认错，同时对县令做出处罚。
得让百姓们知道县令也是被监管的。
让他们知道伸冤有门。
比试的胜负一目了然。
洛笙歌问众人：“现在还有反对的吗？”
朝臣们不吱声了，应弘狠狠瞪着应慕蕊，那眼神不像是看自己女儿，倒像是看什么仇人。
如此锋芒毕露，哪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都是女皇提拔什么女官，把这孽女的心都养野了。
应弘心中对洛笙歌也升起几丝不满。
郭乐见氛围沉重，便站出来将坎环县县令盐田法大获成功的折子拿了出来。
众人听后顿时大喜。
应弘却直接针对洛笙歌发难道。
“陛下，盐巴产量增高也无用，盐价和盐税息息相关，难道你想降盐价减少国家财政收入吗？”
洛笙歌看着此时咄咄逼人的应弘。
突然想到了一种人。
一种宁愿把牛奶倒进河里，也不愿意低价卖给穷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