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8
『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加入到网球俱乐部的幸村君和真田君。』
小幸村越过教练，给了站在另一侧的真田一个腼腆的笑容。
喀嚓。
『希望大家好好相处。』
小真田完全抵挡不住幸村那灿烂的笑容，偏过头去，红了脸。
喀嚓。
网球被高高抛起，幸村精市戴着今年刚从夏霓那边收到的白色髮带，用力将黄绿色的小球击向对面场地。
喀嚓。
也同样收到一顶帽子的真田弦一郎也不甘示弱，迅速移动到球的落点，用力回击。
喀嚓。
「咳，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不错呢。」夏霓捧着相机，喃喃自语道。
「那么今天的课程就暂时到这边，辛苦大家了！我们下个礼拜再见。」注意到今日的课程已经结束，夏霓放下手中的相机，从幸村和真田的网球包中掏出毛巾，迎接两人的到来。
「辛苦了！」夏霓笑咪咪地将毛巾递给满头大汗的二人。
「小霓，也辛苦妳了。」幸村接过毛巾，「今天也谢谢妳来看我们两个打球，是吧，真田？」
「啊。」真田点点头，脱下了黑色的棒球帽，拭去额前的汗水。
「不会不会，你们两人也露出了很棒的表情呢！我今天也获益匪浅。」夏霓举起相机，示意两人靠近，「你们看，这张不错吧？」
「嗯，拍的挺好的。」幸村看着那抓的恰到好处的光线，完美地将他享受网球的快乐的一瞬间给捕捉的照片，时间彷彿就凝固在那美好的一刹那。
他终于理解所谓「刹那即为永恆」。
「啊，阿弦也有喔！」夏霓跳到了下一张相片，裡面的真田戴着帽子，露出的髮丝随着他的动作而飞扬，脸上同样挂着快乐的笑容。
「其实，我觉得妳可以去参加摄影的比赛了。」真田说出心底的真心话，「妳真的拍的很好。」
比赛吗
「谢谢阿弦，不过再看看吧咳咳。」当初开始摄影便是为了帮幸村留下一些纪念，但没想到却意外地拍下了幸村和真田的初识。
后来则是两人十分上相，再者她也迷上了捕捉那个刹那的快感，也乐于帮两人製作一个属于他们的网球相簿，便在每次都跟随他们一同至网球俱乐部，观看他们二人练习。
「小心点，虽然已经是春天了，还是要注意保暖。」幸村为夏霓重新整理了一次围巾，确保有起到保暖的效果，眼神之中却是藏不住的担忧。
「咳咳咳，知道了。」夏霓轻轻拍了拍幸村的肩，「不用担心，明天，咳明天就要回诊了。天冷，你们两个也不要感冒了。」她示意真田和幸村将外套穿上。
两人都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穿上了原先脱下或披在肩上的外套，并且同时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夏霓的病他们是知道的，自从四岁的那次昏迷开始，她的身体便一天天地虚弱下去，没有人知道原因。
即使她的家庭教师风带着她跑遍了各大医院，仍然找不到根本的原因。从原先可以承受高强度的武术训练加上网球运动，直到现在不得不停止一直以来的基础训练
甚至在一年前，在幸村一家趁着黄金週而回到位于静冈县的外婆家时，夏霓高烧不退，甚至连神奈川的医院都束手无策。
最后是风带着当时已然昏迷不醒的夏霓独自一人跑到东京去，在东京获得了一位老先生的帮助，才暂时地将病症强压下。
「春天吗我们要上小学了呢。」夏霓望着从枝头上方飘落下来的樱花，拿起相机就是一张照片。
「阿弦打算上哪一所小学呢？」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神奈川第一小学。你们呢？」真田回问道。
「南湘南小学，我和小霓一起。」幸村回答的时候，眼中有莫名的光亮闪过。
「嗯。」明白自家幼驯染的那点心思，真田选择视而不见。
「下次有机会带你们去见国常路先生，他人真的很好。」想起每次都和蔼地笑着摸着她的头的慈祥老人，夏霓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是是，我们很期待的，对吧，真田？」幸村听着夏霓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语，附和道。
对夏霓好，就等于对他好，况且他也的确担心着夏霓的病。
「啊。」真田压了压帽簷，遮住了自己的表情，使夏霓看不清自己隐藏起来的複杂情绪。
看着她这样一天一天逐渐虚弱下去，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并不好受。
「咳咳，还有还有，我在东京也认识了一些很好的男孩子，都跟我们一样大喔！」走在两人前方的夏霓回过身来，眼中發散出热情，却使后方的二人露出警戒。
「男孩子？」真田挑眉，声音有些大。
「是什么样的人？」幸村没了以往的温和笑容，甚至可以称作有些急迫地追问道。
但是在夏霓的眼中，那样的急迫，却是想要拥有新朋友，对于新朋友的渴望。
「他们人都很好呢！」夏霓扳起手指，一一细数到，「有一个很喜欢篮球的御曹司，是国常路先生介绍的。他很厉害喔，在篮球方面超有天赋的。」
「等等，『他们』？」真田出声打断了夏霓，并且用眼神示意了她，希望她能停下这个宛如自掘坟墓的话题。
「对啊。阿弦你是怎样，眼睛抽筋喔？」然而他却低估了夏霓看人脸色的功力，不如说，因为面对的是两位竹马，她根本没有提起戒心，留个心眼。
一隻手突然拍上了真田的肩，使他瞬间全身僵硬，「弦一郎，眼睛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去看医生？」
真田战战兢兢的回过头，果真看见幸村灿烂地过分的笑容，一向没什么心机的他，甚至听出了幸村刚才一番话中的潜台词。
怎么？真田，想偷打小报告？让她讲啊，你让她讲啊，我来看看这两年有多少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觊觎我的青梅。
而且通常幸村叫他的名的时候，有两种情况，一是私底下，毕竟两人也算是幼驯染了。二则是他惹到幸村的时候，那时候的「弦一郎」三个字会变得格外地亲密，却常常使他起全身的鸡皮疙瘩。
目前的状况，明显属于后者。
真田搓了搓手臂，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并在心中为夏霓默默的点了蜡烛。「不，没事。」
小霓，自己保重。
「还有一个是在摄影展上面认识的，他也很厉害喔，听说他拍的照片已经被刊登在杂誌上面了呢！」夏霓说着说着，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崇拜。
原来是有相同的兴趣和其他人撮合的吗？
「还有还有，不二君也和小市一样喜欢植物呢！他家有好多好多的仙人掌，而且他妈妈做的咖喱饭也很好吃，只是有点辣就是了」想到那份不只是小辣，而是特别辣的咖喱饭，夏霓吐了吐舌头。
那味道还真是令人恭维，越加佩服不二周助那奇特的味觉。
接着她转向落后一步的真田，「征君则是很擅长将棋喔！其实不只是将棋，他几乎擅长所有棋类。」虽然她有向他讨教一番，进步相当神速，却仍然没赢过他任何一次。
「将棋吗？」一听到自己热爱的事物，真田瞬间燃起了热情，「他很强？」
「嗯。我还没在他手上赢过任何一盘。」
「真希望有机会可以切磋一下。」得到了夏霓的认可的人，绝对不一般。真田彻底地燃起了胜负欲。
「妳刚刚叫他什么？」
「嗯？」夏霓不解地看向突然發话的幸村。
「妳刚刚叫那个在东京认识的男生叫什么？」幸村低下头，没有戴着髮带的蓝紫色头髮遮住了他的眼睛，使人捉摸不定他的神情。
然而拥有幸村雷达的真田却已经發现了幸村的不对劲。
「不二君跟征君？」夏霓眨了眨黑眸，「小市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幸村的怨念及黑气已经浓郁到连她都察觉了不对。
居然居然叫的那么亲密
「没、没事。」想到对方家中那尊讨人厌的煞神，幸村也只能将委屈全数往肚子裡面吞。
现在现在还太早，还不是时候。
「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两位叫什么名字呢？」幸村又换上了那淡淡的笑容，但无论再怎么地温柔，却隐藏不住底下的霸气。
「赤司征十郎和不二周助，怎么，小市那么想认识他们？」
「啊，有空我一定好好『认识认识』他们两位。」幸村特意咬重了几个字。
绝对不是一般的认识。
「注意到了吗？」夏霓收起刚才嬉闹的模样，压低声音向身边的两人问道。
「嗯。」幸村真田同时点头。
「从脚步声来判断，后方有五个人，左右两侧也皆有他们的人马，但是距离太远，无法准确判断。」夏霓身为习武之人，总是有比一般人更为敏锐的五感，虽然因为健康因素而没办法贸然动武，但是这些小事仍然是难不倒她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前方没有人。」夏霓顿了顿，「等一下我数到三，你们就一起往前冲。」
即便幸村和真田都只有六岁，脚程可能比不上成年人，但是他们好歹是运动选手，瞬间爆發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在出其不意的状况之下，并不是没有可能突破重围的。
「不行！我们怎么可以抛下妳一个人！」两人听到她的决断以后大惊失色，一致摇头否决。
「嘘。别闹，这是目前的唯一办法。我已经通知风了，相信他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夏霓将手中火红色的琉璃珠碎片给他们看。
「况且，你们觉得，现在的我跑得掉吗？」她一语道破了症结点。
两人沉默不语。
「而且依照这样来看，那群匪徒的目标应该是小市。毕竟你之前曾经说过搬家的原因，而现在，他们又找上门了。」夏霓试图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因此当务之急就是让小市赶快到安全的地方。」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师傅也在外面累积了一定的仇家，没准这群人的目标是她也说不定。
「况且，你们跑掉了，才能向外面求救。」夏霓的话句句在理，幸村和真田即使再怎么的不情愿，也无法反驳。
这的确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两人继续沉默。
夏霓知晓自家幼驯染是放不下自己，她强压下了咳嗽的冲动，「放心吧，我好歹还是有一些自保的手段的。相信我，好吗？」她朝二人眨了眨眼。
「我知道了。」幸村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沙哑的话语。
「幸村！」真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幸村，却發现对方那紧紧攥拳的双手，他用力压下帽簷，啧了一声，没有再反驳。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全力往前冲，不然你们没有机会。」夏霓拍拍二位竹马，「别这么哭丧着脸嘛，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啊，对了，网球袋给我拿吧，你们身上儘量不要有太多的负重，这样跑的比较快。」
她蹲下身子，将两人的鞋带拉掉。
在幸村和真田疑惑的目光之中，她故意大声地说了一句，「小市、阿弦，你们的鞋带掉了！真是的，万一等一下跌倒怎么办？」同时对两人眨眨眼。
青梅竹马的默契使男孩子们快速意识到她的意思，两人将网球袋放至夏霓脚边，蹲下身子，假装绑鞋带。
全身的肌肉却早已蓄势待發。
看着幸村毛绒绒的脑袋就在自己眼前，夏霓没忍住，伸出双手□□了一把。低下身，在两人耳畔轻声道，「别担心，我会好好的。我们还要一起去上小学呢。」
没给他们时间反应，「三、二、一！」
幸村和真田的身影宛如子弹般弹射出去，耳边传来跟踪他们的人的慌乱声，果真，和夏霓所预测的相同。
他们出其不意的行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喀嚓。
泠冽的寒风随着速度的提升擦过他们發红的脸颊，顺带将熟悉的快门声带给了他们。
在后方看着两人逐渐缩小的背影的夏霓，放下了手中的相机。
「嗯，这也是难得的经验呢。」
她将珍藏的相机收入幸村的网球包之中，眯起的黑眸中拥有着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刺骨杀意。
她环视了将自己包围起来的五位成年男性，扬起了冷笑，「就来看看，你们多禁得起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