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5)
第五章:(1-5)
宜水市证券交易所外。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所以老王并不需要上班。他现在之所以会出现在交易所外,是他的直系领导请求的。没错,他领导竟然会请求他!
而这一切,全都是两个星期前那个扛着七十万现金找他买股的那个男人带来的。
老王并没有等很久,不到五分钟,领导就出现在对面的马路边上。老王虽然是近视,却看到了领导整个人由内到外的兴奋与紧张。因为此时的他也是这样的心情。
总算等来绿灯,对面的领导撒丫子、啊不,是健步如飞地向他奔来。
领导连气都来不及喘,就急忙问老王:“怎么样?现在怎么样?”
老王也是呼吸有些急促,抖着爪子从背包里拿出掌上电脑,从底下抽出触控笔在屏幕上又点又划。在看到股情走势表后,猛地倒吸了一口气!他吞了吞口水,抬头看向领导,抖着嗓子说:“涨涨……又涨了!”
“多少?涨了多少?”领导连忙追问道,甚至都等不及老王回答,直接伸手夺过对方的掌上电脑看去。
“我滴个亲爷亲娘亲祖宗欸!”领导也是猛地倒吸一大口气,甚至差点被这口气呛到翻白眼。
领导狂眨眼睛,试图借此缓解自己激动不已的情绪。他一边将掌上电脑还给老王,一边上下顺着胸口。等缓过来后,拉着老王就走,嘴里还不厌其烦地念叨着:“我查过了,李先生进的那七只股并没有什么异常。你确定他选这七只真的只用了一分钟?”
老王点头又摇头:“准确的说,是连一分钟都不到。当时我桌上闹钟的秒针连一圈都没转完他就选好了,我记得很清楚。”
能记得不清楚吗?那七只股在傅卿付完钱离开后就呈上升趋势,到现在都没降下来过!老王连做梦,都在回顾傅卿当时选股的情形。对于那天的记忆是加强又加强,他现在甚至都能把当时跟傅卿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背出来!
简直离谱!
能不离谱吗?才两个星期啊!这七十万就翻了几番?他们这是亲眼见证了一位亿万富豪、啊不,是上亿富豪的诞生啊!
要不是这个交易所是属于官方管辖,对客户的个人信息保护非常严,傅卿在上个星期就要上报上杂志上电视了!那媒体记者更会在傅卿家门口围个水泄不通!
他哪里还会这么安逸地在家搬家啊。嗯?搬家?!
老王跟领导连忙给搬家具的工人让路,贴着墙十分艰难地走到傅卿家门口。
“轻点一定要轻点,那可是我女儿最喜欢的衣柜!那面全身镜也是!”
“欸?那盘盘盏盏碗碗也是!”
“还有,那个,那个,那个跟那个,都是我女儿最喜欢的。”
“总之除了主卧里我的东西以外,其他都要轻拿轻放听到没?”傅卿脚踩人字拖、手拿折叠扇、身穿老头衫军装裤,跟楼下背着手溜达、摇着扇下象棋的老大爷完全没两样!
可是屋里头老大爷般的中年人就是老王两人今天要拜访的上亿富翁啊!
可能这就是大隐隐于市吧!
这一刻,老王和领导的心理活动出奇的一致。
“咦?你们是?”傅卿“啪”地一下将手里的折扇收起,向老王和老王的领导走来。
他们不得不承认,李先生收扇的姿势潇洒帅气极了!
老王和领导的脑电波再度重合。
连走路都走的这么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的,李先生他真的是。
老王和领导已经开始共用一个脑子了。
只能说上亿富豪的光环实在是太刺眼了!傅卿在这俩眼中已经不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了,他现在就是神!创造出股市神话的神!股神!
傅卿大致扫了一眼面前这两人,视线最终落到了老王的脸上。他淡笑着对老王说:“我记得你,你是前不久在证券交易中心接待我的那个交易员。是叫王福生是吧?”
李先生连记忆力都这么厉害,这么远超常人啊。
老王,也就是王福生和领导这样想着。
如果傅卿能听到这俩的内心活动,只怕会是哑然失笑。这才两周又不是两年,再说了,王福生的名字可是签在他带回来的客户协议上的,他能忘了才有鬼。
“屋里头太乱,不介意出去聊吧?”傅卿面带着和善的笑容对两位建议道。
“不介意不介意。”王福生和领导连连摆手异口同声道。
三人来到楼下不远处的喜哥面馆坐下,老板喜哥一面跟傅卿随意地在打着招呼一边给三人送上了一壶免费的凉白开。
相比打扮过分随意的傅卿,西装板正王福生俩人倒是跟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要照以往,他们两人不说做高管的领导,就是王福生自己都不可能来面馆里谈公事。
但是今天不一样啊,李先生不一样啊!
李先生可太不一样了。
在给领导和傅卿相互做过介绍后,桌上就成了领导跟傅卿唠嗑的专场了。
“怎么会想要搬家的?”领导有些手抖地接过傅卿给他倒的一纸杯白开水,紧着嗓子问道。
“这不是女儿上周就返校了吗,估计下个月中就要搞秋招,我当爹的肯定要去给女儿撑撑场子了。毕竟嘛,现在有钱了。”
“是的是的。”领导在傅卿有意无意的心理暗示之下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他继续跟傅卿唠着家常:“不知道令嫒是在哪里读书呢?”
傅卿练练摆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好好的京大不去,去了燕京的一个二流大学学计算机。”
话说到这里,傅卿立刻来了精神。那话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搬。
“……你看那些搞计算机的都是啥情况,那可都是秃了脑袋瓢儿的大老爷们儿!你能想象一大姑娘秃瓢的场景吗?她就是犟,我说什么她根本不听。到最后他爹我怕是得愁得在她前头秃瓢,你说说看,真的是愁死个人!”
怕他继续在女儿秃瓢的事情上唠个没完没了,领导找准空隙连忙转移话题:“燕京买房的话,不容易吧。当然我不是指经济上的问题,是其他琐碎。咱们平头老百姓,没什么路子的话,真的很难在燕京那种地方落户买房啊。”
领导这边话音刚落,一个打扮得跟外国译制片中上流大家族的老管家一样的白头发白胡子外国老头一边叫着“老爷”一边朝他们走了过来。
“怎么了老钱?”傅卿抬眸看向外国老头问道。
“李……李先生,他口中的老爷是您?!”一旁震惊无比的王福生抢话道。
傅卿轻笑一声,抬手指着自己说:“我这把年纪,老钱也不可能叫我少爷啊。哦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老钱全名安格斯·钱伯斯,你们直接叫他老钱就行。他虽然是个外国人,但是中文超好的,完全没有交流障碍。”
老钱摘下白手套向领导和王福生两人一一握手问好。
接着他将白手套重新戴回,然后右手放在胸下朝傅卿鞠了一躬说:“老爷,已经全部整理妥当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傅卿朝老钱随意摆了摆手,说:“没事,不耽误的。来,过来一起坐下喝口茶聊会儿天。哎,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老钱两步走到傅卿身边坐下。在听到傅卿最后一句话时,拱起眉头叹息着抬手拍了拍傅卿的肩膀:“小姐会理解您的。”
这倒是是什么情况?这个老钱那里蹦出来的?还是说李先生另有身份?
王福生竟然下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傅卿抬手止住想要开口的老钱,给王福生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故事的大致内容是他原本是一个大家族的独子,后来因为孩子他妈突然去世而一蹶不振,将偌大的家业败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染上了赌博!
前些日子他无意间看到了女儿为了替他还赌债,偷偷躲在房里哭。那一幕彻底让他醒悟过来,决心要改变现状,也让自己的家族重新恢复荣光。
也是以前的能力还在,让他这么快就完成了这件事。
而且傅卿还说,自己打算对女儿隐瞒真相,只告诉他自己这些年是为了锻炼她,才会装穷装赌鬼。其实她有一个很棒的家,还有一个很棒的爸爸。
傅卿对领导和王福生说,自己也是想挽回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形象,想让女儿以自己为荣。所以希望他们帮他保守住这个秘密,一定不能让女儿知晓。
听完这些话,王福生和领导久久回不过神来。
李先生真的,太好了。
有这样的爸爸真好。
所以为什么不能是我的爸爸呢?
领导和王福生这样想着。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说得过去嘛!不然欠了一屁股赌债的李先生一下子就变成股股中的的股神这件事就完全说不通嘛。
这俩人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找傅卿取炒股的圣经的。
他们当然会对李先生的女儿保守住今天这个秘密,但是这种堪比狗血电视剧的情节,谁忍得住?是个人都忍不住!
喜哥他就没忍住,所以别说就住在傅卿他们家隔壁的老张头夫妻了,只要是来喜哥面馆吃面的,全都知道了!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只要认识甚至仅仅碰过傅卿一两回面的人,他们都会从脑海中扒拉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佐证傅卿真的是大家族落魄此地的贵公子。
就连以前李国新做的那些粗俗的举动和骂娘的脏话,都会被他们认为李国新是因为失去妻子后心灰意冷,故意作践自己。
所以说,人民群众的脑补能力是不可估量的。
现在李溪兮就在面临室友们的脑补。
跟她睡在一边的圆脸女生就一脸揶揄地看着她,嘴里还振振有词:“小桥流水可不就是溪嘛,对吧溪~不然你说,人可是有着亚洲第一打工皇帝之称的白归帆欸!怎么就平白无故就从全球数一数二的科技公司holy-light离职,还跑回国内出任一个从来没听过名字的公司的ceo?你说嘞?”
“小圆说的对,这个白归帆一定是为了咱们溪兮回国的,公司的名字都是在说咱们溪兮欸!溪兮你可得记得咱们一早就说过‘苟富贵,勿相忘’的,别忘了啊。”睡在李溪兮对面的戴眼镜的女生一脸搞怪地接过话头继续道。
“没错!苟富贵,勿相忘!”坐在下铺泡脚的短发女生紧跟“大部队步伐”十分夸张地吼道。
也是现在还没到熄灯时间,寝室的隔音也勉强说的过去。不然就该有宿管阿姨来砸她们的门了。
李溪兮冷笑一声,十分不留情地戳破“在座”的白日梦:“照你们这么说,全球只要带我名字的任何一个字,甚至是我名字意思的有钱组织都是我的呗,那咱下个月还去屁的秋招,姐这么有钱,白养你们都行。”
不同于在家,跟同龄朋友相处的李溪兮完全是两个样子。
“嗨啦嗨啦,我下半生就靠你养了。”短发女生一边端着水盆往卫生间走,一边嘴里还在皮。
然后就是圆脸女生长叹一口气,感慨道:“你们说要是有一天我爸妈突然告诉我咱家其实是亿万富豪,之前的二十来年都是为了锻炼我,好放心把家产交给我。那该有多好啊~你们说呢?”
“我家要是有钱,我娘估计能满我一辈子。”首先从“每晚一个白日梦”中脱离出来的眼镜女生撇嘴道。
倒完洗脚水的短发女孩爬上床躺好,“半死不活”地哼唧道:“就我爸那大嗓门,咱家要真是有钱,我怕是在能胎动的时候就知道了。”
“别看我。”李溪兮抬手对脚头的圆脸女生做了个禁止通行的手势,“我爸不去赌钱不去借高利贷我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他能藏钱?”
虽说是“家丑不可外扬”,但是象牙塔中的年轻人们总是单纯的,混熟后早就交待了个底朝天。
“行了,还有十分钟就要熄灯了,要去厕所的赶紧去啊。”李溪兮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说道。
“好的~”
“明白!”
“理事长这一天到晚的,心操得细碎。”眼睛女生摘下眼睛弯眼调侃道。
当时宿管阿姨让她们选寝室长,结果竟然阴差阳错地选中了沉默寡言的李溪兮。
后来混熟了,她们总是寝室长寝室长地揶揄她。再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叫成了李室长。再再后来,接触到h国的电视剧,知道了理事长比李室长更牛掰,于是理事长就成了她们叫到现在的对李溪兮的爱称。
李溪兮嘴角弯得都快下不来了。
可是下一刻,看到傅卿的来电显示后,她的嘴角瞬间掉了下去。
“爸。不回去……嗯七天都待在学校,因为想提前准备一下论文材料。嗯……秋招有什么可加油鼓劲儿的,没必要。嗯……你只要真的戒赌那就是最让我开心的事。嗯,知道了……好……拜拜。”
挂断电话后李溪兮觉得鼻子有点发涩,眼眶也有点热。可能是因为爸真的在变好,所以开心的吧。
傅卿当然不知道女儿是喜是悲,他只知道他现在很烦。
根据协议所提供的信息显示,下个月中旬的秋招蔚栖元回去,而且女儿还会应聘成蔚栖元秘书室中的一员!
这真的是不怕狗吃就怕狗惦记!他能不烦吗。
他的手指在名贵的实木桌上紧凑地叩击着,眉头也随之越聚越紧。
终于,这令人感到压抑的叩击声停了下来。
傅卿拿起话筒拨了通电话出去。
“喂?归帆。你看你能不能把十月中旬的行程空三个小时出来?对,我有件事需要你亲自去办。东科大的秋招你知道吧……等会我邮份文件给你,届时你就带着文件去一躺东科大,亲自交给溪兮。嗯……辛苦了。好的……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