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周日方旗见到于含清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副乐呵呵的样子。秦琴和他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因为还早,咖啡厅里没有人,除了于含清和他以外,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进出。
他把行李放在对面座位上,要了一杯咖啡,冰美式。秦琴又说了两句就去准备了。
过了一会儿秦琴就拿着咖啡走过来了。方旗拿起来喝了一口,真的挺苦的。他平时不怎么喝咖啡,最多喝点摩卡咖啡,冰美式倒是没尝试过。不过味道感觉还不错,他也没有加糖。
他喝了两口,撇了一眼于含清,摊开了作业本。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于含清关切的看他。
妈的,还不是被你昨天晚上吓的。方旗闭了闭眼。
“没事。我作业还没写完,我先写作业了。”他说着,拿起笔。
于含清也笑笑没说话,自己拿起手机捣鼓着什么。
方旗根本一个字都写不进去。可能是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的缘故,他心情也不怎么好。那些题目跟爬虫一样趴在纸上,甚至有些上下浮动,惹得他心慌。
“妈的。”他轻声骂了一句,摔了笔,喝了两口冰美式。苦味顺着舌尖直冲脑仁,这才让他清醒了些。
“你真没事吧?”于含清又看过来。
方旗揉了揉眉心:“我去抽根烟。”
最近气温浮动比较大,本来穿卫衣的人们又套上了外套。早晚温差是最恼人的东西,明明在早上十分温和的天气到晚上就能把人冻个半死。
方旗点了根烟,发现于含清也跟了出来。
“你出来干什么?”方旗皱眉。
于含清笑笑:“是我昨天的事情吓到你了吗?对不起啊。”
方旗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开口:“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于含清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拉上外套拉链插着兜站着。
方旗见他不说,也没继续问,掸了掸烟灰继续抽烟。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于含清开口:“给我一根烟吧,行吗。”
“你不是不抽烟吗?”方旗转头看他,“说实在的,别染上抽烟这个习惯,不好。戒也戒不掉。”
“你也知道不好啊?”于含清笑了一声,“给我一根吧,我就抽过两三次烟,不会有瘾头的。”
方旗又看了他两眼,才从兜里掏出一根递给他,又帮他点上。
两颗烟头在时不时的冷风中忽明忽暗。
于含清一不小心吸入了混着烟的冷风,一下子就开始咳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靠,不会抽烟就别抽烟。”方旗皱眉,掐了烟去拍他的背,“进去吧。”
于含清一边咳嗽一边点头。
下午,两人回到学校,于含清少见的没说很多话。
他们整完东西回到教室,板凳还没坐热,韩平就进来了。
“额,同学们啊,今天我们来一个突击检测。”他手里拿着一沓卷子,“各科的都有,看看大家这两周的学习成果。”
班上立刻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靠,开学才半个月就考试,这太不合理了!”徐城浩抱怨,丢了个纸条给杨维庚,“杨胖,帮我打小抄!”
杨维庚非常坚定的说了一声“不”,又把纸条丢了回来。
徐城浩又转过头,一脸可怜兮兮的看着于含清。
“转过去。我是不会帮你打小抄的。”于含清笑眯眯的拒绝了他。
徐城浩立刻颓废的瘫在了椅子上。
方旗倒是无所谓,考得好还是不好对他都没有太大影响,顶多是被老师批评一通罢了。
晚自习的铃声一打响,韩平就开始发卷子了。
“一共是语数外,文综和理综五张卷子,a4的双面,别漏做了。”韩平点了点人数,分出卷子让他们传下去,“晚自习结束之后交上来,最多延长十分钟。”
方旗拿到卷子,根本就没有心思做。理科随便算了两个答案上去,选择题也是凭着感觉瞎填一通。文科就更别说了,连题目在讲什么都不知道。他感觉于含清逼自己看的书都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
在学习上,我还真是和我名字一样,放弃。方旗想着,笑了笑。
他胡乱写了一气,才一个多小时就把笔放下了。
“靠,你写完了?”于含清瞟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
“根本不会。”方旗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于含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想再说什么,韩平盯着他咳嗽了两声,也就作罢。
方旗就这样闲到了晚自习下课。
“你们写完了吗?”铃声一响,韩平就立马问。
班上立刻此起彼伏一片“没写完”的声音。
“行吧,写完的同学现在上交。没写完的再写十分钟。”韩平挥挥手。
不少人起身,上去交了卷子。于含清和方旗也不例外。
交上去的时候,于含清看到方旗基本上都是空白的卷子,差点没气死。
“我叫你看书,你看了吗?”回寝室的路上,于含清质问道,“你最近不是作业写得不错吗?”
“书我看了啊,因为写作业就是照着书上写的。“方旗挺无所谓的,“但考试又不能看书,我当然写不出来。”
“你他妈真的是…”于含清气的都开始说脏话,但又对方旗无可奈何,还把自己整笑了。
“算了,走吧。”他一把搂过方旗的脖子,“从今天开始,我要监督你学习了。”
“别浪费时间了,我是真的不爱学习。”方旗低头看手机,“你做你的好学生我做我的差生不挺好?要是你有这个心思不如去教教那个徐城浩。”
于含清不满:“徐城浩至少能够及格!你这样连50分都没有。”
方旗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二卷子就发下来了。方旗拿到手一看,最高分都没超过60分。
他也懒得管,把卷子收到抽屉里就打算睡觉。
“你考了几分?”于含清拍了他一下,“别睡了,起来听课。”
“没及格。”方旗不为所动,“你别管我了。”
“妈的,起来听课。”于含清把他拽起来,让他坐着。
“我他妈都说了别他妈管我!”方旗被他叨扰的火了,站起身一把甩开了于含清的手。椅子被撞的叮当响。
班上不少人侧目。
“行吧。”于含清盯了他一会儿,也没继续说什么。
方旗憋着一肚子火,理了理衣服又趴下来睡觉。
中午的时候,方旗就被叫去谈话。
“方旗同学,你这个学习态度真的不行啊。”韩平语重心长的说,“你看看你这个分数,最低都快二十分了。你很多题目都是写得出来的,为什么不写啊?”
方旗沉默了半天,憋出来一句“麻烦”。
“唉,你这个样子,我可能要叫你家长了。”韩平叹了口气,“如果你期中考还是快个位数的分数,我就要找你家长谈一谈这个事情了。”
方旗愣住了。他不希望方兰发现他又是跟以前一样的不学无术的样子,他不想看见方兰失望的眼神,不想听见许宏嘴里的嘲讽。
他确实应该开始好好学习了。
“好的老师,我明白了。”方旗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他坐到座位上,还有些恍惚。
我这辈子,不会就这样了吧?真的要成为姑父口中的废物吗。他用手撑住额头,想着。
“哟,怎么了?一副颓废样。”于含清凑过来,“老韩找你谈话了?”
方旗吐出一口气,看着于含清:“于含清,你帮我补课吧,就从现在开始。”
于含清笑出了声:“你没事吧?发烧了?早上我催你听课你还冲我发火呢。”他说着去摸方旗的额头。
“没。你就当我迷途知返。”方旗拍掉了他的手,“教不教?”
“当然教!”于含清笑了,“伤残人员给你当老师,是不是感到很感动啊?”
“你很久之前说过了。我不感动。”方旗拿出卷子,“你先帮我讲讲卷子吧。”
“上午不都讲完了,你都没听?”于含清说。
方旗挑眉:“你不是看见了我在睡觉吗?”
于含清笑着摇了摇头,开始帮他讲卷子。
不得不说,于含清倒是挺有当老师的水平的。平时嬉皮笑脸的一个人,讲起题目来那叫一个条理清晰,绘声绘色。不管是文科还是理科,他都能给你讲出一朵花来。
怪不得成绩好,什么都懂。方旗看了两眼于含清认真的侧脸,想。就是平时话太多了,完全没有一副学霸样。
少年鼻骨高挺,眉骨和眼窝也错落有致,是亚洲人里十分不错的骨相了。皮肤白净,眼尾下垂,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是深棕色的,像一颗好看的玻璃弹珠。手腕纤长,校服袖口被卷起来两节,露出手上戴着的平安符。
“你看我干嘛,看卷子啊。”于含清注意到了方旗的目光,皱眉道。
“谁看你了。”方旗的耳根有点红,“我就想问问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于含清低头看了一眼,“我妈在我八岁的时候带我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我一直带在身上。”
方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题。
于含清还是很尽心尽力的。除了上课,他课间讲,吃饭也讲,晚上回宿舍睡前也在讲。终于在一天之内把方旗给讲懂了。
“我的教学水平还是不错的吧。”睡前,于含清笑嘻嘻的凑到方旗跟前邀功请赏。
方旗冷哼一声,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