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们的前世
窗外下起了雨。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小倩喜欢听下雨的声音，但却不喜欢下雨时地上湿湿的感觉。
雨声像极了小倩此刻的心情。杂乱而沉重。也许女子在待嫁之前的感觉就是这样。想到这里，小倩又忍不住回忆起前几次见到阿文时的面容。
他看上去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只是，和这个自己并不能产生爱的男人在一起，她会幸福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一切皆由天注定。不必多想。
不知过了多久，小倩都已经快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又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这声音尽管很微弱，就像是一阵无声的喘息声，但小倩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那人唤的就是她的名字。
她的脑子忽然就清醒了过来，似乎一下就想到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穿好衣服便出了自己的房间。
在濛濛的细雨里，小倩看见了一个很模糊的影子。她对着那影子笑了，心里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然而总是到了白天之后，想起自己晚上半夜爬起来看到别人还觉得不害怕的经历时，小倩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小倩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那人的跟前，没有丝毫的拘谨。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但也只有当在看见他时，这种感觉才会产生。
这人小倩当然认识，就是前几次来过这里的落尘，父亲口中的林大师。
“我刚才有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知道那人一定就是你，所以就出来了。”小倩微笑地对着落尘说，她甚至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到落尘就会不由自主地做出这样平时很难做出的表情。她并不觉得别扭，这应该是她最想做给他看的表情。
“你怎么会猜到那个叫你名字的人就一定会是我？”落尘问。
“说不太清楚。”小倩对着落尘这样说道。
她感觉到此刻的落尘面容憔悴，像是很多天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一样。
落尘的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小倩，小倩在与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找不到任何避开这种眼神的借口。
小倩的大脑瞬间就变得空白，没有了自主的能力。当她和落尘对视时，她感觉落尘一直都在对她微笑。她喜欢那种笑，但同时又觉得这笑似乎有一种让人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我现在要出去，不能呆在这个院子里。”落尘依旧用那双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小倩，小倩已经完全没有了掌控好自我的能力。
她的意识在这一刻仿佛已经被别人所控制。
“为什么？”小倩问。
“因为我不喜欢这院子里的味道。”
“你要去哪里？”
“不远处的凉亭。”
“我要跟你一起去。”
“好。”
“你要继续说上次没说完的故事。”
“好。”
迷迷糊糊的小倩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这样跟着落尘去了不远处的凉亭。后来在她清醒之后，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在那天晚上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脑子里唯一的残留物就是落尘说的那个故事。
小倩和落尘走到了凉亭。小倩本来是站着的，但落尘示意让她坐下，她居然就乖乖坐下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像是被人施了魔咒。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起的，那个我遇见就再也没能忘掉的女子么？”落尘问。
“当然记得。”
“我曾经说过，我在第一次和她见面之后，就坚信我们之间一定还会在见面。一定。”
落尘把眼睛闭了闭，小倩知道他又要开始继续讲那个故事了。
“我无法去形容自己在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种心情，就像是有一种等待了千年终于等到了的感觉。我想如果真有上辈子，那我和她一定认识，一定有过某种刻骨铭心的东西在我们的记忆里永远地烙下了印。”
“在三哥和杜若的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的心也日趋平静。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能和那个女子再相见，我们的爱情又会是怎样的。会不会像三哥和杜若的这样坎坷？我在心里暗暗地笑自己好傻，明明还没有开始却已经想到了这么多的东西。
“我是记得她的样子的。尽管只见过一次面。”
“自从父亲走后，很少有人再干涉我的生活。这曾经让我感到很自在，但有时候在自由过了头时，又会在脑子里冒出一大串伤感的往事。
“他当初之所以会那么阻止三哥和杜若在一起，其实也是从这个家的整体利益出发。他和三哥都没有错，错的只是这个不堪的时代。”
“我经常都会去曾经和那个姑娘见过面的地方，我相信她一定还会再出现在那里。
“我在茫茫人海里寻觅她的踪影，那种感觉既让人兴奋又让人感到迷惘。我不知道这样等待她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爱一个人有时候的确很痛苦。不过痛苦过后一切都会好的。
“在上次看杂剧的地方站着时，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难受的滋味。那时三哥也是站在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可惜的是他再也不可能回来。”
“有一次是下雨天，我在人声鼎沸的街头闲逛，并不清楚自己到底要走到哪里。
“那天的雨下得不大，但很浓密。我喜欢那种细雨打在身上却又不会把衣服弄得太湿的感觉。我没有带伞，一个人在街上淋着雨走路。我并不厌倦这样的行走方式。
“大街上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伞，很漂亮。当我看着那些撑开的伞时，就想象到她撑起伞时的场景。我想那一定是最动人的画面。”
“有时我会嘲笑自己的无知。后来我才发现，或许那时的嘲笑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爱那个姑娘少一点，希望可以简简单单地就把她忘掉。
“但每次嘲笑过后又会后悔。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再忘掉她。”
“好像命运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它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然后让你熟悉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你终于觉得可以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度过此生时，生命中又突然出现一个让你无法释怀的人。
“这个人居然可以让你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前世今生。”
“我大概就是从看见她开始，才相信有所谓的前世今生。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形容前世今生，但心里却能很深刻地感受到。我觉得如果真有上辈子，我一定是认识她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到了这辈子我都还没能彻底忘掉她。”
“相信有轮回的人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身而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这辈子的轮回就是为了等她，所以当我再次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时，脑海里才会无缘无故地想起那么多虚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