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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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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轻晃着廊灯,投下绰绰光影,将骆夜白笼罩其中。

    隐在暗影之中的眉眼愈显冷厉,生生将这初夏的夜晚衬出几分深秋的瑟瑟来。

    骆夜白摸着险些被门砸到的鼻梁,视线转向不远处正在看热闹的骆羽身上,无声询问。但素来有着颇多鬼主意的骆羽,这回竟也是一头雾水,耸了耸肩,又摆了摆手。

    无声地比划着——我也不知道啊。

    骆夜白收回目光,正踌躇着是再次敲门询问一声还是悄然离开时,房门忽然自里侧打开了。

    韶棠的脸色较方才已经缓和了许多,余下的淡淡的红晕在暖黄灯光的映衬下已不甚明显。

    她的声音带着夜晚独有的柔和,“什么时候去啊?”

    说变即变的决定倒是骆夜白没想到的,他顿了下,“你若是不想那就不去了。”

    随之他又解释:“昨日的墨汁用了特殊材料,听说……听说偶尔泡泡汤泉有好处,我也只是问问,去不去都依你,不用勉强。”

    “不是的。”

    其实韶棠也是在关了门之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着实过了些,她之前可没少听镇上的小姐妹说起汤泉的好处,而且对于他这种畏寒的身子,去泡上几天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我也有点想去。”她问,“我们什么时候去?”

    “你想什么时候去?”

    韶棠想了想,“明天?”

    “行。”骆夜白应下来,正要转身时似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微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幽怨,“你刚刚为什么骂我?”

    韶棠心里一紧,“我骂你什么了?”

    臭流氓?

    骆夜白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他已经无端被骂,可不想自己再骂一遍。

    “总之,你就是骂我了。”

    “没有。”韶棠坚决不承认,还为此找了一个听起来就很可信的理由,“你一定是听错了。”

    骆夜白目光幽幽地盯着她,扬言:“我迟早会知道的。”

    “哦。”

    韶棠喏喏一声,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找个地方将小册子藏好,然而事实却不如她所想,骆羽在看到他家侯爷被赶出房间后,速速在后院的石桌上摆了糕点和果仁,旁边还煮上了一壶花茶。

    “公子,韶姑娘,来喝茶呀。”

    韶棠闻着香味儿便过去了,等到再次回房又觉得累的紧,简单选了几件出行的衣物和收拾后,便一股子将桌上未完成的绣品和料子收进了箱子。

    翌日午饭之后,几人便上了马车,去往郊外的山庄。

    庄子原是季予然相中买下的,他每到一处新地方,若是住得舒心,便会大手一挥直接购置下来,时间久了,大概连他都不记得自己名下还有多少宅子和山庄。后来骆夜白来过一次,又刚好有购置庄子的打算,便问季予然能不能转给他,季予然除了夕岚巷的宅子,其他地方都不甚在意,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

    约莫两个时辰,马车逐渐停下。

    韶棠撩开帷幔探出头,便看到了不远处半笼在缥缈云雾之下的别致山庄,宛若人间仙境。

    “雪梅山庄?”她瞧着那红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这是有什么含义么?”

    当然是没有的。

    仅是因为季予然第一次来此山庄的时候正值凛冬,院中皑皑白雪同灼灼红梅交相辉映,他诗兴大发,当即便取了这个没有任何深层含义的名字。

    骆夜白换了个稍稍委婉的说法,“庄子入口便是一小片梅林。”

    “这样啊。”韶棠羡慕,“那我们严冬的时候可以再过来小住吗?”

    听到她不自觉说起关于往后的事情,骆夜白微勾了唇,“当然。”

    庄子一直都是交给府中的心腹打理,昨晚韶棠同意过来后,骆夜白便让人从府中调了一个丫鬟过来陪她。

    小丫鬟名叫秋秋,是个同骆羽一样活泼的小姑娘,早早就候在了门口,在陪着韶棠安顿好后,便极力推荐起了后山的汤泉。

    韶棠一听到这个词,不由惊得浑身一激灵,连连摆手表示她累了,要休息两日再去看看。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从夕岚巷到这里不算太远,但一路走走停停也耗了大半天,梳洗之后她便直接卷进柔软锦被,一觉睡到翌日天光大亮。

    在盥栉的时候,韶棠就隐隐觉得秋秋有些奇怪,总是不经意露出一笑,但在她看过去时又连忙收敛回去,而后出来遇到的骆羽亦是如此,脸上满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像是揣着什么了不得的小秘密。

    骆夜白倒是与平日没什么两样,但他这一天好像十分忙碌,午饭过后便不见了人影。

    韶棠心中起疑,可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这两叛逆小孩就是半点都不肯透露。

    一直到了掌灯时分,才见秋秋神秘兮兮地靠过来,“棠姐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呀。”

    韶棠隐约能猜到他们瞒着她做了些什么,眸里的狡黠一闪而过,故意逗她:“我不去。”

    “啊?”

    显然这个答案是秋秋没想到的,她轻晃着韶棠的手撒娇,“去吧去吧,很好玩的。”

    “要我去也行。”韶棠垂眸,掩下眼底的笑意,故作严肃道:“但你得告诉我,你们准备做什么?”

    秋秋纠结了片刻,想着反正到了也会知晓,便靠近她耳边,以手掩唇小声道:“公子让人准备了好多烟花。”

    原来如此。

    韶棠好笑道:“那为何瞒着我?”

    “哦?这我就不知道了。”秋秋撇开脸,作出懵懂状,“反正又没有人要给我准备惊喜。”

    惊喜。

    韶棠在心里将这个词默念了一遍,不知不觉中笑意溢出眼底,唇角亦是止不住上扬,和秋秋一路打打闹闹地走出庄子。

    甫一站定,便见眼前划过一道夺目亮光,继而绽放成无数的绚烂小火球,在万里长空之中翩跹起舞。

    再然后,此起彼伏,相互交织。

    虽早有预料,但她还是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转而望着那丝毫不输烟火的圆月,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自懂事以来,每年中秋的之夜,她总能看到母亲一人独坐庭院,皎洁月色落在她的身上,却如同是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清冷与孤寂。长而久之,对月圆之夜的抵触情绪悄然横生,特别是在在母亲离世后,每逢月中,她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开,早早回房休息。

    但此刻,霏雾融融,月华与烟火相交辉映,洒下亮如白昼的光芒,身边萦绕着欢声与笑语。

    而她一转头,便见那人携一身明暖微光,也正朝她看过来。

    漫天的烟火,仿似在她的澄澈双眸中亮起了一片璀璨星空,那些暗藏于心底的不安终无声消弭。

    慢慢地,她好像听到了比烟火更清晰的声音。

    嘭嘭嘭。

    越来越快。

    她记得,此事她只随口跟他提过一次,但他却记在了心里。

    原来被人惦记,是这种感觉,而她喜欢这种的感觉。

    那人身着她亲手量制的玄色长袍,缓步而来,目光灼灼凝着她,笑着问:“随我去个地方?”

    韶棠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回以嫣然巧笑:“好啊。”

    月色将二人的身影拉长,逶迤小径飘着淡淡的桃花香。

    韶棠看着他的清冷侧颜,嗅了嗅鼻子,问:“你喝了桃花酒?”

    “嗯。”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声音愈显低磁,连简单的一个气音都好似带着无形的蛊惑。

    韶棠忽然很想再听他说话,她明知故问:“又不是过节,今日怎么忽然准备了这么多烟火啊?”

    骆夜白笑了声,将问题还回来,“你觉得呢?”

    这不是韶棠想听到的答案,她小声哼哼:“我不知道。”

    骆夜白心中有诸多言语,但最后只道:“想看到你开心。”

    “原来是这样呢。”

    韶棠眉眼弯起,却还要佯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开心了没有?”

    “不问。”

    “为何呀?”

    “不为何。”

    “你就问一下罢。”

    “不问。”

    “可恶。”在斗嘴这一事上,她就别想占到优势,韶棠磨牙:“你知道么,在我们丰乐镇,你这样说话是要挨打的。”

    骆夜白想了想,没反驳,“嗯。”

    于是韶棠缓下步子,对着他的影子就是一勾拳。

    穿过长廊,再走了几道小径,最后两人来到一座楼阁前,琉璃瓦片覆着一层皎白轻纱,如梦似幻。

    只不过……

    韶棠将眼前的楼阁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略有不解:“我们来这做什么?”

    骆夜白指着楼阁二层斜出来的屋顶,“那里可将整片夜空尽收眼底。”

    这也正是当初季予然买下庄子的唯一理由。

    只是他这轻扬的语调,带着几分难得的孩子气,恍若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正得意地向他的意中人分享着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韶棠憋着笑,倒是不知平日只顾闷头忙碌的人还有这般闲情雅致。

    骆夜白察觉到了,闷声问:“你笑什么?”

    听他这么一问,本来还在憋笑的韶棠放弃了努力,她微抬下颌,“那么请问予然先生,我们要如何上去呢?”

    她特意强调了“予然先生”,骆夜白都没听完后边的话,直皱起眉纠正:“叫夜白。”

    “好罢。”韶棠张开双臂上下比划一番,“那请问夜白公子,你觉得这么高的屋顶,我们要怎么上去呢?”

    骆夜白眉心一动,没藏住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之色。

    他怎么将这事给忘了。

    以他的武功,带着她到屋顶不是点点脚尖的小事,可他现在是“季予然”,打小就体弱多病的儒雅书生,怎会飞檐走壁?

    诡异的沉默后,还是韶棠先开了口。

    “我有办法了。”

    她朝他眨了眨眼,随之脚步轻快地从院墙下搬来了一架木梯。

    骆夜白:“……”好吧。

    好像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清咳两声,加快步伐走过去,自然而然接过了她手里的木梯。

    “你害怕吗?”他问。

    “不怕呀。”

    韶棠说着就抬脚踏了上去,她素来胆子就大,但说完之后,忽而想起他们初识的那一晚他因雷雨天而害怕的睡不着的模样,心里冒出新的疑问——难不成他还畏高?

    骆夜白扶稳木梯,待她坐好才紧随而上,他看着她秀气娥眉颦起又松开,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她的小心思,正要辩驳几句,结果就见面前伸来宛如柔荑一般的手。

    “呐。”她声音轻轻,“给你拉着罢。”

    骆夜白只迟疑了一瞬,便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如想象中一般柔软,还带着点凉意,不过很快就被他掌心度过去的温热所取代。

    韶棠不自然地蜷了蜷手指,还不大习惯同他如此亲昵,于是在将他拉上屋顶后,视线便不经意扫向他们交叠的双手,又再移到他脸上,意思不言而喻。岂料某人不仅没看到她的示意,还在当即表演了一下脚滑,被她握紧后还假模假样地长舒了一口气。

    无赖程度让人哭笑不得,韶棠无奈睨去一眼,只能随他去了。

    他们比肩而坐,微微抬头便能看到悬在空中的明澈圆月,或许是心中的郁结得解,怅然的情绪随着一声短暂的叹息消失无踪。

    韶棠主动跟他说起了许多丰乐镇的事情,关于她,关于她的母亲,甚至还有关于她养的那一只小黑猫。

    骆夜白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转眸将她端凝。

    他从小就被教导要学会时刻保持清醒,想要什么,定了目标便去主动争取。

    而关于她,他的心念起于宅门打开的那一霎,也或许是之后的相处过程中的某一个瞬间,但归根结底心思和手段都算不得光明正大,所以难免会冒出些让人不安的念头。

    如同曾经听季予然吟咏过的那些风月诗词,无病呻吟,患得患失。

    这不像他。

    “棠棠。”

    他忽然这样唤她。

    韶棠红着脸,声若蚊呐地“嗯”了一声,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只能仰头佯作欣赏明月,等待他的下文。

    但他好像只是想唤她一声,许久未再出声。

    圆月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朦胧薄纱,暧昧横生。

    韶棠感觉手心被人轻轻地挠了一下,如羽毛划过,酥酥痒痒的感觉顺着她的脉络迅速蔓延。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结果便是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裹进了自己的掌心之中。

    一声得逞的笑声丝毫不加掩饰。

    她转头去看他,没想到他亦同时侧过脸来,两人就这么倏地拉进了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轻拂过来的灼热呼吸。

    此刻他幽邃的双眸凝着她看不懂的小心翼翼,忽然又改了称呼,“韶棠。”

    今晚韶棠就频频看到他稍显孩子气的一面,低低笑开来,含娇带嗔:“你喝多啦?”

    本以为是他酒意上头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却没想到片刻之后,低磁的嗓音随着清凉夜风掠过她的耳畔,淡淡的桃花酒香趁机作乱,以至于她好像也起了醉意,一时没留神,心底横冲直撞的小鹿彻底失了控。

    他又贴近她的耳畔,轻声细语:

    “棠棠。”

    “等回去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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