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睡这里
秦酝对菜场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跟外婆生活的暑假。
李尔雅和秦森明那几年刚创业都很忙，秦酝就跟奶奶住在临仙郊外小城镇。
菜场的味道很重，还没进去就能闻到。
之后外婆去世，他跟父母生活在一起，也搬进了大房子。周围也没有菜场，有的都是大型的商超，里面的生鲜蔬菜区也没有很浓重的味道。
孟原初把车锁了，拉着秦酝往里走。
他看秦酝的臭脸就乐得不行，“你有口罩吗，戴着也行。”
走了两步孟原初又对秦酝评头论足，得出一个结论：“娇气。”
秦酝站在孟原初边上像个乖巧的站桩，孟原初跟摊主讨价还价的时候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搞得摊主边上写作业的小姑娘看了过来。
孟原初付钱的时候余光瞄到小女孩的视线，猛地转头，对上秦酝的目光。孟原初故意往前凑，像是要撞到秦酝身上：“看我干嘛，没见过卖菜的男高中生啊，贤惠吗？”
秦酝点头。
走了几步孟原初觉得自己说自己贤惠也怪怪的，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又往烤鸭店走去。
想到秦酝要来自己家，他还是不忍心让对方吃夏水华的饭，又买了点虾。
“喏，要不是你来我才不买，下星期零花钱又要砍半了。”
说完孟原初又乐颠颠的，“秦酝，等我去我家吃饭你少吃点我妈做的，吃我做的。”
秦酝：“去你家吃饭？”
孟原初：“那你来我家干嘛？”
秦酝：“不是去消费吗？”
孟原初啊了一声：“你来我家消费啥啊？我家又没卖卡，日用品倒是很多。”
秦酝长这么大还没去同学家里吃过饭，顿时就不自在起来了：“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他一副要走的样子，孟原初欸了一声，拉住他：“干嘛啊你，至于吗？你这样以后跟姑娘结婚见家长也跑啊，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小。”
秦酝走回来，看向孟原初：“我这样不算见家长吗？”
孟原初：“不算！我是男的。”
他总觉得自己被调戏了，“咱俩不是兄弟吗？”
秦酝嗯了一声。
俩人都没交好朋友的前科，以至于边界也搞不清楚，这个时候也都没往别的地方想，又去买烤鸭了。
这味儿又香又腻的，秦酝皱着眉，排队排出了砸场子的味道。
孟原初探头探脑的，“这家烤鸭店开了很多年了，我小时候的买是十块一只，那时候屁股不要钱的。”
秦酝：“你要买鸭屁股吗？”
孟原初：“我家又不养狗买鸭屁股干嘛，但是老有小猫来阳台晒太阳，我会买小鱼干。”
说到小猫他就想到那只黑不溜秋油光水滑的，很容易让他想到秦酝。
真是奇怪，他又看了眼秦酝，又跟秦酝对上了。
孟原初：“你老看我干嘛？”
秦酝：“看看怎么了？”
孟原初：“我知道我很帅。”
秦酝点头：“很可爱。”
孟原初：“不是可爱！是很帅。”
没男的喜欢被夸可爱，他其实很羡慕秦酝这张长相，高冷酷哥模板，只高不冷，酷还是社恐造成的幻觉。
想到这货居然愿意来自己家，孟原初还挺感动的。
他想：算了，不跟秦酝计较。
没想到秦酝煞有其事地点头：“也很帅。”
秦酝的眼睛本来就眼尾上挑，拜他平时那目不斜视且不正眼看人调调，很少有人能真正领略被此人注视的感觉。
也难怪有女生说秦酝有含情目被嘲笑不可能了。
偏偏孟原初刷到那个帖子，鬼使神差地记住了，这个瞬间，他想：这小子真特么眼睛会说话。
换个姑娘早就爱死了吧。
他又庆幸自己是个男的，不会心动。
就是排队排久了有点腿软。
他俩出了菜场车早就被人骑走了，秦酝本来想再找找还有没有，孟原初拉了他一下：“没事，走个几分钟就到了。”
这边的路边都有不少水果摊，秦酝看着孟原初左看右看的，隔了一会又要跟他絮叨。
太阳彻底下山了，天空变成了深蓝色，月亮还在远方。
“秦酝，你爸妈不经常在家吃饭吗？”
秦酝点头。
孟原初哦了一声，想到自己妈的厨艺，又有点艳羡：“真好。”
他们拐了两个弯，进了一条更为古旧的街道，借口面馆的广告牌都被风吹得只剩一面字。
修车摊门口摆满了乱七八糟的零件，有带着头盔的男人在跟修车的老板说话。
这个点路边的树上全是麻雀，叽叽喳喳的，孟原初指了指前面：“那家店是我家。”
他拎着烤鸭，有路过的上了年纪的阿姨喊他：“小初放学啦？”
孟原初笑嘻嘻地喊了声阿姨。
“去买鸭子了？”
对方又看了眼站在孟原初边上穿校服的少年：“有客人啊？”
孟原初：“我同学！”
他的声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搞得秦酝还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孟原初家的杂货铺有两个门店，但一边是封闭的，一边只开了一半，收银占了一半。
“我妈好像在做饭了，这味。”
孟原初蹦了进去，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秦酝打量这这个小超市，开在一个老小区门口，货架很多，上面堆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不算很大，但是什么都有。
“买个青椒买了多久啊，都能吃了！”
一道有点尖的女声传过来，孟原初把烤鸭放一边：“妈！放着我来做，我买了虾！”
夏水华的声音更大了：“你还买虾！！”
孟原初：“周五了啊我买个虾被爸补补怎么了！你出去我来做！”
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被推了出来。
厨房在后面，似乎不大，油烟机的声音嗡嗡嗡的，但依然抽不掉全部的油烟。不知道夏水华炝炒了什么玩意，孟原初进去差点没被呛死。
“我来吧，那个我朋友，妈你别欺负他。”
夏水华被推得压根没办法再挤进去，骂了句死孩子后转身看向店里的少年。
她站看就哦豁了一声，“是壮壮的同桌吧？这孩子长得还挺俊俏。”
夏水华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穿了件毛线裙，一边说一边把围裙解了，冲秦酝笑了笑。
秦酝打了个招呼：“阿姨好。”
他的一双手都无处安放，只能插进了兜里。
一般人都看不出他的紧张。
秦酝想：孟原初的眼睛像妈妈，但是他妈的眼角根本不往下耷拉。
他想了想孟原初平时上课偷偷说话眉飞色舞的样子，觉得很神奇，下垂眼都能扬出欢快。
秦酝笑了笑。
夏水华热情地招呼他，明显也是因为这是孟原初第一次带同学回来，害她还有点紧张，想炒个好点的菜又被儿子推出来了。
“你叫秦……”
“秦酝。”
秦酝看着夏水华，倒是没平时在同学间那副样子。
他小时候没长大那么面无表情，顶多是沉默寡言。
那时候父母让他笑他就笑，好摆弄的很。
出事之后人变了一些，但这种小时候习以为常的笑却很自然地摆了上来。
如果孟原初看到得吓死。
这也太阳光了，阳光得根本不像秦酝，也不是皮笑肉不笑那种。
“小秦你坐一下吧，还是先上楼坐坐，你要喝什么，自己拿。”
小超市的饮料特别多，秦酝终于知道孟原初为什么每天喝草莓味的李子园了，眼前就有一箱。
“没事的……”
这里到底还是太挤，秦酝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水华，只能指了指前面：“我去看看壮壮。”
等他挤进厨房，夏水华才反应过来这个少年人喊自己儿子壮壮。
她嘀咕了一句：“平时还不让我喊，这又让同学喊啦。”
但夏水华还是挺高兴的，孟原初从小到大什么到没有她哪能不知道，都没人和她玩。特别是一些家长也喜欢怎么说，都不让孩子靠近孟原初。
孟原初能长成今天这样实属难得了。
孟原初还在剥虾，一边看着隔着纱窗看着他的猫，“你有本事进来啊。”
秦酝：……
刚才锅里的炝炒什么玩意被孟原初处理了，他切了个蘑菇，打算炖个汤。
“秦酝你怎么进来了，我还得做饭呢。”
他看上去熟练无比，秦酝都惊了一下，问：“你经常在家做饭？”
之前看这家伙的贪吃样以为是根本不进厨房的货色。
孟原初：“这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
说完他压低了声音，“我妈应该听不见吧？”
秦酝看了眼，“你妈看视频。”
孟原初嘁了一声：“估计又看跳舞呢。”
看秦酝倚着门框闲得要死，孟原初开始使唤他：“你帮我打个蛋。”
秦酝哦了一声。
孟原初：“你还真来啊。”
秦酝疑惑地问：“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孟原初：“你是客人啊。”
秦酝没搭理他这种屁话：“蛋在哪里？”
孟原初抬了抬下巴，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利索，剥虾扯线一气呵成，看得窗户外的小猫喵喵叫。
秦酝打了个蛋：“还要干什么？”
孟原初：“把那池子里的粉丝捞上来。”
他叹了口气，东北碎花围裙在他身上围着有股奇特的喜感，“还好及时回来，不然我妈又要炒粉干了，真的很难吃。”
秦酝被他的表情逗得想笑：“真的假的？”
孟原初点头：“真的，所以为了不让你受到折磨，本人今天亲自下厨，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孟原初把虾给腌了，一边又丢了个虾头给外面的猫猫。
秦酝沉思了一下，在孟原初满心以为这人回想出点什么好的建议的时候，听到他认真的一句：“那我晚上睡这里？”
孟原初正好拿另一个锅煎蛋，油锅炸开，他卧槽一声，往后退的时候手肘怼了秦酝一下：“你又不是美女，睡这里有用吗？”
秦酝扶了一把他的腰，自己往边上站了站，“是美女你就睡了？”
孟原初拿着锅盖当盔甲，完全没看出来是经常做饭的，充满了新手村的稚嫩。
“那不然呢，这种梦你没做过啊？”
秦酝：……
还真没有。
但他觉得自己说没有可能会被孟原初嘲笑。
秦酝迟疑了一下，问：“那你展开说说？”
孟原初啊了一声，他翻了个白眼：“这还用展开吗？你没看过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