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剪头
孟原初明显感觉在自己说完“随便你摸”四个字后秦酝的表情都不对了。
怎么回事啊大兄弟你怎么突然兴奋起来了。
这张死人脸起尸的感觉未免太吓人了。
但这话是自己说的，孟原初也没好意思反悔。
他放下筷子，“你想怎么摸？”
说完又觉得恶心，咳了一声。
这张桌子太宽，桌上还堆满了菜，就算秦酝手长能伸手过来，孟原初还得低头。
秦酝没说话，就看着孟原初。
“烦死了，我坐过来，你滚一边去。”
他走到这边，两个人挤在一边。
本来这样的位置就是四人位，倒也坐得下。孟原初顺便把自己的碗筷顺过来了，还有刚烤好的秋刀鱼。
“你爱怎么怎么，我继续吃了。”
他咬了一口牛肉，声音含含糊糊的，大有你别耽误吃饭的意思。
搞得秦酝突然下不了手。
“对了秦酝，你没朋友吗？”
孟原初吃得有些上头，他随口问完才发现这句话有点伤人，呃了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
孟原初支支吾吾地找补：“我好像没看你跟谁一起玩很好过。”
他们这个年纪就算再孤僻也不会看到在学校真的一个人的。
饶是孟原初这种小倒霉蛋，也能凑到人堆里，就是要保持距离。
开学到现在，秦酝除了跟妹妹秦酪一起，还是独来独往的。
课间打篮球这种活动不算，偶尔凑个人数，体育课的时候孟原初也能加入。
其他人都说秦酝不爱说话，打球打得太好，也不好接近。
和我认识的完全是两个人啊！
孟原初一直挺费解的。
秦酝虽然话少了点，一天到晚摆着死人脸，要说真的跟他搭话，也不会不理人。
更别提让他帮忙干点什么，很多次值日孟原初又被安排扫公共场所还要擦黑板，经常忘了，都是秦酝擦的。
孟原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秦酝，坐在他边上的少年人眉眼好像是天生的冷，因为五官长得太好，在学生里出挑，又不爱笑，就容易给人一种刻板印象。
不像孟原初，倒霉归倒霉，每天还是笑嘻嘻的，跟这个同学东拉，跟那个同学西扯，愣是把教师整出了菜市场的风味，三天两头被纪律委员警告，让他少说点话。
烤盘网上的肉被炭烤出了滋滋的肉香，这个圈出来的小地方头顶的灯是暖色的，投下的时候连灯笼上毛笔写就的字似乎都能铺在桌上。
秦酝把熟了的肉夹到孟原初的盘里，淡淡地说：“没有。”
他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偏偏在这个时候孟原初感觉到了一点不为人知的东西。
粗了八百年的神经这个时候敏感起来，孟原初想到这人在学校里的样子，自己座位围满人的时候，秦酝的表情好像也不是生气，皱眉看上去是徒有其表的威慑，根本不起作用。
偶尔秦酝就坐在位置上，也懒得赶人，也没阻止孟原初侃侃而谈的吹牛逼，手拿着笔好像在写题目，等人散去，孟原初瞄一眼，这小子一题没写！
他这人不会还挺喜欢热闹的吧？
当时孟原初这么想过，但马上被自己否决，觉得未免想太多了。
秦酝爱热闹，多恐怖啊，真的爱的话他干嘛不回应那些女生望穿秋水的眼神哦。
当初的这个念头现在又冒上来，孟原初转头，不可置信地问：“秦酝，你不会怕人吧？”
秦酝放新肉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把肥牛放上去。
孟原初却觉得自己隐隐约约接近了真相，他猛地抓住秦酝的衣服，用的力气太大，一块肉飞出来了。
秦酝被迫停止动作，被孟原初抓住了胳膊。
少年人眸光清凉，脸上的笑还是贱兮兮的，凑过来说：“不会吧不会吧咱们班最帅的帅逼居然社恐？”
秦酝压根没看他，这张平时看着绷着的冷脸在光下像是被金漆描了个边，好看是好看，但是很容易被撕掉边。
孟原初觉得自己有种拆包裹的快乐，他又急不可耐地凑近，不肯放过这个能咄咄逼人的机会。
“真的假的啊，我们秦酝大帅哥，平时不□□人，背地里好爱凑人堆？”
孟原初没发现自己离秦酝越来越近了。
因为秦酝没看他，低垂着眼，在这样的问话里仿佛一退再退，垂眸都垂出了点易碎的伶仃，搞得孟原初都觉得有点可怜了。
孟原初说话的热气喷在秦酝的脸上，这人好像很兴奋，手都越抓越紧，还伴随着贱了吧唧的取笑。
“假的。”
秦酝说完拍掉了孟原初的手，在这个瞬间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拉，一只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孟原初的头。
像是同学之间稀疏平常的打闹。
“我靠啊秦酝！你偷袭！”
孟原初鼻子都撞在了秦酝的肩上，疼得眼眶酸了，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搓头。
秦酝的手法非常粗暴，活像是要把他的头毛薅下来，充满着报复的意味。
孟原初企图挣扎，但他跟秦酝还有那么点体型差，哪怕孟原初个头不算矮，也依然干不过秦酝。
几秒过后，他放弃挣扎了。
秦酝似乎也察觉了他的温顺，手法也没那么粗暴，摸孟原初的狗头都非常温柔，指缝穿过，仿佛春风化雨。
孟原初都快睡着了，这大开大合的，搞得他还挺舒服。
“摸一次十块钱。”
孟原初眼睛都眯了起来，空气里的食物香气和热气蒸得他都有点困了。
大中午的点就有点想午睡。
也可能是这种商场内的店分不清天亮天黑，让人生物钟都给乱了。
秦酝：“包月吗？”
孟原初：“滚蛋，正经点。”
他坐了起来，捞起水杯喝水，一边正了正色：“真的假的啊，我是感觉你还挺爱热闹的。”
孟原初一只手撑着脸，完全没注意自己拿错了杯子。
秦酝本来想提醒他，但是听到对方的话，又觉得在何种提醒很煞风景。
“我从小就这样。”
秦酝继续放肉，隔壁不知道在聊什么，可能是联谊，突然爆出一阵笑声，伴随着隐隐的亲一个。
孟原初啊了一声：“小时候就棺材里脸啊，我看你妹妹就很可爱。”
他想象不出秦酝小时候什么样，不过这样的男同学，的确一般人都不想接近。
秦酝还不是那种温和的气质，有点接近疏离，谁没事要冷脸贴屁股。
秦酝嗯了一声：“不知道怎么交朋友。”
他顿了顿，“就算了，反正一个人也挺好的。”
他这话对孟原初这种人有点难理解：“怎么就难了，一来二去就熟了啊，你篮球打得那么好，咱们班一起打球其实很容易熟的，每次你打完就走，好歹聊几句啊。”
孟原初也跟秦酝打过几次的，这小子平时看着就凶，打篮球还打出了拔无情的味，愣是让队友都觉得自己是个工具人。
诸如打完球之后一起去超市买水的活动他也不参与，也是活该没朋友。
问题是秦酝也不是这种目中无人的人。
孟原初觉得蛮矛盾的。
秦酝：“那要聊什么？”
他看着孟原初，郑重地把他自己爱吃的梅花肉给了孟原初。
孟原初呃了一声：“瞎聊啊，就像咱俩这样，什么都聊，又不是打辩论，要什么主题之类的……”
秦酝：“不知道。”
他这三个吐得非常丝滑，丝滑得让孟原初心里没由来地冒出一股火。
这人压根不会聊天，仔细回想，孟原初发现每次也都是自己在自问自答，问的秦酝还是我自己回的。
这个贱人。
“你这样我感觉你也找不到对象。”
孟原初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饮料，才发现味道不对。
点了两种果汁，我记得我喝的是酸梅啊，为什么是橙汁。
孟原初看了眼另一个杯子，秦酝一口没喝。
是橙汁。
“秦酝，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孟原初把杯子推过来，秦酝：“我看你喝得很开心，不忍心打扰。”
孟原初：“你这人蔫坏。”
秦酝凉凉地说：“反正我也找不到对象。”
这口气报复心很重，偏偏又极其自然地把烤熟的大虾又放到了孟原初的盘里。
孟原初心情复杂，总觉得这是传闻中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没事，你看上哪个姑娘，我可以帮你。”
孟原初自觉很大方，“不过你靠脸就能骗到，就是长不长久的问题了，聊天能给你聊死了。”
他又兀自感言了句：“只有我不为你的皮囊所获。”
秦酝却突然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孟原初答得很快：“清纯可爱的，能和我一起打游戏口味也差不多的吧。”
虽然孟原初也想谈恋爱，但喜欢的对象还真的没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学校的女生让他心生喜爱想见又见的压根没有。
也可能是大多数女生看他都跟瘟神一样。
还有一部分看他跟看春晚小品没什么区别。
正常眼神都很难找，委实心酸。
秦酝哦了一声，孟原初吃完了一条鱼，胳膊撞了撞秦酝的手，都被摸完了也没打算坐回去了，觉得这样说话还挺方便的。
“那你呢？”
秦酝沉默了好半天：“不知道。”
孟原初：“你出家算了。”
他这个时候嘴毒达到了峰值，被秦酝按到了一遍，求饶了好半天：“我开玩笑的，你就算出家也是最帅的和尚啊，我多好啊，还会夸你，知足吧你。”
直到剪完头，孟原初还觉得脸疼，秦酝扯的。
这人真是小心眼。
他俩去剪头的沙龙还要等位，他俩足足等到下午，孟原初才正式开始。
他心疼自己的头发，剪的时候就差嗷嗷叫了，一直叫剪头的大哥不要给他剪太短。
秦酝坐在后面，面无表情地围观。
剪头的大哥问孟原初：“陪你来的是你哥？”
孟原初：“我和他长得像吗？”
那大哥看了眼镜子里的秦酝，摇头。
孟原初：“我同学。”
他才知道秦酝还是这家店的vip，不过用的是他妈的卡。
阶级差距让孟原初伤感了几秒，后又生龙活虎地跟剪头大哥斗争。
在秦酝眼里，此人像一只在美容的小狗。
他偷摸地拍了张照片，发在了自己的小号——
-qiny：小狗剪头，可爱[图][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