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大局
三军上下封赏厚重，这刺激得云祁行云祁基愈发不痛快。这段时间，云祁连走到哪儿皆是万人瞩目的待遇，连云彝也乐得多留数次云祁连在宫里过夜，对靖王妃和小世子也青眼相看，小世子甚至封了郡王 ，这在皇子里是独一份的。
靖王府得势，巴结附和者比起往日，来得更多更多。云祁连倒是深知云彝疑心病重，并没有过于高调，也不拉帮结派，常做的事情是带着王妃世子入宫探望云彝，做足了父慈子孝的感人姿态。
另外，跟随云祁连的将领们吸取上一次罢官的教训，不再常常去靖王府，除了公事闲聊。
秦衡光荀安乔把远在楚州的宁千度与秦昭一并接来京都了，秦昭记挂着父母，得知他们大胜归来，高兴得使劲催促祖母要和爹娘碰面。
宁千度禁不住秦昭的各种催促撒娇，唯有写信告知，然后由秦衡光荀安乔出面，接走他们来定国公府团聚。
秦昭出生时，秦衡光荀安乔两夫妻只是平头百姓，未曾见过定国公府的富贵繁华，这会儿打了胜仗，封赏变多，国公府恢复了曾经的鼎盛， 自是不同。
“爹爹，娘，阿昭好想你们。”秦昭从马车里被玉琴抱下来后，飞快地蹦着两条腿，扑向荀安乔的怀中。
荀安乔接住儿子，脸上一笑，摸了摸秦昭的头发，“多日不见，阿昭可有认真读书？有没有跟着管家叔叔练武功啊？”
“有，当然有，管家叔叔说我学起来很快。娘要不信的话，儿子给你比划比划。”说完，秦昭当真在荀安乔跟前认认真真地比划了一套拳法，不说招式多好，最起码力量很足。
荀安乔秦衡光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秦昭天赋有，努力也有，将来，功名不下于他们之下。
“好，阿昭是好孩子，是娘的骄傲。”荀安乔轻轻地在秦昭的脸上亲了一下，秦昭乐得咧开嘴，小小的脸蛋如那煮熟的鸡蛋，煞是可爱。
秦衡光见状，则是蹲下身，问秦昭，“阿昭，你跟祖母在楚州时，有没有替爹娘孝顺祖母，听她的话？”
秦昭一贯爱黏着宁千度 ，宁千度疼着孙子，以前睡觉时就爱抱着他一起睡，祖孙情深。有祖母的撑腰，秦昭才敢在秦府里为所欲为，调皮捣蛋。
他们出征前，这个孩子舍不得爹娘，难得不跟着祖母睡了，要陪在秦衡光荀安乔身边。
若说秦昭心里最在乎的人是谁，毋庸置疑第一人选是宁千度，爹娘得往后稍稍，谁让宁千度与秦昭的相处时间最多？
秦昭肯定地点头说，“爹爹，儿子一直陪着祖母，没有气祖母，听祖母的话，功课也如实完成，管家叔叔说儿子很乖的。”
爹娘不在，秦昭并没有到处撒野，他知道父母不喜欢不乖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他们临走前交代的事情，秦昭谨记在心，老老实实地去做，也不敷衍偷懒。
别说，秦昭这表现，不仅管家很欣慰，宁千度亦觉得秦家后继有人了。
“阿昭是个好孩子，以后也得像现在这样，好好努力，戒躁戒躁。”秦衡光温柔一笑，抚摸着秦昭的脸颊。
秦昭打从降生伊始，不说多么轻松容易带吧，但也不是让人头疼的霸王。而且，这个孩子很听长辈亲人的话，天资聪颖，是块璞玉，乐翁先生为这个孩子算过卦，告诉他此子前程不可限量。
对他们二人而言，秦昭可是他们感情的见证者，血肉相连，血浓于水。
秦昭感受到来自父母的鼓励与夸奖，顿时笑了笑，“阿昭会继续努力的！”
几人说说笑笑间，一道入了国公府，宁千度被安排居住在荣安院内，秦昭暂时居住在翰墨轩里，那里是日常读书习武之地。
书棋、玉琴、知画、云姝、紫烟五人如今是荀安乔身旁最受用的丫鬟，云姝在丰惠酒楼里帮忙的经验使她在定国公府依旧充当着大厨的身份，紫烟平常爱研究胭脂水粉，与玉琴爱研究衣服首饰的性子凑巧很合得来 ，俩人常往来。
书棋知画，一个直肠子，一个沉稳，刚好互相照顾了。这五个丫鬟深知她们代表荀安乔的颜面，不敢行错踏错，严于律己不说，亦将荀安乔的蘅芜苑打理得井井有条 ，对下面的丫鬟同样严格要求，绝不姑息养奸。
这样一来，定国公府的风气自有保障，贪污纳垢之事也被掐死在萌芽里。
若说秦昭来到定国公府后最高兴的是什么，那莫过于是云姝也跟来了。她烧得一手好菜，馋得秦昭几乎吃不下别人做的饭了。
云姝刚来京都，寻思着大家饥肠辘辘， 于是去厨房下了面条，配以猪肉馅包子 ，不说多丰盛但管饱，然后配上几碟小菜，简简单单。
猪肉馅的包子是秦昭的最爱，一个包子吃完又接着一个入肚，吃得满嘴流油，荀安乔见此，拍了拍秦昭的后背 ，提醒他说，“吃饭别吃得太急，小心噎着，来，喝点汤，解解腻。”
一旁的紫烟盛了热汤，递给秦昭，秦昭没有喝，他只是边吃边说，“我不喜欢青葱的味道。 ”
秦昭挑食，也爱吃，老毛病了。荀安乔很是无奈，只有将那碗葱汤留给自己品尝了。
正在吃饭的秦衡光示意紫烟去厨房盛一碗骨头汤，这孩子爱喝玉米味的骨头汤，厨房恰好留了一碗。
紫烟会意，走去厨房盛玉米骨头汤了。
“葱很好吃的，阿昭咋不吃？”宁千度作为上一辈的长辈，对粮食这方面很是爱惜，见宝贝孙子不吃葱，老人家顿时就操心起来了。
“味道怪怪的，孙儿不喜欢。”秦昭吸了吸鼻子，露出嫌恶的眼神。
荀安乔挑眉，秦昭挑食归挑食，可也没这么讨厌过一种食物吧，莫非这孩子……
“阿昭啊，这米饭来之不易，你可不能浪费。”宁千度开始教育秦昭不能浪费粮食，“葱有营养，味道也好，你不吃，以后会长矮个子的。”
“祖母！”秦昭不悦地喊着。
他最不喜欢当矮个子了。可是，要他吃葱，太难受了。
荀安乔嘴角上扬，秦昭不爱吃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能强逼着他吃葱吧。
于是开口，“阿昭，葱汤你不喝，就让娘喝吧，你不喜欢这味道，你喜欢玉米的味道，紫烟姨姨给你端来了玉米骨头汤，你快喝。”
说曹操曹操到，热乎乎的玉米骨头汤端上饭桌，一股香气直冲着鼻子，刺激着人类的味觉。
秦昭当下舀了一口，玉米的鲜甜与骨头的软烂相辅相成，形成了这独特的味道，骨头汤炖的时间长，充分挥发出骨头的营养与美味，任何人吃过后，绝对会回味无穷的。
“云姝姨姨真厉害。”秦昭知道，这一定出自云姝之手。
荀安乔一笑，“你云姝姨姨如此辛苦，你该怎么做啊？”
“全都喝光！”一口吸溜，一口再吸溜，玉米汤很快见底了。
“哈哈哈哈……”
晚饭在众人的欢乐间结束了。
……
秦昭被宁千度抱回房内睡觉，而荀安乔秦衡光则是有空闲一道在京都闲逛。
一家人团聚是幸福的，不过京都的气氛并不轻松。
秦衡光在走了几步路后，跟荀安乔一靠近，低声说，“后面有人跟踪我们。”
“太子和齐王的人吧？”
荀安乔猜都猜得到是谁，云祁行云祁基对靖王一袭的将领忌惮到派人追杀，丝毫不奇怪。
“做好准备。”
七拐八拐后，远离了喧闹的人群，秦衡光荀安乔走到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口。
后面跟着的蒙面人脚步一顿，荀安乔扯了扯嘴角，“有本事跟踪，没本事直接露脸吗？”
语罢，那个蒙面人直接举剑往秦衡光荀安乔方向冲去。今日必要这二人死！
荀安乔一个抬手，抓住对方的手，秦衡光一脚踹下，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发出乒乓声，蒙面人吃疼，脸上的面巾也被扯下来，是个面生的。
“太子和齐王派你来的吧？”荀安乔似笑非笑，“只可惜，要抓只老虎，竟派来一条狗。”
荀安乔很是不屑，云祁行云祁基也忒小看他们夫妻俩了，普天之下，打得过他们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不……”秦衡光一掌劈晕了他，对方想咬舌自尽。
“送去京兆府吧 。”荀安乔眸光一沉，“太子和齐王该尝一尝何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了。”
一旦公开了此事，倒霉的只有云祁行云祁基。
秦衡光颔首，“正合我意 。”
走出巷子后，这二人立即扛起被打晕的杀手，径直奔去京兆府。
京兆府尹是个刚正不阿的包青天在世，官员恰好姓包，包大人能在京都这摊浑水里当了这么久的京兆府尹，该有的敏锐与才干，是可见一斑的。
秦衡光荀安乔大驾光临，惊住了包大人。
“秦将军，荀将军，不知你们到来，是有何指教？”包大人整理卷宗，未归家，荀安乔秦衡光的到来，包大人下意识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秦衡光把那名被打晕的杀手丢在地上，对方睡得很死，没有苏醒。
“天子脚下，竟有人行凶，包大人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该当何罪吧。 ”秦衡光语气冷冷。
云祁行云祁基爱耍阴谋诡计 他们可恕不奉陪，来个光明正大的。
包大人愣了愣，居然有人敢刺杀秦衡光荀安乔，不说他们二人是朝廷命官，事发后会受到何种处罚，就仅凭这两位与靖王云祁连的关系，谁傻了和他们过不去？
思及此，包大人顿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心头。
敢行刺秦衡光荀安乔的人，放眼京都，似乎也没几个人了 。
包大人公事公办道，“秦将军荀将军是想要一个说法吗？刺杀朝廷命官，轻则斩首，重则灭族，此乃朝廷典律，任何人不得违法乱纪。”从刑部出来的他熟读大楚刑典。
“我们相信包大人会秉公处理，也相信您会给我们一个交代。”荀安乔不卑不亢，并未施加压力。
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是利用包大人闹大此事，对包大人别太恶声恶气。
包大人听到这里，未曾感到多轻松，反而认为其中的水很深，尤其是牵扯到云祁连，事情不好办。
表面上看仅仅是行刺两个将军，实际上，背后牵连到的人际关系乃至真相，都不是三言两语说得透的。
“请秦将军荀将军宽心，此事由京兆府查办后，必会有圆满的交代。”
包大人没有说何时查办出真相，也不说将凶手绳之以法，含糊其辞的回答，这使得秦衡光荀安乔不是很放心 。
“包大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荀安乔意味深长地提醒说，“今日如果不是我们将这凶手抓住，要真让他混入宫，行刺陛下，那么，包大人可得多加操心了。”
此话一出，包大人脸色一变。
这二人是想往皇帝陛下身上扯吗？也是，这件事不闹得越来越大 很有可能会不了了之。
他们再怎么尊贵不凡，对上皇权至上的皇子皇孙们，依旧是不值一提的草民臣子。
于是，包大人道:“秦将军荀将军为国分忧，我替陛下谢过两位将军的鼎力相助。这凶手死不足惜，幕后真凶，假以时日，必会擒拿归案。”
这是要和云祁行云祁基硬刚到底了，荀安乔秦衡光当下表示，“包大人赤胆忠心，日月可鉴，不愧是大家夸赞的包青天。”
包大人的包青天一名，非浪得虚名，他办下的皇亲国戚数不胜数，太子和齐王只不过是新的目标罢了。
和包大人场面话客套完毕后，荀安乔秦衡光方先后离开京兆府。
望着牌匾，再看看石狮子，荀安乔挑了挑眉，“包大人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接下来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包大人肯应下此事，已经足够证明他有正义感了，否则的话，哪个官员敢接下这案子？
荀安乔皱了皱眉，“还是派人保护包大人吧 。”就怕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