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出山
云祁连如何在朝堂上据理力争那是京都的故事了，并不影响楚州一地的宁静美好。
秦昭如今是见谁先带上三分笑的性格，笑呵呵咧嘴笑，小米牙与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配上圆圆的小脸蛋，多么讨喜可想而知，宁千度这个当祖母的就爱隔三差五带着孙子一道睡觉，这对祖孙相处融洽，甚有感情。
秦昭表面上看起来很乖巧伶俐，不过，不了解他的人若掉以轻心，单纯以为他是乖宝宝的话，那么后面绝对会被这个孩子折腾得颜面尽失，连亲爹秦衡光尚且被儿子坑得只有跪地投降的份儿，何况是外人呢。
四年里，对秦衡光荀安乔来说是温馨又不平静的一段岁月。没有了往日的荣光，无事一身轻，可他们绝不荒废武功，隔三差五就爱互相比试，以免有朝一日连刀都举不起来了。武家的人活了十几年，这真要他们放弃刀剑，说起来还挺不习惯的。
安德龙连慧敏这四年有了一个孩子，是个闺女，平常他就爱带着女儿夫人来王府串门，然后安家小姐安琪与秦昭不知不觉中，似乎产生了点欢喜冤家的缘分。
秦昭安琪吵吵闹闹，有说有笑，诡异的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昭面对安琪时，竟难得地吃了瘪，非常老实，根本都没有以前那副一肚子鬼主意的模样。
荀安乔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时候就与秦衡光谈起此事，她表示秦昭安琪二人说不定将来有一段自己的缘分。
前世秦昭的夫人和安琪的个性很像，都是那等大大咧咧又直爽磊落的奇女子，虽然是包办婚姻，但二人举案齐眉，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秦昭阵亡沙场后，这个儿媳妇又辛苦带大他们的孩子，极其不易。
秦衡光对儿女亲事抱着随缘的态度，不会干预插手，他坦然道，“若真有缘分，我想不必等我们操心，阿昭这孩子也会主动和我们说的 。”
秦昭是想要什么便会主动争取行动的个性，从不懦弱退却，这一点很像秦衡光。
“是，你说得对。”安琪秦昭有没有那缘分另当别论，反正秦昭真动心了，一定会和他们说个清楚。
“前线发生了什么，你应该都听说了吧。”封羽于蕙开的丰惠酒楼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功能——打探情报，特别是边关急报。这几年，秦衡光荀安乔非常关心朝政大事，不当聋哑人。
白虎关的败仗，秦衡光荀安乔皆心知肚明，他们很快要被请出山了。
“乔儿，自从我无官无爵后，你一直无怨无悔地跟着我，我也渐渐知晓，你为何劝阻我投楚。”秦衡光感慨万千，大楚皇室的皇子斗争不择手段到这地步，也不怪乔儿不愿意让他去跟着云祁连打仗。
这不，撸官撤职，说变就变。
荀安乔闻言，肃然道:“比起这个，我想问你，朝廷要启用你，你去不去？”
不去也不可能了，白虎关失守，一旦长驱直入，中原百姓又得受战火蹂躏，秦衡光荀安乔于心不忍啊。
去了，又得面对那群恼人的皇子皇孙，荀安乔不怕事，也不会临阵脱逃可是，云祁行云祁基的丑恶姿态，实在是让人作呕反感。
“去，乔儿不是早就有了答案吗？何必问我？”秦衡光笑意温柔，这一刻的夫妻温情，与那肃杀的现实相比，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荀安乔撑着下巴，“我会跟着你一块去的，别忘了，我是女将，并不是柔弱无依的菟丝花。”
只要她跟着秦衡光，或许秦衡光就不会重蹈覆辙了，但前提是，云祁连得提前带兵打仗，若依旧是云祁行云祁基，她与秦衡光会有生命危险。
是的，她的夫君，叱咤风云一代名将，就在跟着云祁行云祁基打仗的过程中，不幸惨死。他战死的真相，荀安乔每每想起都会心一疼，时间越来越近了，她得提前做准备。
“你可是英国公。”秦衡光会心一笑，她的武功他怎么会不知呢？她要去，绝不阻拦，她同样作为朝廷将军，保家卫国是她的职责所在。
二人有商有量，谈妥了事，月光皎洁，有情人心心相印，天长地久。
正如他们所料的那样，朝廷的启用诏书很快就到了，而且请他们出山的人好巧不巧是云祁连。
云祁行云祁基打了败仗，无颜面对，这段时间秉持着低调原则，罕见地不再跟着云祁连对着干。
云祁连并不会这样就放松警惕，他的亲兄弟一直虎视眈眈，他的失势离不开这对兄弟的暗算陷害，既然如此，他有机会东山再起，何不痛打落水狗，让他们再也没机会对他下手？
段瑞始终陪在云祁连的身旁，没有回老家，他寄居在某个交好的大臣府邸，静观其变。
云祁连此次出山请动将领，那是段瑞算好的。云祁行云祁基是一对草包兄弟，对打仗一窍不通，当年起兵西州时能把局势大好的大本营拱手相让给敌军，足见这对兄弟的能耐。
这一次汪璿来势凶猛，已经要踏进中原地带了，要再打败仗，云彝真的得返回老家吃观音土了。
云彝再糊涂还不至于要跟自己过不去，非常痛快地同意了云祁连所提出的条件，要他务必亲自去一趟楚州，请动秦衡光安德虎等将军。
云祁连和段瑞大驾光临，秦衡光荀安乔以礼相待，客客气气地请了他们入府一叙。
上辈子，当他们再见面时，已然是秦衡光战死后的葬礼上了。荀安乔那时候满腔怒火与恨意，只恨不得抽出剑杀死云家兄弟，是他们害死了秦衡光。
云祁连是怎么做的？痛不欲生，在秦衡光葬礼上郑重其事地鞠躬弯腰三次，并屈膝下跪和他道歉，诚心诚意地忏悔，以表心中的悔恨。不是因为他，秦衡光怎会死得如此悲凉凄惨？不是因为他，他怎舍得抛下心爱的妻儿，去往那天堂呢？
荀安乔每每想起那一幕，心内百感交集，无言以对。
这一世暂时不会了，只因云祁连多了一招制敌，让云祁行云祁基暂时讨不到便宜，并且，有她在，云祁行云祁基再也伤害不到秦衡光。
“韩将军他们不在吗？”韩通连慧瑶也在楚州附近，他们二人与荀安乔秦衡光夫妻往来频繁，连回老家都是挑着一块去楚州。
韩通连慧瑶二人这四年过得惬意滋润，抚养了一对无家可归的孤女双胞胎，连姓也是各取夫妻姓氏，以表他们的一片疼爱之心。
照理来说他们也会在秦府的，为什么不在呢？
秦衡光回话，“韩将军带着他夫人和孩子先去酒楼用膳了，还没有回来。”
韩通一家子那是一有什么事，就爱全家出动。
云祁连不禁有些羡慕，“看来，韩将军这四年过得还挺不错，夫人孩子热炕头啊。”
有善解人意的妻子，有可爱懂事的孩子，这生活，即便不是锦衣玉食，也足以使人心满意足。
“靖王来此，总不至于是来叙旧的吧。”还是荀安乔直截了当，开门见山。
“荀将军，秦将军，寡人来此，的确有事相求。”云祁连正襟危坐，郑重其事地看着秦衡光荀安乔夫妻二人，“边关告急，大楚再无猛将，急需将军们帮忙，还望诸位将军跟着我一道去边关救急。”
果然如此 ，荀安乔心里想道。
“靖王殿下，这天下不缺我们打仗，靖王殿下另请高明吧。”
荀安乔语气微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真当他们是随手可扔的物品玩具吗？
靖王没想到吃了个瘪，他望向沉默的秦衡光，“秦将军，你应该明白，边关一日比一日危险，你要是不去，中原大地再起战火，你乐意见到这局面吗？”
“我是不乐意，可是，”秦衡光似笑非笑，“主帅若是那太子齐王，就不必说了。”
云祁行云祁基连亲兄弟都敢暗算，哪会顾及得了他啊？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只是一个大臣，是来帮大楚打仗的，凡事都要看他们兄弟脸色去做。
遥想起那个梦，秦衡光顿觉云祁行云祁基当真不是好玩意。
“不，秦将军，这一次是你们跟着我一道平叛，太子齐王不在其中。”好不容易能重掌兵权，他是犯傻了分一杯羹。
云祁连比谁都清楚，云祁行云祁基已经恨他恨到连底下的文臣武将也看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了。
要秦衡光他们跟着云祁行打仗，他根本就不放心。
“靖王殿下，我和阿衡只是微不足道的普通百姓，按理来说不该由我们去说你们的事情，可是，事关重大，我还是冒昧问一句，太子齐王打败仗才记起我们，那要是胜利了，我们这些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被朝廷重新启用？”
荀安乔这话问得犀利直接，云祁连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秦衡光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祁连，“靖王殿下，我秦衡光马革裹尸，在所不辞 ，但，太子齐王在一天，我秦衡光绝无出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