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监视
夜晚，众人被安排到专供外宾休息的高级酒店。
段决明打开灯环顾了一下房间内的装饰，称不上豪华但也算不上落魄，普普通通的废土旅店。
欧阳少文过来串门，他站在门口，学着那些士兵的样子，“恩——情！”
“忠——诚！”段决明挺胸抬头，有样学样。
欧阳少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别说，学得比我像，要不你留下天天歌颂将军吧。”
“我肯定先找机会给将军脖子来一下子。”段决明吐槽道，“我走过废土的很多地方，只有这里让我感到荒谬。”
“你注意到他们头发的颜色了吗？”欧阳少文提醒道。
“头发颜色？”
“你没发现吗？废土上很多人喜欢用一些树汁或者化学品，将自己的头发弄成别的颜色，这里的人头发都是黑色。”
段决明回想起白天见到的围观群众，鸡皮疙瘩从皮肤上爬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将军甚至要管制你的发色？”
“不仅如此。”欧阳少文继续道，“你注意到他们的头型了吗？男人一个头型，女人一个头型，除了胖子本人的大背头，没有第三种发型。”
“别说了，我已经开始恶心了。”段决明从口袋中掏出三色联盟在城内发的小册子，“应该让地铁居民看看这些东西，他们如同被圈养的牲畜，只能听到胖子的声音。”
“你敢给他们看这些，立刻就会被当成间谍扭送给将军。”欧阳少文笑道。
“害，不提这些烦心事了，出去买些吃的吧。”段决明把小册子随手塞进口袋里，和欧阳少文结伴走了出去。
二人走出宾馆外，沿着站台一路前行。
“有人在盯着我们。”欧阳少文小声道。
“咱们身后那对夫妻，右侧那个骑自行车的男人，左面那个赶路的老婆婆，这几个人跟了我们起码十分钟了。”段决明回道。
“怎么办，回宾馆？”
“屁，他们像防贼一样盯着咱们，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咱们往隧道里跑，甩掉这几个特务。”段决明道。
二人突然加速，向隧道里冲去，身后的特务们也加快了速度，向前跑去。
拐过一个转弯处，骑自行车的男人发现自己失去了二人的踪迹。
“踏马的，直接叫停那两人好了。”男人愤恨地一拍大腿，本以为这两人只是随意逛逛，没想到是奔着离开站台去的。
身后的夫妻跟了上来，“头，怎么办？快跟将军报告吧，出动所有武装把这两人抓回来。”
“报个屁，以将军的性子，放跑了人，咱们几个谁能活？把这事烂在心里，反正这两人明早还是会回到宾馆的。”
几个特务又商量了一会，之后转身离开。
段决明用冰把自己和欧阳少文冻在隧道顶部，待到特务们走远，二人从洞顶一跃而下，沿着隧道一路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段决明趴在洞口附近的废墟上，看着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面黄肌瘦的居民们在一间类似仓库的地方排着长队，他们每人领了一口袋的粮食，之后转身离开。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买粮食吗？为什么每个人都买一口袋，没人多买也没人少买。”段决明不解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来之前查阅了大量的书籍，地铁先锋是平均分配粮食、布匹、土地这些东西的，它们说自己创造了人间天堂。”
“如果真的是平均分配，为什么将军肥的像个球，这帮村民却面有菜色呢？”
“可能是将军会循环利用吧。”欧阳少文打趣道。
段决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得直不起腰，“将军能自我循环是吧，什么大分解者。”
“你们这两头畜生，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人，携带病毒的外界废土民，我们省吃俭用支援你们军火，你们两个竟敢在背后辱骂将军。”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段决明一回头，发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他们身后，愤怒地看着二人。
欧阳少文抓住小男孩的腿，一把将其倒拽起来，“嘿你个小屁孩，啥都不懂就给我们扣帽子是吧。”
“你们侮辱将军，就该死，快把我放下来，把我们支援过去的军火全都还回来。”小孩愤怒道。
“什么叫你们支援的？”段决明轻拍了一下小孩屁股，“那是我们用粮食、蔬菜与肉类跟你们换的，你现在去地铁入口，应该能看到我们运来的物资，堆积如山。”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在骗我，如果将军拿到了物资，一定会公平地分给我们的，你这个废土贱民，休想动摇一个地铁先锋战士的坚定信念。”小男孩怒骂道。
段决明挠了挠头，不知如何是好。
欧阳少文看了小孩一眼，从兜里掏出一根牛肉干递了过去，“尝尝？”
“我才不要你们携带病毒的食物！”小孩嘴上义正言辞，眼神却不断飘向牛肉干。
段决明把小孩放到地上，欧阳少文用牛肉干戳了戳他的脸蛋。
“别想用糖衣炮弹摧毁一个地铁先锋战士的坚定信念。”小孩背过身去。
“真可惜，那这根牛肉干，就由我自己吃掉吧，啊——”欧阳少文张开大嘴，眼看便要咬下去。
小孩再也忍受不了，冲过来一把将牛肉干夺去，大口吃了起来。
一根梆硬梆硬的牛肉干，成年人嚼烂都需要不少时间，这孩子竟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还有吗？”小孩一脸期待地望着欧阳少文。
欧阳少文在身上摸索了一阵，又掏出一根牛肉干递给小孩。
“你从哪搞的牛肉干？”段决明好奇道。
“从伯爵家厨房偷的。”欧阳少文老脸一红。
“还有吗还有吗？我好饿。”小孩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两人。
欧阳少文摊手，“我真没有吃的了。”
段决明从口袋中抓出一把葡萄干递了过去。
“你这葡萄干哪来的？”欧阳少文惊讶道。
“从伯爵家厨房偷的。”
二人相视大笑。
待到吃完葡萄干，孩子心满意足地坐在地上，刚才那副要拼命的架势已经不见，显出了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孩子，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段决明问道。
“我叫狗蛋，今年十岁了。”
段决明脸色一变，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肋骨，只能触碰到起伏不平的骨头，没有一点肉。
十岁的孩子竟然发育得如此缓慢，看上去和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大，这即便在整个废土都是难以理解的现象。
蓟城和上京的孩子，也许吃得不好，但吃饱还是没有问题的。蓟城甚至设立了专门的机构收养无家可归的儿童，给他们食物和住宿的地方。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段决明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