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老家
之后就没人说话了。到了四楼房间门口，曲嘉乐有点不敢敲门。三人站了会儿，李森上前一步，刚打算抬手敲门，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曲嘉乐吓了一跳，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就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道：“乐乐啊，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在门口站半天做什么？”
曲嘉乐听出这不是老爸曲常年的声音，咦了一声，定睛一看，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二叔曲常文。曲常文往曲嘉乐身后看了眼，又低头问曲嘉乐：“这两个是——”
曲嘉乐跳进屋里，还没回话，曲常文又惊讶问道：“你脚怎么？”
曲嘉乐没敢回答。
李森解释道：“他在路上踩到玻璃了。我们是下面烧烤店的，刚送他去医院了，顺路送他回来。”说完低头看曲嘉乐，曲嘉乐懵懵的，被李森一看，立刻一个激灵，忙忙点头：“对，我在路上踩了玻璃，好大一块玻璃，去医院才取下来。”
曲常文也没怀疑，朝两人道：“谢谢啊，乐乐这孩子爸妈都不靠谱，磕了碰了也没人管。多亏有你们这些邻居。”
曲嘉乐进屋才发现来的不止二叔，爷爷奶奶也过来了。奶奶正在给他们家收拾屋子，看他进来，一脸嫌弃厌憎道：“又跑哪里去野了，你就跟你妈一个样，成日里不着家。吃饭了没有？”
曲嘉乐忙点头：“吃过了。在烧烤老板家吃的。”
爷爷在曲嘉乐房里看曲嘉乐的书，曲嘉乐也没几本书，升学考完后，吕洁嫌他的教材占屋子，全给卖了，就剩几本自己攒钱买的漫画空白练习册孤零零立在书架上，看着甚是凄冷。
曲嘉乐蹦蹦跳跳，跳到房门口，大喊了声：“爷爷。”
爷爷从房里出来，看到门口的李森和喻延，客气道：“你们送乐乐回来的，进来坐坐吧。”
李森转头看了眼喻延，喻延从上楼开始，情绪就有些低落，这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老人家问话他也没反应。李森用手碰了碰喻延，喊道：“喻延？”
喻延愣了下，回神看李森，李森朝已经走到门口的曲嘉乐爷爷抬了抬下巴，道：“这是曲嘉乐爷爷，问你要不要进去坐坐？”
曲嘉乐也蹦蹦跳跳的忙着要给两人整理沙发，一边将沙发上堆起来的不知道东西往旁边放，试图挪出来两个坐人的位置，一边回头朝门外的两人喊道：“喻延哥，李森哥，你们进来坐坐吧。”
曲嘉乐奶奶正在收拾沙发上的堆成堆的衣服，曲嘉乐上来一通乱扔，奶奶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胳膊上：“去去去，正经事不会干就知道添乱，一边去。”
喻延皱了皱眉，转头朝曲嘉乐爷爷道：“曲嘉乐身上好多伤，你们回头给他看看吧。我们要回店里了，就不进去了。”
曲嘉乐没躲开奶奶的拍打，疼得龇牙咧嘴，往旁边跳了几步，听到喻延这么说，心里好生失望。他很想让两人进来坐坐的，正好今天爸妈都不在家，爷爷还过来了。以后很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喻延不进来，李森肯定也不进来了。两人跟曲嘉乐爷爷客气道了别之后就转身下了楼。二叔关了门，回头朝曲嘉乐走过来，道：“乐乐，他们说你身上好多伤，二叔给你看看。”
曲嘉乐不想给他们看，二叔爱笑话他。
爷爷也开口道：“看看吧，明天爷爷去医院，严重的话，带你一起去看看。”
曲常文笑道：“他这伤能严重到哪里去，肯定都是皮肉伤，不是他爸打的就是他妈打的，乐乐你脱了衣服给爷爷看看。”
奶奶在扯曲嘉乐屁股下面坐着的衣服，拍着他屁股道：“让开让开，这么多地方坐，非要来这里凑热闹，真是讨嫌。”
曲嘉乐扭了扭屁股，挪了个位置，道：“那我去房间里脱，只给爷爷看。”
爷爷也忍不住笑了，道：“好好好，去房间里脱，爷爷给你看看。”
二叔也笑道：“谁稀得看呢！”
曲嘉乐又蹦蹦跳跳回了房间，爷爷进来后，还小心把房门关上了，免得二叔偷看。关完门，曲嘉乐蹦到床边坐下，撩起上衣脱下来，转个身给爷爷看后背，看完扭头看爷爷的脸色。爷爷脸色很平静，在书桌便坐下，问道：“还有别的地方吗？”
曲嘉乐扯了扯裤头，不太好意思直接脱，嘿嘿笑道：“腿上也有。喻延哥和李森哥带我去医院抹了药。现在都不疼了。”
爷爷点了点头，又问道：“都是爸爸打的吗？”
曲嘉乐觉得爷爷看起来怪怪的，有点怕人。
爷爷叹了口气，又道：“别怕，实话跟爷爷说，爷爷不告诉爸爸，是爸爸打的吗？”
曲嘉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有妈妈的打的。”
爷爷好一会儿没说话，半天，又叹了口气，道：“你们放假了吧？”
屋里有点热，曲嘉乐重新摸了件短袖穿上了，道：“放了。”
爷爷点点头，道：“好，明天爷爷去医院回来，你跟爷爷回老家，等开学了，再回来。爷爷跟你爸妈说。”
曲嘉乐有点犹豫，指了指脚上的纱布：“可是医生说我这个每天都要换。”
爷爷摸了摸他脑袋，道：“没事，你在这里也没人陪你去换。也不能天天烦人家邻居。老家也有诊所，能换的话就在乡下诊所换，不能换你二叔每天还要来城里做工，让他早点过来带你来换药再送你回去也行。”
曲嘉乐没借口了，闷闷地抓了抓脑袋。他以前一放假就盼着爷爷来接他去乡下，这个暑假也是，都盼了好久了。可是他不想是今天，也不想是明天，他跟余白约好了要跟他学画画赚钱，还有烧烤老板家一袋桃子一袋李子说好了明天要去吃的，还有一瓶绿茶，一口都还没喝过，之前抠抠搜搜想留着慢慢喝，一直舍不得打开。
曲嘉乐最后还是没敢拒绝爷爷，他怕这回拒绝了，下回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先跟爷爷去乡下吧，大不了早点回来，余白肯定要呆到开学才回去的，他提前一两个星期回来，还能跟余白学画画。
曲嘉乐说服了自己后，就又开心了起来。乡下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家里孩子都不跟他玩，二婶小婶也不大喜欢他，但比起家里还是要好一点，至少那里没人动不动打他。
二叔来敲门的时候，曲嘉乐正在给爷爷看他收集的漫画。爷爷不认字，对这些抽象的图片也不是很感兴趣，但曲嘉乐自己嘻嘻哈哈的说得十分热闹，爷爷也就认真听着。
二叔敲了门直接就进来了，朝爷爷道：“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就一点面，几个鸡蛋，我煮了点面，爸，你出来吃点吧。乐乐你吃不吃？”
曲嘉乐肚子还是饱的，而且也有点嫌弃二叔的手艺，撇撇嘴道：“我不吃，我吃过了。烧烤老板也给我煮了面。他煮的面好好吃。比你煮得好吃多了。”
二叔也不跟他计较，只笑着骂道：“你还挑三拣四。我们要没过来，连个给你做饭的人都没有，别人家的饭好吃，以后都去别人家吃？”
爷爷也道：“我不吃了，你跟你妈吃吧。”
曲嘉乐还要给爷爷读漫画。爷爷不听了，打断他，问道：“那个烧烤老板？带你去他家里了？”
曲嘉乐点点头：“嗯，喻延哥本来想给我伤涂点红花油的，结果他摔了一跤，瓶子打碎了。我踩了碎玻璃，他又叫了李森哥回来送我去医院了。他们还给我买了桃子，喻延哥还给我削桃子吃。李森哥给我煮了面。”
爷爷哦了一声，又问道：“脚是在他们家里割伤的？”
曲嘉乐呃了一声，抓了抓脑袋，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爷爷叹了口气：“小孩子家，以后不要随便跟别人回家。也不要随便吃人家东西。今天这事也别跟你爸妈说了，你爸是个混球，没事也要闹点事，那两孩子看着也没什么坏心，别给人家找麻烦。”
曲嘉乐忙忙点头，他还怕爷爷去找喻延和李森的麻烦呢。
曲嘉乐还想给爷爷念漫画，但爷爷精神不太好，坐着直犯困。奶奶吃了面，赶紧着把客房收拾了出来让爷爷睡觉去了。二叔洗了碗收拾了厨房，帮曲嘉乐洗了澡，让他先睡觉。
曲嘉乐今天一天过得充实又刺激，那些打骂他都没怎么记住，只记住了余白和喻延和烧烤老板，还有给他取玻璃那个很low的医生。
爷爷奶奶来城里看病，一般都是二叔陪着来，如果要过夜，都是住在曲嘉乐家里，爷爷奶奶睡客房，二叔跟曲嘉乐睡。
二叔洗完澡进房间里来，曲嘉乐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他听到二叔在他耳边问他：“乐了睡了吗？”
曲嘉乐迷迷糊糊感觉自己似乎说了句什么。
二叔又问了句：“你知道爷爷什么病吗？”
曲嘉乐不知道，爷爷身体一直都不好，经常来城里看病。
他听到二叔叹了口气，絮絮叨叨，似乎抱怨花了好多钱，抱怨了挺多，曲嘉乐只听了两句，后面渐渐就听不到了。
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