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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梦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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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的草原气候宜人,是操练骑兵的大好季节。

    荣景人从盛乐城外的大校场回到王府,他这天回来得早,天还没擦黑。一进门管家连忙向他报备:“给原先生请的名医已经到了。”说着呈上手里的药方,正要派人去抓药。

    荣景人点点头,大步迈进原开汧的房间。一灰衣老者立在原开汧的榻边收拾药箱,嘱咐了几句服药的注意事项,应该就是好不容易请到的名医了。荣景人当即箭步冲上前,抓住便问为什么一直治不好,到底该怎么治,有没有把握。

    名医云游至北境,边民排了长队等着他看,时间很紧,不怎么给人王将军面子,伸手朝原开汧一指:“病人这是有常年郁结的淤血没有疏通,淤血不散,再怎么吃药都没用,方才都与他说了,我正赶时间,你自己问罢。”

    说完趁荣景人发楞的功夫夺门而出。

    “老毛病了,只能治治看,名医也说不准。”

    原开汧靠在榻上,淡笑着对荣景人说。

    荣景人沉默地转过身。

    春耕至今,他只带师父出城骑过一次马,还半路把师父气跑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日他回家后,师父没有对他生气,而是同往常一样照顾他起居,为他操持王府,同他闲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再也没有提过学骑马的事。

    见荣景人在房中站着不说话,原开汧又道:“今日回来得早,要不我去炒个菜下酒。天气好,就坐院子里吃罢。”

    他站起身,走到荣景人身边,看着荣景人,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去院子里?”

    荣景人拉住他,微偏过头道:“做饭这种事,以后师父就不用做了。夏天适合治冬病,师父好好养伤。”

    原开汧笑回:“做饭和养伤又不冲突。你不想我做,我就不做了。”

    荣景人被他拉出门外,别扭的脾气似乎被师父安抚的态度缓和不少,调侃道:“瞧师父说的,好像多听我话似的。”

    原开汧无奈道:“师父是怕了你了,总是莫名其妙赌气。”

    两人走到庭院,在一株葡萄架底下坐下来。管家已经布置好饭桌,对两人道:“差人拿着药方去抓了,用过饭正好煎好给先生喝。”

    荣景人点点头,管家识趣退下去,幽静的庭院里只剩师徒二人用饭。

    原开汧晚上不吃荤,夹了几口菜吃,又喝了碗米粥,便放下筷子,捧着杯奶酒看徒弟狼吞虎咽。

    “看你吃觉得自己好像又饿了。”原开汧皮肤薄,喝一点酒就脸颊绯红,眼里也都是水光,支着下颌笑盈盈说。

    桌上的菜大半进了荣景人的肚子,他一口气吃得半饱,心猿意马扫了眼师父脸上的春色,闷口酒道:“对着师父我什么都吃得下。”

    原开汧直起身子笑出声,把他喝空的酒盏倒满:“那你多吃点,多吃才够你这副体格消耗,别把师父吃了就好。”

    荣景人按住师父的手,不让他再倒。他喝的酒和师父的不一样,不但性烈,还为了抵御边关严寒加了很多料,是很滋补的药酒,夏日不宜多饮,他守着心上人又吃不到,还总被提点,心里已经有点起火,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荣景人咽了口唾沫,干巴巴转移话题:“药若是煎好了师父就尽快喝了,凉了不好。”

    两人起身在院中看了会儿新开的金莲。天暗后,夏夜的风依然冷硬,荣景人拢着师父回到房里,不多时小仆便把熬好的汤药端进来,一份内服,一份外敷,外敷的药名医特意嘱咐过,最好配合纯阳内功运力渗透药劲,疗效会更好。

    荣景人听了一乐,这药真是专为他俩准备,幸好把师父带了过来。

    他盯着原开汧把内服的药汁一滴不剩喝光,递给他一块晒干的糖蜜。原开汧苦着脸喝完,他本就嗜甜怕苦,可惜因为受伤,半生都在喝苦苦的汤药,他接过徒弟递来的糖蜜马上舔了几下,还吐着舌,用糖块把苦味刮走。

    “师父真是孩子气,吃完糖就把衣服脱了。”

    荣景人本来一门心思给师父疗伤,没有别的意思,但话一出口就感到自己藏起来的龌龊心思开始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他闭上眼定了定神,再睁开时原开汧正鼓着脸含住糖块,把衣袍一件一件脱下来。

    脱到□□上身才停手,虽不是第一次看了,但荣景人仍为那单薄的身上留下的伤痕心惊胆战。

    原开汧肤色白净,被灯光一照,好似奶桶里凝固的乳脂。因为肤质细腻,上面大大小小交错的伤痕便显得更可怖。最惊人的是从前胸贯穿至后背的两道剑伤,足有小指粗,时隔多年,仍可从伤处看出当年刺入的力道之猛,足以穿透肺叶,震断肋骨。

    剩余还有一些劈砍出的刀伤,大都浮于表面,不似那两剑致命。他当年本是江湖剑法第一的名门公子,受伤后功力大减,不足原来的六成,之后原门再没能出一个实力超凡的领头人,没落也是早晚的事。

    荣景人轻抚师父胸口的剑伤,原开汧见他神色悲痛,安慰道:“不要紧,看着狰狞,其实不怎么痛。只是有些辣,后来又变成冷。”

    “值得吗?”荣景人哑声问,为个得不到的人,把自己弄成这样。

    原开汧受伤时荣景人只有六七岁,他自己没什么记忆了,但是后来听说了很多关于那年罕见灾荒的描述。大概知道原开汧是为了护送押运漕粮的船队,沿途遇到饿极生疯的帮派抢劫,舍身奋战而受伤。

    “这是什么傻话。”原开汧摇头叹道,“那时你还小,不记得那年洪灾和瘟疫有多厉害。全国的粮都在那趟船队上了,若不看好……”

    “我知道。”荣景人将热敷的药放到师父的心肺处,苦涩的药香弥漫,他打断师父,不想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心中的火气传到掌上,暖热的内力源源不断疏散到师父全身。

    原开汧仰躺在荣景人身下,望着他专注为自己疗伤的脸。荣景人的手很宽大,两掌几乎盖满原开汧胸口,输送的内力阳刚纯正,原开汧以前没少陪着他一起练。几个皇子徒弟中,荣景人和荣景瑞的先天条件最适合这种雷霆万钧的刚猛功法,但刚过易折,这么猛烈的功法走火入魔起来也格外吓人。荣景瑞老练沉稳,经过他的提醒,自己就能控制得很好。但荣景人不行,这个孩子太任性妄为,原开汧为了看着他,常常日夜陪他一起练,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如此终于等到他大成。

    那么多年的辛苦,如今报恩似的回馈到他身上。

    暖烘烘的热力太过舒适,也许也是心中慰藉使然,原开汧躺着躺着,逸出一声快慰的嘤咛,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却苦了与他近在咫尺的徒弟。

    半炷香后,荣景人抬起手,见方才膏糊状的草药已经干透,小心从师父身上除下,拿起准备好的热棉巾帮师父擦干净,哑声对师父道:“正面好了,师父翻个身。”

    原开汧便爬起来,换俯卧的姿势趴下,没听出徒弟比平日更低沉的嗓音有什么不对劲。

    荣景人的双手再按下来。

    稍微用一下力,师父纤薄的背就被他按进床褥里。

    原开汧长发散开披在身侧,偏头低声对徒弟道:“景人,轻一点。”

    荣景人手上的劲力能收住,但另外一个部位却开始显露失控的趋势。

    他这段日子每天忙完军务政务就按时回家,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很久没去暖香阁了。以前他认为自己忍得住,现在他虽仍这么认为,却逐渐开始质疑忍耐的意义。

    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师父也不会想歪。

    这个念头再冒出来,那个蓄势待发的地方眼看就要彻底失控。

    荣景人想起很多年前,他刚刚初遗的时候,不知幸还是不幸,他醒悟得早,那时看清自己梦里的人,就知道自己对师父怀的是什么心思,但也正是这个原因,他往后再也无法问心无愧面对师父了。

    不久,背上的药膏也干透。荣景人再刮擦下来,用棉巾抹干净。

    “师父别动,我给你揉揉背,让药性好好发散。”荣景人低头道,踢掉脚上的皮靴,彻底迈进帐里,一挥手,两侧床帐轻飘落下。

    原开汧闭眼侧头趴着,没注意光线的变化,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荣景人在军中学会不少活血化瘀,疏络缓痛的导引技法,手上热力足,带着点兵器磨出的薄茧,从原开汧的颈侧按下来,没几下,白润的师父就被他揉热按红,毫无察觉地嘤咛出声。

    “唔……景人,你是不是学过?按的……嗯,还挺对地方的。”

    荣景人顺势贴到师父背后,低声道:“是罢师父,我很会找地方的。”

    原开汧突然睁开眼,饶是他再迟钝,被这么贴近,直接重合上徒弟几乎势如破竹的地方,也感觉出此刻是什么情状了。他眨眨眼,面上一红,扭头轻声问:“景人,那个,你晚上是不是好久没出去了?”

    荣景人若无其事道:“嗯,师父不喜欢我宿在外面,我就不去了。”

    “呃……师父也不是不许你……”原开汧咬住下唇,懊恼道,“怪师父不好,你还这么年轻,就算不娶妻妾,我也该找两个婢女进府的……”

    “婢女就不用了。”荣景人马上否决,他白天不常在家,找了婢女万一和师父发生牵扯怎么办,虽然师父这么多年在宫里,也没和哪个宫女有任何牵扯就是了。他自己是绝不可能给原开汧制造任何机会的,于是口是心非道,“我不娶妻就是不想作战时家中留有牵挂,娶进门照顾不了也是耽误人家。婢女也是人,当一视同仁对待才是。”

    原开汧点点头,心道景人看起来粗犷,心里其实细腻又温柔,同意道:“你的事当然听你自己的,不过……”身后又被戳了下,好像特意提醒他似的。原开汧悄悄抬头,见徒弟一脸镇定,仿若无事发生,心里又惊讶又慌乱,蓦地想起几年前,大概是荣景人入伍前两年,他还把徒弟当小孩子看,练功后荣景人赖在他房里不回去,两人常常同睡同住。直到某天徒弟握住自己的手,让自己去摸他,他才惊觉徒弟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大,是个同他一样的成年男子了。

    十四五岁时的荣景人仍有几分少年人的单薄,但身形骨架都已长开,看得出日后定也是荣家男子惯有的高硕体格。少年也似今夜这般,在师父的床帐内,扣着师父的腰,撒娇道:“别的孩子都有爹娘疼爱,早早就安排了侍奉女官。你看你都告诉二哥不着急了,父皇还是往他房里塞人,唯独没人关心我!”

    原开汧知道荣宗霖独宠次子,荣景人的娘只是个意外被宠幸一次的宫女,生了皇子后只封了个位份最低的采女,荣景人在皇子院里长大,逢年过节才见娘亲一次。是真的爹不疼,娘就算想爱也没法爱,因此原开汧平时对他最好,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多少存了些补偿的心思。

    善良的师父脱口道:“谁说没人关心你,师父对你不好么?”

    少年似正等他这句,马上接道:“那师父就尽次父母职责,教教我罢!”

    “这……”他的“教”具体是要干什么已再明显不过,原开汧那时虽已三十有余,于床第之间却还是一张白纸,为难说,“师父在这方面也没什么能教你的啊。这样,你身边服侍的侍女若看上谁了,收进房里也无妨,你父皇想必也是准许的。”

    少年想也没想,又反驳道:“我还年幼,在宫里又无依无靠,就算看得上哪个侍女,侍女还未必看得上我呢!找她们保不准还会被嘲笑!”

    原开汧皱眉,狐疑地望着罩在他上方的少年。除了脸上还有些许残留的稚气,小徒弟已经比他这个师父还高出寸许,肩膀也宽出他许多,再加上从小就狠戾凶悍,连受宠的二哥都不怕,别人只有怕他的份,谁敢嘲笑他。但少年心性最是心高气傲,原开汧顾及他脆弱的自尊,无奈叹声气,伸出了手。

    少年荣景人看到有戏,赖上师父一般,拱头埋进师父的肩窝里,握住师父的手一起撩动。

    原开汧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完全没有头绪该把握的尺度在哪里。没多久,衣襟被徒弟拱开,自己都没怎么碰过的地方一并落进徒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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