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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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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咏稼把自己写的条拿出来,指着某处道:“我记得你说那云游的是工部侍郎家,姓黄。可我在市井听来的,却是个姓林的姑娘和一位姓莫的大人。此是一处,再有,肥皂是黄家人造的,我听着还有人造那水泥,找的是一个黄夫人‘投资’。我见识少,也不知这两个黄,是不是一家。”

    楚王眼睛一亮,抚掌道:“家家,你真是聪明绝伦。这两个黄,虽不同宗,面上也没甚联系。但这水泥,既是造屋砌坝的,可不就和工部挂上了钩。”

    范咏稼被夸得脸通红,忙道:“王爷,这只是我胡猜,做不得准。”

    这天下,姓黄的人多了去了。她只是觉着,黄夫人行商的名号那么大。谁都知道,背后没人撑腰,行商多早夭,这才多嘴一问。

    现下听他说两家并无联系,立时就觉着自己异想天开,太不靠谱。

    楚王信奉的是“家家最棒”,哪里听得进去,即可招了人来。

    耳鼠和天吴前来复命,一听楚王问起黄夫人背后之人,两人异口同声,答是范桐。

    这名字,范咏稼听过一回,楚王早前给她抬身份的“招”里,有一项是给范桐做个挂名的女儿,只他并不曾解释对方是什么品阶的官员。

    眼下听这意思,官并不小。

    虽他们两人答案一致,楚王却并不满意,又命人寻了外院的马腹来回话。

    马腹先答了“范桐”,再道:“黄夫人本名瓜蔓儿,是南边罕见的姓。先嫁的是一名黄姓读书人,这黄举人春试落榜,病死客栈。据说是客栈掌柜慈悲,借了些银两才得返乡安葬。孝期一过,瓜蔓儿返京,做了这客栈内掌柜。女儿未落地,掌柜冬日里一场急病,没了。瓜蔓儿对外称嫁掌柜为报恩,心中只有先夫,因此仍以黄夫人自称。自此,她手里有了本钱,开店置业,十余年就做得风生水起,活成了女子典范。”

    楚王听罢,问道:“开的什么店?”

    “南货铺子,大到器具家什,小到吃食玩意,在京有大小铺十一家,最负盛名是食府南音斋。再有由南往北,沿途大大小小的铺子,不计其数。”

    话说到此处,在场众人都知此女擅钻营。说命硬不如说是心狠,两任丈夫皆壮年离世,死得不明不白,为她垫了脚就“安心”离去。说没蹊跷,小孩都不信的。

    马腹继续道:“与黄夫人铺子有来往的府邸多,显赫些的有四家。晋王府一年花用杂物,得有一半是出自这处。再是范大人府上,那总管,时常走动,因此外间都觉着,只怕这些铺子,与范大人是有瓜葛的。另两家,不如这般打眼,是张翰林家及兵部员外郎胡铭家。”

    “那与工部黄荆毫无关联咯?”

    马腹拱手,应道:“回王爷,明面上确实无任何往来。黄家采买,从未……”

    “哼,欲盖弥彰!”

    范咏稼想劝他别先入为主,但转念一想,就是像黄大人他们那样的大官,府里所需,也许真用不上南货。但官员往来宴请,少不了南边官员,真一次也没想过要采买南边特色食材或席面招待吗?

    天吴问:“王爷可是疑上了这几位?范大人不像会掺和这些的……”

    楚王冷笑道:“范桐是个老古板,自然不会,这黄夫人了不得,也不知使的什么手段,拉了他下水,搅浑了视线。”

    范桐此人,唯皇命是天,从不结党,一心一意效忠宝座上那位,谁都拢不来。这样的性子,却被黄夫人拉来做了帐子,显是有些隐情的。

    “日字和阳字排些人出来,一明一暗查这黄夫人。”

    “是。”耳鼠和马腹同时领命下去。

    天吴安静候命,范咏稼见机又说了另一个疑惑:“王爷,还有我方才说的云游那位,到底是黄大人还是莫大人,还是皆有?虽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可这黄和莫,相差甚大,不应传自口误。”

    天吴补充道:“黄石琅那位,确实姓林。姓莫的官员,从五品往上,没有。”

    楚王沉吟片刻,挥手。

    天吴明了他的意思,领命下去。

    等天吴退出去了,楚王上前,拉了范咏稼的手,无所谓道:“左不离是几个姓褚的混蛋搅事,哼,耽误我辰光。走,家家,我带你看密室去。”

    范咏稼伴着他往里走,小声道:“王爷,你是不是觉着和晋王脱不了干系?那秋……占了宜人姐姐的,为何让她接了祁凤梧去?这样,岂不是放虎归山!”

    楚王垂眸,解释道:“若全按着我的来,一个也不放过。只是,老四求到跟前,我放了一个。晋王再求到跟前,我便不好推辞了。本也不是这般束手束脚,为的是戳一戳上面那位。他又不蠢,这些人动手脚,凡查出来的,我细细致致报了上去,他岂会不知。他不动,还是指着我来做这个恶人。”

    所以他也故意不动。

    范咏稼劝道:“王爷,斗气归斗气,人命关天,若是闹出大动静,受苦的总是百姓。只是……王爷们,富贵非凡,私下与穿越女做这些,所图的,仅仅是……女色吗?”

    这个自然不必她提醒。

    楚王犹而不决,就是为的这个。

    他曾经被这兄弟阋墙波及,小小年纪就被迫离家。只要想起这些事,他就烦躁不已。

    “晋王是长子,父皇母后斗气那几年,他是唯一的皇子,难免有小人起异心。人总免不了受周遭这些人影响,他起了心思,我一点也不意外。家家,事到了这,我连秦王那草包都疑上了。你听听,他过去几年,从来只借钱不还钱,年头到年尾都是青黄不接的。上回为了帮那女人讨古玉,竟带着钱来了。你说奇不奇?”

    范咏稼一直想问,又觉得不合适,眼下既说到这个,便顺势问道:“那婼夫人……没在咱们这了吗?”

    “嗯,秦王鬼哭狼嚎要走了,不过他应承,会关着她,不许她出来半步,也会管着她的下人。”

    范咏稼满脸为难,楚王看得心疼,安慰道:“家家悲悯天人,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等这事全料理清楚,能摊开说了,那就由不得他糊弄。管他心肝不心肝,这鬼我都会弄走。”

    如今一切都是他们查,他们推断,没有明面上的证据。秦王一耍赖,他还真不好霸蛮留人。这个兄长,名声已经差到低谷,再闹一出“兄弟夺美”,只怕秦王脸都没了。且他自个是要娶妻的人了,自然要清清白白的,怎么能和那样的女人有牵扯,哪怕只是外人的胡猜,那也不行。

    “嗯,王爷,我代那些姑娘谢谢你。”

    楚王停了脚步,正对着那幅山水画,问道:“家家,你与她们非亲非故,为何这般记挂?”

    范咏稼侧着头,浅笑去看他,认认真真答道:“王爷不也怜弱扶贫?可见咱们的心是一样的。这些女孩儿,虽饥寒未忧,可在家必是不痛快的,要不然也不会贸然上了当。王爷,女人活着,总比男人艰难些。有些人,还未出生,人生便已艰难起来。我们那巷子,有个姑娘,起初正经名字都没有,后头大家才依着她祖母叫一声柳儿。柳儿在她娘亲肚里就差点丢了命,只因稳婆看过,说十之八九是女娃,她娘就寻了副虎狼之药吃了。她艰难活了下来,生下后又被扔了两回,是她祖母顶着白眼捡回来。她爹娘怕街坊指点,才不敢再弃。她靠祖母喂的两口米汤长大,如今成日里做活,他们还非打即骂。王爷仁慈,不许随意虐打儿女,她这才好了些。王爷,对天下的这些柳儿们,你是比菩萨还要亲的真神仙。我这点心思,跟你一比,真算不得什么。”

    家家一夸,他心里飘飘然。她是实实在在的人,不会诗呀稿呀那些虚的,她夸就是真的赞。

    楚王笑起来,“咱们是一样的好,一处的好。”

    范咏稼跟着笑,手被他拉起,一起去碰那画上的亭子顶尖。

    指尖触到的是画布,下方是平的,用力之下,这平面被按进去。手退开,整幅画向左侧平移,然后墙板移开,露出后方一个金属板,中央一个缺口。

    “揭画取画,板都不会动,唯有按此处。”

    楚王示意她用腰间那玄铁片,她将钥匙放进去,两侧的柜子开始缓缓移动,耳边是小声而不断的咔嚓咔嚓。

    范咏稼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楚王紧紧地拉着她手,安慰道:“家家莫怕,只是开启机关,没有暗器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到暗器这种传说中的利器,范咏稼又忍不住拽着他要往后退。

    一人高的柜子,上头摆满了书和匣子,虽看着似沉重又小步小步地移,但实际上,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已经腾出个两人宽的口子。且咔嚓一停,里头又响一声嘎吱,嘎吱过后,入口处就透出幽幽的光亮。

    楚王率先迈步,牵她的手搁在后方,让她能安心跟随。

    “家家,这是我师叔设计的,他最爱这个,又爱玩笑,里头无凶险,只说是皇家易变天,给我留条保命之路。”

    “也是他一片心意。”

    楚王又笑,笑过才说:“他就是逗我,他的年纪,足以做我的祖父,是个老顽童。躲猫猫没赢过一回,每回我藏着,他寻不着,便喝酒去了。”

    他停了步,盯着墙上那颗发光的珠,笑过,又落寞了些,再道:“我下山那年,他就去了,我应承他的八十坛酒,还只兑现了八坛。”

    范咏稼问:“户户,你想念山上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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