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巷道
洛程循声望去，柜台前一众衣衫褴褛的下民之中，有个瘦小的女人佝偻的腰，对着面前发放食物的工作人员苦苦请求。
女人单薄的衣服上破了六七个大洞，露出大片粗糙的皮肤和嶙峋的瘦骨。
那被煤烟染黑的全身，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
“滚滚滚，别碍事。”
那工作人员丢下一块黢黑的蛋白饼，如同赶苍蝇般，晦气地摆着手。
“大人，求求您了，我男人前两天没了，我不想我的孩子们也病死啊！”
女人不愿离开，跪了下来，扯开了嗓子哭喊。
“切，没本事还生那么多。”工作人员啐了一口，没正眼看她，“走不走？不走我喊人了，后面还等着呐！”
眼看最近的守备兵已经走了过来，后面的人骂骂咧咧地催促着，女人这才不情愿地捞起铭牌和那沾了灰尘的蛋白饼，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
洛程三人全程看着，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救得了一个，但救不了十个百个、千个万个。
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被成千上万的下民围住，是帮还是不帮？
在下城区，这样的人何止数万。
更何况授人以鱼后，被居心叵测的人惦记上，反而是害了那个人。
“走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收回目光，洛程招呼道。
虽说洛程没有来过下城区，但是从收获任务中那些下民的情况，可见一斑。
若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铤而走险。
离开放粮处，谢祥辉带领着洛程和泠两人，避开人群，拐入小巷之中。
一路上，三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上民，遇到的那些赶往放粮处的下民中，无人敢僭越。
小巷中混合着屎尿汗水混杂的发霉臭味，谢祥辉早就适应了这种味道，面不改色地走在前面。
洛程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环境，皱着眉强忍住心中的不适。
这种味道相比于血腥味和变异体恶臭的体液，更让人有种作呕的冲动。
双脚踩在地上，有一种滑腻腻的粘稠感，“吧唧吧唧”地响着。
至于走在队伍最后的泠，琼鼻微皱，随后便适应了这种环境。
“就在前面了。”谢祥辉说着，从背着的包中取出三件沾满灰尘泥水的灰褐色长袍，“穿上它。”
接过散发着霉味的灰褐色长袍，洛程将其中较小的那件递给身后的泠，打趣道：“你不会嫌弃这长袍又脏又难闻吧？”
“没有。”泠摇着头，接过长袍，“我以前流浪在外的时候，穿过比这还脏的。”
几人披上灰褐色长袍，谢祥辉将包里的几颗晶核和一个能源仓分一些给洛程，让他藏在衣袍里。
准备完毕后，几人在谢祥辉的带领下继续前进。
相比于外界那些用薄铁皮七拼八凑出来的住处，这条巷道两边有不少保温性能好上不少的砖房。
“呀！”
泠轻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
前方有个人坐在墙根，双手无力地垂到地上，有一个灌着工业胶水的瓶子滚落在一边。
这瘦弱得仿佛被风吹倒的男子双眼迷离，浑身抽搐，嘴边沾着黄绿色的呕吐液体。
走在前面的谢祥辉带头跨过了那个男人，招手示意不必理会这人，让洛程跟上。
洛程三两步跨过，回头看向泠，眼神中透出询问的神色。
泠轻轻摇头，抬脚准备跨过地上的男人。
就在这时，男人终于反应过来有人来了，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泠的脚腕，嘴里咕咕哝哝不知道在说些啥。
眼看泠惊呼着向前倒下，洛程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身体，不让她跌倒在污水上。
谢祥辉侧身挤了进去，一脚踹在那人手腕处。
“咔嚓”声传来，谢祥辉这一脚力道十足，直接踢断了那人的腕骨。
其实换成一个身体健康的人，这一脚不至于伤害这么大，实在是下城区的人都营养不良、骨质疏松。
那男人松开抓着泠的手腕，哀嚎着在地上打着滚。
洛程有些诧异地看向谢祥辉，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一面。
谢祥辉的身板，放在上城区，特别是收获组部门里，属于非常一般的那种。
但是在大部分人吃不饱饭的下城区，属于非常能打的那种。
“在下城区，特别是地下城，你不吃人，别人就吃你。”谢祥辉风轻云淡地回应洛程惊讶的神情，“必须要足够狠！”
点着头，洛程表示明白。
看向刚刚回过神来的泠，谢祥辉内心有些疑惑：
“这小姑娘是怎么在下城区活下来的？而且养得不错，没那么瘦弱。”
当他想到确实有姿色不错的女人靠着出卖自己，攀附地方势力头目的情况，不由得多看了泠几眼：
“或者说是从小养着，将来当礼物的物品？可她那超凡能力可是货真价实的啊，图啥呢？”
谢祥辉越想越搞不懂泠的真实身份和目的，干脆一趟，啥也不管了。
至少目前来说，他没看出泠的恶意。
洛程不是没想过泠的身世由来，只是他从范舒晴身上，学到了待人以诚的思想。
并且在对待真正的队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转过几个弯，谢祥辉停在了一扇锈蚀的铁门前。
动次打次有节奏地轻轻敲打了几下铁门，谢祥辉后退一步，静静站在原地。
很快，屋内传来动静，一只眼睛忽然透过门上的缺口，戒备地看向门外。
那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打量门外的三人，随后声音嘶哑道：“你们是做啥的？”
“卖东西的。”谢祥辉没有犹豫，下意识回答道。
“有糖么？彩色的那种。”门后的男人继续询问。
“有，五彩斑斓的黑。”
谢祥辉回答完毕，门后的男人收回盯着众人的眼睛，在门后叮铃当啷搬开了堵着门口的障碍物，“吱呀”一声向前半推开门：
“货呢？”
谢祥辉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三颗f级的晶核，放到那男人手上，同时手腕一翻，露出一个雕刻着奇异物体的木牌：
“后面两个人我来担保。”
披着长袍的男人再次扫了一遍洛程和泠，让开堵住的房门，示意道：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