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谢旌
地下城中，铁制房屋内，灯光闪烁出忽明忽暗的昏暗光芒，照亮阴暗潮湿的墙壁。
屋内杂乱的陈设着许多瓶瓶罐罐，不少仪器里咕嘟咕嘟泛着各色的泡泡，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滴”的电子锁开启的声音响起，谢祥辉推门而入。
吸了吸鼻子，谢祥辉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难闻的带着腐败气息的味道。
“老爹，在么？”
大厅里没有人，谢祥辉走进屋子，脱下破败的黑色大斗篷，转身关上门，隔绝了屋外下水道的腐臭。
“要拿什么随便拿，别来打扰我！”
谢祥辉面前的屋子里传来略带沙哑的呼喝声，顺着声音，他走进了那间里屋。
一位夹杂着白发的中年男人，正佝偻着瘦削的身躯，低头操作着屋内的仪器。
仪器连接着的是他面前的一个培养舱，里面悬浮着一具半异化的人类身体。
那具身体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死去的男性尸体。
那尸体的左半边膨胀异化成可怖的野兽身躯，后方还有一条骨质尾巴。
右半边勉强保持着人类的躯体，但爬满的黑线表明其同样处于异化的情况下。
半人半兽尸体的头部，有个可怕伤口。
应该是实验的时候，有人守在一边，发现其出现不可逆转的异化，从而出手击杀。
谢祥辉收回发散的目光，集中到屋内中年男人的身上。
中年男人名为谢旌，是谢祥辉的父亲。
“到底是哪段基因片段出了问题，明明已经根据之前成功的样例改进过了啊。”
谢旌对比着面前的两份基因组，摸着下巴冥思苦想。
“老爹，你的实验成功了？”
谢祥辉走上前，看着谢旌一边放着的基因药剂，出言问道。
“就石化皮肤一种基因有什么用？连一个强一点的超凡者都打不过。”
谢旌头也不抬，抬头看向面前的培养舱：
“这不能改变目前的状况。”
“你的基因药剂已经被上面知道了。”谢祥辉出言提醒道。
“哦。”谢旌满不在乎道。
“基因药剂可是被上头严禁的，你不怕被发现？”偏了偏头，谢祥辉面露疑惑。
谢旌停下手中的研究，侧过身，左手一摊：“当初研究基因药剂的就我们几个老家伙，迟早会查到我头上。”
话题戛然而止，两人暂时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谢祥辉打量着屋子中其他培养舱，开口道：
“为了研究基因药剂，死了不少人吧？”
“不过是科学道路上一些必要的牺牲罢了。”重新开始手上研究的谢旌接话道，“要想改变现状，必须如此。”
“死了这成百上千的人，值么？”
“呵。”谢旌冷笑一声，“当时基因项目已经快成功了，结果呢？上头一声令下，说禁就禁，你说是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死了些实验品？”
“难道不是么？谁也不知道项目继续下去，还要死多少人。”谢祥辉皱眉，“现在，不还是这样？”
“不，是因为那些超凡者感受到了威胁。”谢旌否定道。
“威胁？”谢祥辉惊讶道。
“是的，威胁。”谢旌再度强调着他的说法，“我问你，整个新赫利都是由谁来统治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是“由城主统治”这么简单，谢祥辉低下眼眉思考了一番，不确定道：
“老爹你的意思是……超凡者？”
听到谢祥辉的回答，谢旌点点头，算是表示认可：
“是的，整个新赫利都是由城主在内的几大家族和他手下的超凡者组织，这个组织，就是你所在的收获组。”
谢祥辉一愣，显然没想到收获组被算在内。
“他们制定和掌握整座城市运行的规则，凭借的是什么？”谢旌循循善诱。
谢祥辉有些理解他老爹所言：“超凡能力？”
“不错，正是他们掌握着超凡的力量，凭借这力量，建立起强权。”
谢旌拿起身前的基因药剂，仔细端详着：
“在这种强权之下，我们这些普通人，只能听命于此，他们让你挖煤，你就只能去挖煤，让你成为下民，就只能是下民。”
“我们的生死，向来不在我们自己的掌控中。”
说着，谢旌的语气逐渐亢奋起来：
“因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没有力量，只能任人宰割！”
谢祥辉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收获组手册上“超凡者优于普通人”的条例。
他见识到太多遇到危险后，超凡者直接丢下普通队员和下民的场面。
如果不是影牙小队，如果不是范舒晴，他早就死在了变异体的口中。
“你看到外面那些下民和流民了吧？”谢旌指向屋外的方向，对着谢祥辉道，“他们，还能算人么？”
谢祥辉哑然，一路走来，饿死的人随处可见，连蟑螂老鼠这些都看不到。
老人被抛弃，只能守在下水道口，祈求落下的腐败食物，甚至米田共。
年轻人必须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一切，一不小心就会被抢走所有。
至于小孩，易子而食已是常事。
“统治者只会让你们清除城外有威胁的变异体，放任低级变异体肆意屠戮城外没有保护的普通人。”
“他们只能逃，只能祈求新赫利都能收留他们。”
“这样，上面那些统治者，就能以一块虫胶、一块蚊子饼，找到一大堆替他们卖命的普通人。”
“如果我们没有一技之长，同样会沦为和普通人一样的任人挑选的奴隶。”
“更何况，我们本就是上面的统治者培养的工具！一不听话，就可以随意抛弃！”
举起手中的基因药剂，谢旌的眼神中充满了陶醉感：
“而这个，就是改变命运的钥匙！”
“无论牺牲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可是，就算老爹你研究出来了，只能让情况更加混乱。”谢祥辉指出问题所在，“这些基因药剂，只会落到那些黑帮手中，并不能改变什么。”
“不不不。”摇着头，谢旌语气中充满坚定，“夜王会带领我们夺回属于普通人的权力！”
“夜王？！”谢祥辉一惊。
“是的，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实验品是哪里来的？”
谢旌的眼神中透露出疯狂的神色：
“他们都是夜王手下找来的自愿为科学献身的人！”
“只要拥有了对抗超凡者的力量，夜王会带领我们，夺回属于普通人的尊严！”
“别忘了，你的母亲，你的哥哥姐姐，是怎么被他们害死的！”
谢旌将手中的基因药剂递给谢祥辉，语气缓和下来，带上了坚定：
“我们需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看着父亲的后背前所未有地挺拔，谢祥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伸手接过药剂，缓缓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