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苏岘退后一步：“什么德行？说话就好好说话，贴这么近干嘛？以后同我说话必须保持距离，至少半米以上！”
“亲，这就不公平了吧，你昨天插到我身体里的时候都负距离了，我不也没嫌弃？”贺渠勾着嘴角调侃。
鬼特么跟你负距离。
苏岘没料到被只生魂调戏了，他很想一言不发甩个惊雷符，炸到对方满脸开花。
可再想想这位的身家，千亿两字闪闪发光，是治他穷病的灵丹妙药，于是忍了。
回忆下刚才的医患沟通与技巧，苏神棍变身苏主治，挤出个济世名医慈祥的笑：
“这样的情况，大概多久了？身体在哪儿，您知道的吧？”
“呵，先说说看，生魂和死魂有什么区别？我怎样才能回得去？”
贺渠幻化出根香烟点了，不答反问，他习惯性的要掌控谈话节奏。
倒也对，想要患者配合治疗，确实得把病因解释清楚。
苏岘简单的概括几句，将他的现状阐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了，很有名，但不确定你的执念情况下，还是不要告诉你吧，万一心愿一了就此散了，我可不想担这责任。”
“嘶”
贺渠深深吸了一口，不以为然的答：“说吧，我扛得住，我像那种知道个名字就完事儿的傻瓜么？”
傻瓜两字莫名嘲讽，苏岘觉得这就是在特指他。
也是，有谁的执念会是想要知道自己身份那么简单，是他多虑了而已。
向来高智商自居的学神有些憋气，干脆不提这茬了，语气冷了些，再次追问道：“身体呢？是不是就在冷柜里？”
这一次贺渠没再推脱，他几步走到冷柜最尾处，手指在倒数第二排居中那一格上点了点，尔后靠在一旁又开始抽烟。
苏岘昨晚才梦见梅浅，对这幅烟瘾上头的模样很是怀恨，他走过去拉向冷柜把手，嘴里没好气的嘟囔：“回去有什么用，照这架势，过两年也得抽死。”
毒舌版本的禁烟大使还挺可爱。
贺渠没忍住笑了：“小帅哥管得真宽，我妈都没管过我呢，没想到做了鬼还能被管着抽烟不抽烟的，可真稀奇。”
苏岘没工夫回这话，他拉开了尸袋拉链，正在全神贯注的查看着。
尸格标签上一串的不详，注明是附属医院收到的野外无名尸体捐献过来的。
人是眼前这人没错，浓眉高鼻，全身冷白没有血色，正面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外伤，神情安详得和睡着一样。
贺渠探头扫上两遍，“啧，这肌肉，这身材线条，绝了。嗐，这么一看，尺寸是比普通人夸张了些，小帅哥，千万别自卑啊。”
苏岘斜斜撇了这鬼一眼。
别的魂魄见到自己身体的时候，要么悲伤，要么惊恐，像这位一脸欣赏啧啧称叹，外带自卖自夸的，苏小神棍还真是头一回见。
果然皮厚者无敌啊，那千亿家产估计也是这么挣的。
正面没有线索，他开始推着胳膊大腿翻身。
触到皮肤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与其他尸体的不同之处。
冷是一样的冷，可入手绵软，对磁场异常敏感的他，甚至能觉察到内里的活性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被某种力量死死压抑住了。
以这人的身高体重，苏岘翻动的有些困难，只能抬高一半粗略看看。
已经挺费劲儿了，可有的鬼不仅帮不上忙，还试图添乱，靠近两步品评道：“瞧，这臀线不错吧？我做了好多年的深蹲练习，马达超级强劲的。”
苏岘：“……”
他抿了唇，双手干脆的一松，马达摔落，在金属柜板上拍出“咚”的声响。
“哎！疼……”贺渠倾情上演猛鬼撒娇。
闭了闭眼，苏岘在心中默念一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然后定定神，绕到了另一边。
这一次刚刚抬高点，就发现了后肩靠左的位置，半个巴掌大的圆形纹样。
这是个暗褐色的符篆造型，似纹身又似烙印，看得更仔细些，那处的皮肤似乎还在有起有伏，让人感觉这符，像是……活的。
苏岘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抱着万一的想法问了句：“纹身？”
贺渠脸色已沉了下来，看他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苏岘再盯了小会儿，左手撑着，右手掏出手机，利索的拍了下来。
收好手机，他还是有些不甘心，伸出食指小心的触碰了一下。
皮肤平整光滑，起伏状只是视觉造成的错觉而已。
可缩手后，像是摸到了没干透的墨水那样，指尖上居然沾染了些暗褐色，那点颜色不知是挥发还是渗透，也就眨眼的功夫，迅速消失不见了。
还真特么像是活的。
他没敢继续试探，将身体放回柜板上，问一旁拉着脸的生魂：“尝试过回去么？集中精力，全心全意的那种。”
“没用。”贺渠伸出双手，一只摸向自己的身体，一只靠向苏岘的胳膊。
靠向胳膊那只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摸向自己身体那只，到了皮肤表层再不得寸进，像是被什么笼罩着，隔绝了一切精神体的入侵。
他随口道：“看吧，上不了，上你倒是可以。”
这话单听有点污耳朵，苏岘皱了眉头，“……想上谁？”
贺渠立刻警觉，他的老命可能还得靠这小帅哥营救，以往口花花的习惯，看来还得收敛收敛，于是老老实实的解释：“此上非彼上，不都说鬼上身么？你可别听差了，这次真没想着调戏你。”
“这次？”那前几次就是故意的喽？！
大佬生魂无言以对，只专注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当没听见。
苏岘挑了刺，冷冷瞪过一眼，这家伙做了鬼都不改风流本色，不知道以前得渣成啥样。
他决定，更讨厌这人了。
万事得加钱。
望闻听切完成，拿药前就要缴费了，苏岘把话说在了明面上：“这大概是一种离魂符，你明显是被人害了。我虽然有阴阳眼，但那是天生的，玄术并不精通，暂时不知道该怎么解，可我会向高人打听，也会尽力能帮则帮，事后，我需要一定的报酬。”
“这当然的，我觉着……我应该挺有钱，救了我，你想要多少都行，但凡我能给得起。”
命都快没了，钱还有个屁用，贺渠漫天许诺，应得斩钉截铁。
正直的苏岘不为所动，反而有些来气：“当我是落井下石的小人么？够我完成学业就行，你有钱是你的事，显摆得有意思么？”
贺渠嘬了嘬牙花子，感觉这小帅哥有点撩不动啊，时不时就炸毛。可他莫名就是气短，没敢顶嘴，扯了唇角陪上个笑脸，将这茬绕了过去。
两人倒腾好一会儿了，不知道勇哥什么时候回来，苏岘没再耽搁，开始收拾，拉好尸袋，将冰柜推了回去。
后面等待的功夫他也没浪费时间，盯着做防腐做了一半的那位大体老师，仔细观察着他的构造，听贺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大概十来分钟后，勇哥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苏岘一打听，才说老崔头病得有些厉害，校医室吊了水也没见舒坦，已经转到医院去了。
人年纪一大就会这样，病痛和明天不知哪个会先来。
苏岘安慰了一句，再打上个伏笔，说他对尸体防腐这块儿很感兴趣，之后要再干这活儿的，给他发个信息，他随时能过来帮忙，顺带学习学习。
勇哥初来乍到，也想多认识几个朋友，今天又承了两杯花果茶的人情，当即爽快应了，两人交换了微信，苏岘满意的告了别。
一边往楼上走，贺渠开始了叨叨：“有计划了么？从哪儿开始入手？还是得加快些吧，都快一个月了，我就只能呆在身体旁不超过三米的地方，特别是来了你们这儿后，成天对着一堆尸体，一会儿防腐一会儿解剖的，忒特么吓人了。”
您还是人么？
苏岘本想嘲讽一句，忽然发现这心态挺无聊的，不符合他未来苏主任的形象，吞下了，只对话里的夸张手法怼道：“不超过三米？你看看现在都跟到哪儿了？”
贺渠转头四下一看，后知后觉已出了解剖楼，小道上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说笑着从两人身旁经过。
“靠，怎么出来的？我没瞎说，之前尝试很多次，真的不能离开身体三米之外，要是能的话，昨天看见你的时候就跟出来了，我怎么可能愿意一直在那停尸间待着？”
这话听上去像是实话，苏岘若有所思，片刻后抬起手指看了看，寻思着是那离魂符的问题，“你往一旁走动看看？”
贺渠也想到了，闻声向左疾走，可也就三步不到，再动弹不得，向上、向右，无论哪个方向，结果一样。
像是被拴上了缰绳，绳头就捏在苏岘手里。
苏岘思索片刻，摩挲了一下手指，忍不住叹了一声：“那不光是离魂符，还有摄魂的效果，符意既是锚点，能困着你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我不过沾了一些，也能把你拘在三米之内了。高手啊……也忒狠。”
贺渠不太明白这中间的差别，只是按照惯常思维，合作方开口事情难办，意思就是要增加成本，他应的爽快：“知道，加钱！”
大佬就是大佬，口气也大，一幅人傻钱多的架势。
苏岘很不苏岘的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寝室方向走去。
今日跟了个生魂在侧，食堂暂时不去了，谁知道碰上弹幕鬼会发生什么幺蛾子，还是就着辣条，对付顿泡面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