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缘由
【十二】原委
一个月前。
顾墨安被路过的好心人救助后，从霜河城祁家的势力范围安全离开，继续朝着九灵宗赶路。
路上遇到一个男人，男人开口就是要和他们做一笔交易。
“为什么是我们？”
她可不信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只是找个人，闹一闹，就能有十万灵石。
眼前男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大把的散修愿意为他做事换取资源，还能用得上她和元烈两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能用的上他们的地方无非是让他们去送命。
男人藏在黑袍里，声音虚虚实实，“你们修为低，没有背景牵扯，不容易引起九灵宗的注意。资质不错，且又有几分小聪明，惹了霜河草祁家还能全身而退，也算有点能耐。”
“正如你所说，我们没有什么背景，一旦被九灵宗发现，九灵宗捏死我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九灵宗自诩仙门正道，你们只是犯了一点普通修士都有可能犯的错，最多是小惩大诫罢了，我可以发下心魔誓，保证你们不会有危险。”
说罢，不待顾墨安反应，男人当即发下心魔誓。
这就棘手了。
顾墨安目光在周围游走，企图借助环境逃离。
可惜的是，此处离热闹的街道虽然仅有数步之遥，但是顾墨安不认为自己和元烈能在男人眼皮底下逃走。
啧，算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要找的人除了头戴青莲冠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小丫头，别和我耍心眼，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的头顶青莲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顾墨安冷下脸，藏起情绪。
男人倒是耐心，“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你？要不是你的一双眼睛有些用处，你这个人是没什么价值的。”
顾墨安攥紧了手，想不明白男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的，她明明从未在人前暴露过。
“你不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事成之后，你们的命和十万灵石我都会给你们，顺便，可以帮你治好你的小跟班的腿。”
威逼利诱，这真是拿捏的到位。
元烈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老大，你不用管我。”
顾墨安深呼一口气，唇角扯出一个弧度，“我帮你找人就是了。”
从男人自顾自的发下心魔誓，她就没得选择的余地了。
既然要做，当然要了解清楚。
“备选资格怎么获得，九灵宗有什么要求？”
“等你们自己到达两生城外，我会派人接你们进城。进了城，你们随便抢几个玉牌，言行间要表现出自己是听说了抢夺玉牌就可以获得考核资格，等九灵宗的人找上你们，再之后你们就等通知吧。”
顾墨安表示自己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男人离开时一如他来时悄无声息身如鬼魅，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老大，你真答应他？”
“不答应他，你觉得我们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
元烈扁了扁嘴，不高兴的道，“等我修为上去了，看谁还敢威胁我们。”
“人外有人，我们如今不过是微末之流，自然人人可欺。不管能不能进入九灵宗，只要这次任务的十万灵石到手，差不多可以支撑我们到金丹。等到了金丹，我们也能稍微摆脱困窘了。”
十万灵石，加上他们这几年积攒的零零碎碎，他们完全可以找个灵气比较充裕的地方闭关冲击筑基。嗯，先买两颗筑基丹，确保万无一失。筑基之后买两把飞剑，找几个秘境历练历练，无论是在秘境修炼还是获取资源都可以，这样一来，十万灵石足以支撑到他们两个人到金丹了。
金丹，才是他们的开始。
顾墨安对男人的话并不全然相信，她只相信他心魔誓中的内容。其他的，持保留意见。
“那九灵宗呢？”元烈问道，“你不是一直想成为九灵宗的弟子吗？那个人看着就不像个好东西，真按他说的做了，出了事，得罪了九灵宗，九灵宗怎么会容得下你？”
顾墨安看向表情有些奇怪的元烈，叹了一口气。
“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还是十万灵石更实际些。”她拍了拍元烈的肩，“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想，但是元烈，以我们如今的修为，还是多看看眼前，多变通一二。”
元烈不甘心，“可我们为了九灵宗，努力了几年才来到这里，真的要放弃吗？”
“我不是要放弃努力，只是选择了对我们更有利的方式。”
她岂会不知男人绝非善类？
知道又如何，身为螳臂怎么挡车？
考核第一日，测灵。
花木林。
顾墨安没想到九灵宗居然真的让他们参加考核，前两日那个女修一开始明明是要给她和元烈惩罚的，不知怎么的突然转变了态度，给了他们资格。
只是，明明备选资格只要去报名点报名就可以得到，为什么那个男人还要她去抢夺别人的备选玉牌呢？
要她在考核前闹事又要她在考核开始时低调找人，太矛盾了。
“大概是想要减少备选数量，这样他们的人能够通过考核的概率也会加大。”元烈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这样吗？”顾墨安半信半疑，如果仅仅是元烈所说的那样，不，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闹事，是要她吸引九灵宗的注意还是说其实是让谁注意到她？
找人，找的那个人又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又或者说会不会和她有什么不被她所知的关系？
“肯定是这样。”元烈跳下树，很肯定自己的认知，他站定在顾墨安身边，“还没有找到吗？”
他们在花木林里的备选弟子间找了很久了，准确的说，是顾墨安在找，元烈跟在她身边。
顾墨安的眼神不停的落在备选弟子之间，长时间的专注不仅让她的眼睛酸涩，她的精神也开始疲惫，“和前几天一样，都没有看……”
她的停顿，将元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碗口大小的青莲落在少年人的头顶上空，光华黯淡，隐隐有破损之像。
元烈看不见青莲，但他一眼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少年。
无他，格外悲天悯人，不同寻常罢了。
少年在人群中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人。
巧了不是，顾墨安也在找他。
顾墨安“看”到了，却不打算上前拦住青年，一手摸了摸耳垂带着的耳珰，一手抬袖掩住了下半张脸，一幅打哈欠的模样。她压低了声音，“找到了……好。”
因着少年格外与众不同，不仅是相貌还有衣着皆不同于在场的备选弟子，顾墨安说完他的外貌特点，得到获取酬劳的提示后，带着元烈远远地离开了少年人的所在。
对陌生人的些许愧疚和担心都比不上十万灵石的价值，反正她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她和元烈路过众多备选弟子朝花木林外走去，途径处看到不少人朝着她来时的方向奔去。
“人真多啊。”
她感慨一句，不为所动。
考核第二日，笔试。考场。
考卷上前面的大部分题都是不会做的，她胡乱写了一堆答案填上去，来到后面的问心题，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顾墨安稍加润色，就把自己的答案写了上去，这次答卷上可以编造，但她没有编造。
太假了。
她可以虚伪一时，但忍受不了虚伪一世。倘若真要写些什么善良美好的词句才能进九灵宗，她情愿拿着十万灵石逍遥自在，即使朝不保夕。
人若要无时无刻的言行与内心不一致的话，会疯的。
她很清楚。
反正她也进不了九灵宗，她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她身上还有之前买的空白玉简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有点可惜。
这样想着的顾墨安提笔写下她受人威逼利诱在考核期间抢夺他人备选玉牌的事情，因为九灵宗不计前嫌，她又实在良心难安，恳请九灵宗能够派人在今日考核结束后悄悄找到她和同伴，商量明日捉拿背后歹人之事。她愿意做诱饵，协助九灵宗，只请九灵宗能够保护她和同伴的性命。
言辞真诚，充满着自我忏悔，愧疚，感激，是个迷途知返的羔羊。
她将玉简片系在考卷上红绳的一段，又将它垫在考卷的下面。等到花灵来收取考卷，顾墨安指了指玉简片，看到花灵没有多问什么，就将考卷连同玉简片一起收在它的袖间，笑眯眯的道，“麻烦你了。”
希望九灵宗的长老今晚可以看到这个玉简片，不然错过机会可就没有了。
顾墨安也想拿完灵石就走，谁知道那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为防他闹出大事，最后连累她和元烈被查出追究，决定先为自己写个“忏悔书”表明自己的立场。
要是真出了事，那可不关他们的原因。
考核第三日，今日休息。归薮巷。
得到元烈提示的顾墨安甩下狠话后立刻转身跑路，而执法峰的江长老已经带着一堆弟子准备就绪。
顾墨安以为九灵宗能抓到人，毕竟昨晚他们的长老找到她的时候一脸严肃，好像早就知道那个男人犯了什么大事似的，没想到人都给他们送到眼前了，他们还抓不到人。
九灵宗的弟子对她说人是用秘术直接传送离开的，顾墨安善解人意的笑着说“无碍”、“了解”、“辛苦了”。
识时务的顾墨安表示她以后会小心的，然后说道，“对了，我和元烈身上的法衣还没换下来呢，要不您稍等下，我们回去换了再给您？”
“不必了，这两件护身法衣你们留着便是。等考核结束，若是你们不留在九灵宗，还可以在报名点领取一些丹药和灵石作为九灵宗的歉意。”
“真是太感谢您和仙宗了，顾墨安和元烈谨记于心。”
她真是太虚伪了。
不过白赚两件法衣，以及待领取中的丹药和灵石，血赚。
顾墨安笑眯眯的送别九灵宗的弟子，对身边无言的元烈道，“九灵宗真是太慷慨了，要是我们能通过考核就好了。”
元烈看着她表现，一脸复杂，“老大，你也太善变了。不过明明是他们放走了人，还要说是那人自己跑掉的，不知道九灵宗在搞什么鬼？”
“无妨，反正我们现在还在九灵宗的地盘，那个男人是不会再出现在这里的。”
再说了，按刚才那位师兄的说法，那人是受了重伤之后才用秘术离开的，没个几十年养伤是蹦跶不了的。这句话倒是真的。
顾她的直觉向来很准，以前多次靠着直觉脱险，而直觉也能用来测试话语中的真实性。
“我们先把东西分了，然后回月眠园休息，我有点感悟想要捋一捋。”顾墨安说道。
元烈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不用，老大，这些都是靠你的能力获得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都收着就行。”
“灵石我们一人一半，这个发带和耳珰我收着了，你拿这个芥子戒指。”发带、耳珰、芥子戒指都是男人提供的，倒是便宜了顾墨安和元烈“分赃”。
根本不听元烈的拒绝。
“老大，还是你拿着芥子戒指吧，你比我的运气强多了，以后我们历练遇到的好东西你好收起来。”
“行吧，”顾墨安手中拿着个药瓶，想了想，“那人给的药，按他说的可以治好你的腿，只是你也知道他不是好人，这药还是等等，我们找人检测了你再用吧。”
“都听你的，老大，反正这腿都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几天。”
最后结果是元烈只要了五万灵石和一瓶治腿的药，鉴于他的乾坤袋装不下，灵石还是装在芥子戒指里，由顾墨安收着。
“回月眠园。”
顾墨安取下绑着的发带，收了起来，两人一路走回月眠园，然后在男女寝居分开的地方分别。
五行阁负责监测顾墨安的弟子在她取下发带的时候发现水镜恢复正常了，连忙看了眼人是否安然无恙，看到人没事才松口气，报告给有笔，“师姐，备选弟子顾墨安的水镜恢复正常了，人没事。”
有笔走过去看了眼顾墨安的水镜，对着弟子道，“继续监测，不要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