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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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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恩义从皇宫回府,满面愁容。

    皇上的避暑山庄建了两年,堪堪建造一半,拖期严重。

    皇上勒令今年夏至前必须完工。预算已经超了,还有五十万两缺口。国库空虚,他到哪去填补这笔钱?

    去年灾害不断,为维持皇上奢靡用度,税赋已加重两成,百姓民不聊生。皇上还想要再加一成税,他拼死劝谏,反惹了皇上的怒火。

    乾详帝贪婪的嘴脸尤在眼前:“爱卿家缠万贯,乃京城首富,何不替朕分忧?”

    徐恩义暗骂一句‘无可救药’,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遥想当年,他入京赶考,何不是抱着一颗报效国家,为民请命的心?

    被乾详帝一家逼成佞臣!一窝子狼心狗肺!

    “爹——”徐宗识伸手就要银子:“给我一万两银票。”

    徐恩义一口老血梗在喉咙,怒骂道:“没钱。一天天逛窑子喝花酒,就知道张嘴要钱。”

    徐宗识瑟缩地收回手,小声道:“爹,您这次冤枉孩儿了。不是去喝花酒,而是为皇上分忧。

    太子说,皇上为避暑宫殿筹措银两犯愁,就想到个好主意,参与‘闱姓’赌博,以小赢大。

    爹爹,您想啊,太子想谁中状元,不就是谁中状元……”

    猝不及防地,徐宗识被他爹一个大耳光扇倒在地。

    “闭嘴!”徐恩义额头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得可怕,“你再提一句,我打断你的腿!”

    -

    萧厉眺望窗外,望向月华殿出神,想着这几日前湖桃花开得好,不若请几天假,带宁长乐去郊外走走。

    京城春天短,莫要错过了好春光。

    “王爷,属下托人找来几本好书,专门为王爷准备。”青牧揣着神秘莫测的笑容,敲门进来。

    萧厉无语:“你个看字犯困的莽夫能有什么好书?”

    “王爷一看便知。”青牧笑吟吟地把一摞书拍在桌面上。

    萧厉撇了一眼最上面的一本,《双儿性别之鉴定详录》。

    双儿在性别比例中占比极少,他确实对此不甚了解。萧厉脑海中划过宁长乐的脸,矜持地点头:“俸禄加一成。”

    “谢王爷。”青牧临走前挤眉弄眼道,“后面几本更精彩哦。”

    萧厉没在意,翻开《鉴定详录》,薄薄一本,介绍了双儿的传说起源以及特征。

    原来双儿体内有腔体,能够生育子嗣。腔体通常是闭合的,只有在那时才开启,开启也是有条件的。

    萧厉越看越脸红,额角沁出一层细汗,当看到如何让双儿放松身体,进行什么时,猛然扣住书本。

    他平复灼热跳动的心绪,重新换了本看。

    连续几本,从标题到内容大同小异。

    萧厉满意地点点头,青牧不错,知道多方搜集资料,力求全面完善。

    最后几本似乎是话本,《我和双儿少爷的几件事》、《逃不掉了,我的双儿叔叔》之流的。

    萧厉随意地翻开,内容以图画为主。没到两页,两个人突然开始赤裸纠缠,特写极其清晰。

    刚平息下来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萧厉猛地闭上眼,脑海却自动复刻图画中的姿势,只是换了两张脸。

    “过分!”

    萧厉砰地合上书,痛心疾首,“青牧着实没有分寸。”

    说罢,像做贼似的把一摞书塞进衣橱深处,欲盖弥彰地用衣物掩住。

    天未明,萧厉早早起床。在院子内打了一套拳、一套剑招,又和府卫们过招半个时辰。

    估摸差不多到早食时辰,萧厉重新洗漱换了身月白绣金的锦袍,玉带束腰,显出遒劲的腰肢。

    玉簪挽发,半束半披,行走之间,青丝摇曳,挺拔刚毅中平添一分洒脱。

    出殿门口恰巧遇到许伯。

    许伯揉揉眼睛:“我感觉小王爷有些不一样呢?小牧啊,你觉得呢?”

    随侍在旁的青牧接话道:“王爷现在浑身散发着春天的气息,当然不一样了。”

    许伯:“哦~此话怎讲?”

    青牧:“枯木逢春,孔雀开屏,荡漾了呗。”

    “你俩一唱一和,说书呢。”

    萧厉挠了挠鼻子,耳尖泛红,“许伯,我找王妃有些话说,就在月华殿用膳吧。”

    许伯的脸笑成大包褶子,揣手道:“那可真是不巧。王妃早早用过膳,已经出门。”

    萧厉如泄气的气球,一腔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

    -

    宁长乐连续早出晚归,筹备以螺子黛为主题的赏宴,并借助三年一次的春闱,打造书生贵女的爱情故事。

    故事男女画眉定情,营造‘螺子描眉,钟情一生”的话术,借由说书先生的嘴,在京城掀起“螺子黛”热潮,千金万金难求一颗。

    花仙儿返回京城,两人在“花仙斋”一聚。

    花仙儿眼圈乌黑发情,她抚着胸,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概。

    “这一趟可差点要了我的命。你可知我雇空了五个镖局,二十艘船,不敢从陆路走,从海路走的,连岸都没敢靠,整宿整宿睡不着,唯恐出了丁点差错。”

    宁长乐为花仙儿斟了杯茶,揽袖递过去:“有花姨在,定不会出差错。”

    “那可是整整四百万两银子,足足二十五万斤!想必大周朝一年国库收入也没这么多银子!”

    花仙儿两眼冒光,“这么多年来,你竟没想动过?”

    宁长乐闭了闭眼道:“我没有想到会有那么多。外公临死前,只告诉我有银子藏在老宅密库,钥匙藏在我的生辰锁里。”

    生辰锁,宁长乐出生时外公送的。这笔巨款,是外公送给他的出生贺礼。

    花姨:“那么多银子该怎么办?”

    宁长乐道:“三百万两先按住不动。剩下的一百万两,陆陆续续存进徐氏银号。

    以‘花仙斋’的名义存五十万两,然后我们开设的米行、盐铺、绸缎庄等小铺子,以各自名义分批存进二十万两,以不同外地商人的身份存进去三十万两,保留好票据。”

    花姨眉目一挑,风情尽显:“你想挤兑垮徐氏银号。”

    百姓们把钱存在银号,银号以票据为依据,赋予利息。

    利用这笔存放的银子进行放贷,一般都是放给信用有保障的商铺。

    而徐氏银号却把大笔的银子以高息放给百姓、赌徒等等,这些人往往还不起,于是徐恩义便收田收地,甚至从事人牙生意,获取暴利。

    徐氏银号虽是京城最大的银号,其实大量银钱被放贷出去,储备金银很少。

    一旦同时大量提取,必然无法兑换。若是寻常的银号只能破产,而徐恩义有权势,可以强硬闭门,不予兑换。

    因此,他们必须要有连丞相都不敢得罪的撑腰者,才能顺利挤兑垮徐氏。

    “我要让京城内再见不到徐氏的铺面。”宁长乐眼神灼灼,““我准备和安王摊牌,在一个恰当的时刻。”

    “你确定?如此庞大的银钱,难保安王不过河拆桥。”花仙儿担忧地道。

    宁长乐唇角微勾,眼底深处压不住的疯狂:“赌一场。”

    赌他识人的本事。

    命和钱,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能不能让徐恩义一无所有,家破人亡。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十分关键,面对徐恩义这只狡猾狠毒的狐狸,他们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花姨笑了笑:“怎么说,你瞒着我这么大一笔银子,又让我累得够呛。是不是该实现我个愿望?”

    宁长乐愣了下,他们之间从未对彼此提过要求,保持着略带疏离的默契。

    “好。”宁长乐应道。

    花姨笑得灿烂如花:“我还没告诉你是什么呢,你就答应?”

    宁长乐反问道:“我不答应,你就会换个愿望?”

    花姨立刻说道:“那不会,我还是一定要做的。”

    认识多年,宁长乐知晓花姨的性格,果敢坚韧,想做的事一定要做成,谁也拦不住。

    “别卖关子,你想我做什么?”

    “我想看你穿女装。”花姨笑得如偷腥的猫。

    宁长乐懵了,俊美绝色的脸充满错愕。

    花姨拍桌大笑:“我早就想这么干。作为胭脂铺老板,怎么可以忍住不打扮你这样的美人。”

    半个时辰后,宁长乐掀开内帘,走了出来。

    他身穿海棠花开粉裙,嫩黄披帛挽在手臂,身姿绰约。睫毛长而细密,因过于羞涩,双眸似铺了一层水波,清透水润,比雨后桃花还要娇艳,姝色无双。

    花姨一时看呆,赞叹道:“京城第一美人在我家长乐面前也要自惭形秽。”

    宁长乐不安地抓紧下坠的披帛:“我可以换回来了吗?”

    花姨调皮地眨眼:“这怎么行?没有敷粉画面,头发也没有挽。桃花粉和金银玉饰,我们一起楼下挑挑。”

    “花姨!”宁长乐的声音短而急促,已然有了些许责备的意味。

    花姨眸色一暗,怅然若失道:“若是芳儿还在,该同你一般大了……”

    芳儿,花姨的女儿,与宁长乐同岁。

    宁长乐还记得,芳儿有一双大而圆的眼睛,好吃又机灵,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吱吱喳喳,喊着“长乐哥哥”。

    如果没有那场大火,花姨会陪着芳儿挑胭脂,挽发髻,将她打扮成世界上最美的女子。

    宁长乐撇开眼,抿唇道:“敷粉画面就不用了,挽个头发吧。”

    花姨眼角泛着泪花,说了句“谢谢”。

    此时店面内没什么客人,花姨禀退伙计,只留下他们二人。

    她兴致冲冲地挑选簪钗:“云凤纹簪首金步摇如何?金贵华丽。”

    宁长乐乖巧地低头,发秀如春云。

    花姨拿步摇插进秀发试,声音带了喑哑的哭腔:“哎呀,太俗,配不上我儿。”

    花姨顿了顿,笑道:“还是玉簪吧,玉簪合适。”

    宁长乐“嗯”一声。

    花姨精心挑选好一支素白玉簪,替宁长乐梳了个简单的男子高冠,束上玉簪。

    正在此时,有扑腾地撞击声,两人回眸。

    面红耳赤的萧厉踉踉跄跄地稳固住晃荡的身体。

    “门槛……太高,拌……拌了一脚。”

    萧厉磕磕巴巴,目光无法从宁长乐身上移开。

    万没想到宁长乐还有这种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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