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正当萧厉准备含泪再吃五十串鱼肉时,太子萧显来敬酒:“连山弟弟,上次没吃成你的喜酒,这次无论如何得同吾干了这杯。”
萧厉轻笑:“太子殿下,您知道我不怎么饮酒。”
“咦~今日大宴就是要载歌载舞,饮酒为欢。”
萧显把酒盏推了推,“弟弟能娶到如此貌美的王妃,还不是多亏了哥哥。”
二皇子在不远处听得清楚。他掩袖饮酒,暗道一声‘蠢货’。
果不其然,萧厉含笑端坐,没有丝毫要喝酒的意思。
萧显的脸色微沉,不悦地看向徐恩义。
丞相说,安王已暗示愿意与他合作,他特意纡尊降贵前来敬酒,以示交好,安王竟半点面子不给!徐恩义,你怎么做的事!
徐恩义眼中亦有些许惊讶,正欲起身过来。宁长乐淡淡瞥了他一眼,主动接过杯盏,浅笑说道:“王爷大病初愈,不宜饮酒,就由我代饮此杯。”
说罢,一饮而尽。
萧显脸色稍霁:“弟妹代饮,得罚酒三爵。”
他从宁长乐手中拿过杯盏,手指慢慢触过宁长乐的手背,指尖离开前,悄悄勾了下宁长乐的手心。
宁长乐察觉异常,惊愕之余,恶心地蹙眉。
萧显斟满酒杯,见宁长乐迟迟不接,言语轻佻地说道:“好弟妹,不会不给本殿下面子吧?”
萧厉沉声道:“太子想与人饮酒,本王陪你不醉不休。来人,换个碗来。”
“哈哈哈哈哈……本殿下可是千杯不醉,安王莫要托大。”萧显得意满满,“安王身体虚弱,酒醉生了毛病,可别怪本殿下。”
“殿下,还是由我喝三杯。”宁长乐冷静地说道。
他不担心萧厉会输,而是担心这番闹下去,萧厉装病两年的事,岂不要暴露?哪有久病之人,还能豪气地拼酒?
“以后都不许你饮酒。”萧厉严厉说道。也不看看自己的虚损身子。
再者,萧显是得寸进尺之辈,他怎么可能遵守三爵之礼?非让宁长乐喝得烂醉如泥,丑态百出,方可能罢休。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宁长乐没好气地道:“我替你倒满。”
他把三十只大碗一字排开,全部斟满。
萧厉:“太子请。”
萧显咽了咽唾沫,硬声道:“来。”
群臣皆被吸引,神情各异,各怀心思。
乾详帝喝得醉醺醺,见此,大手一挥:“好!朕赌太子能赢!太子赢了,朕就将监国之权交予太子!”
群臣哗然。此前皇帝态度暧昧,对于太子和二皇子你来我往的争夺,睁一眼闭一只眼。
若监国之权交于太子,太子即位当真就八九不离十了。
有臣叩地进谏:“皇上,监国之权责任重大,臣认为应当谨而慎之。”
二皇子萧昀握酒杯的手紧了紧,随后恢复如常,笑道:“父皇快意豪爽,儿臣佩服。儿臣愿随父皇跟注,赌皇兄赢。”
“不愧为我儿。”乾详帝满意地点头。
太子萧显大喜过望:“儿臣定不辱父皇期待。”
一场赌酒之约,反倒如请战出征一般,说得父慈子孝,壮志凌云。
萧显与萧厉碰碗,近身低语道:“连山弟弟,这酒且当我们的盟约之酒。”
萧厉沉目不语。
两人一碗接一碗,很快空掉了三十碗。
宁长乐再次斟满。萧厉脸色如染了红胭脂一般艳丽,眼里醉意浓浓。宁长乐撇嘴,这也不行啊。
萧显身体晃晃悠悠,梗着脖子道:“萧厉,你是拼了命也要赢本殿下?”
萧厉重重放下空碗,冷冷扬声:“太子,请!”
“好!你好样的!”萧显咬牙切齿,萧厉明摆着要同他作对。可恨当年没有毒死他。
几十碗下肚,两人皆醉得厉害。
萧厉半倚在宁长乐身上支撑,脸红成绛紫色。
“本殿下还能再喝……喝……”
萧显摇摇摆摆,伸手拿酒碗时,扑腾一声砸在桌子上,醉得不省人事。
尿骚味混合着酒气蔓延在殿内。
太子尿失禁了!
大臣们纷纷掩鼻,后退。
“还不快把太子扶下去,丢人现眼!”乾详帝震怒。
“圣上,王爷不堪酒力,恕我们先行告退。”
宁长乐扶住烂醉如泥的萧厉,趁机离开。
马车停放的宫门距离足有两里,太监想来帮扶,被萧厉一把推开。
萧厉醉得厉害,高大身体整个倚在他怀里。头靠在肩膀,像是一条大型犬,时不时磨蹭宁长乐的脸颊。
“瞧着和竹竿似的瘦,比猪还重。”宁长乐喃喃抱怨。
“你才是猪。”
萧厉突然出声,吓得宁长乐身体猛然一哆嗦。
萧厉的嘴唇划过宁长乐半边脸颊,轻点到嘴角。
宁长乐顿时僵直得犹如一块笔直的木头。
萧厉瞪大了眸,手猛地护住自己的嘴。原来他的脸颊那么柔软,好像还碰到了唇,似乎还残留着温凉清淡的气息。
心脏砰砰剧烈跳动,比听到战前的号角还要强烈。
“你装醉!”
宁长乐红了眼尾,湿润明亮的眸似有嗔意,搅得萧厉心神一荡,仿若真醉了般飘飘然。
萧厉撇开眼,强作镇定道:“不装醉能早早离开吗?”
宁长乐甩袖,不再搭理对方,兀自向前走。
萧厉三步跨两步,唇角勾着笑意,追了上去:“耍什么性子呢。被人看见,我可是欺君之罪。”
宁长乐不愿搭理。
萧厉腆着脸道:“虚扶一下,虚扶一下。”
宁长乐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臂。
萧厉反倒犹犹豫豫起来,好似宁长乐的手臂成了烧红的铁,烫得他一触即离。
“快点。”宁长乐不耐道。
萧厉又被瞪了一眼,感觉自己又有点酒劲上头。
“我尿急,先去如厕。”说罢,脚下生风,背后有狗撵似的,跑没了身影。
萧厉用水撩了整张脸,暗想,果然许久未曾喝酒,上头了。
他年少不知轻重,也曾喝酒如鲸吞,自诩潇洒。但当他在北疆打仗,饿过肚子,再也不会对酒产生好感。
三斤粮食一斤酒,更甚者,因饮酒风气盛行,许多上好的水田不种粳米,改种糯米用来酿酒,导致米价上涨,米贵如油。
宁长乐负手站在宫墙之间,神情淡薄,眉目如画。
萧厉看到这幅场景,拍了拍红晕如霞的脸,莫上头,莫上头。
萧厉的鬓发沾了水,衣襟袖口也一片濡湿,一双湿漉漉的眸,如同落水的狗,不知丢人,反倒讨好般望着主人傻乐。
宁长乐略显嫌弃地揉了揉眉心,递了条湿手帕给萧厉:“我让太监沾湿了条帕子,你擦擦脸。”
萧厉接过帕子摸了摸,还是温热的,心软成了云,小声道了句“谢谢”。
宁长乐嘲讽道:“安王殿下还会说‘谢谢’?”
萧厉委屈得很:“长乐对我有偏见。我为人彬彬有礼,宽厚善良。”
宁长乐:……你们王府人是不是对“宽厚善良”四个字有什么误解。
两人半搀半扶地出了宫门,二皇子萧昀等在马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