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要我的舌头
“青姑娘，这份礼物，可还喜欢吗？”
姚千岁咧嘴笑着，露出金色的大门牙。他微张嘴巴，露出嘴巴里面黑黑的口腔。
黑黢黢的，像是一个无底洞。这么一看，他好像神话传说中的饕餮，可以一口吸进一个人。
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非人的气息。我不知道，这仅仅是我的第六感。
我很不喜欢他。
“不喜欢。”面不改色地盯着他。
“这可是我专门为青姑娘准备的一封厚礼啊。听说青姑娘从前生活在大漠，那么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大漠里有一个国家，就喜欢吃人的舌头。蘸着食盐，那滋味可真是美妙绝伦。“
他在顾左右而言其他，甚至在胡说八道，妄图引起我的恐慌，进而威逼利诱，让我答应交出雄凤玉佩。
“这几个舌头，是哪几个无辜的人的？”我问道。
“无辜？什么无辜的人，他们可都是一些乱嚼舌根子、毁我清誉的人。”姚千岁满不在乎地回答道，继而冷冷地说道，”左一是一个坊间说书的，据说是全帝都说书最好的。我听过一回，啧啧，真是太可惜了，这么一副好口才失去了舌头，对他而言，真是莫大的惩罚。“
“中间的，是当朝二品文官，他对我抨击得最厉害，甚至带着其他官员对我口诛笔伐。你说说，这样的人，留在朝中，岂不是一大毒瘤吗？”姚千岁双手摊开，表现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正是他这种心狠手辣的手段、漫不经心的语言、满不在乎的表情和动作，才显得他如此可怕。
“那这最后一个呢？”
“啊，最后一个啊，与你有关。”他停顿道，“你难道没有听说吗？我在暗市花了重金悬赏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老狐狸竟然敢欺骗我，说自己抓到了你，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种烂嘴巴的东西，我不拔了他的舌头，怎么为民除害呢？”
“你说呢，青姑娘。”姚千岁的眼睛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丢掉拐杖，一步步往下走。
天呢！原来他是可以健健康康地走路的！
在此之前，无论是他在姚府的时候，还是在外的时候，他都需要凭借拐杖。也就是说，只要有其他人出现的场合，他都会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路
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他可以正常走路！
果然，这个老狐狸，我不单独会会他，就永远都发现不了真相。
“听说好事成双，可惜啊，现在这礼物是个单数，”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五步远的地方，“青姑娘，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要我的舌头。
”千岁，您说得对，好事成双。可惜啊，这个好事成双的代价就是，你永远都得不到那玉佩了。“
“所以啊，这就看你了，愿不愿意用玉佩换舌头。”
一听此话，我忽然发现一个逻辑漏洞，并且这个漏洞的背后原因或许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要栽赃嫁祸给我。
这个逻辑漏洞就是，如果说，姚千岁把玉佩放在我身上，是需要有个人转移这枚玉佩，继而他可以向所有人宣布这枚玉佩被偷了，他就不必献给皇帝。届时，他只要偷偷地再把这枚玉佩找回来就是。但是这样不安全，玉佩如果真得消失了，就糟糕了。因此，他早早地就把假玉佩放在我身上，还花了大代价要假装寻找我，来杀我。
如果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是杀了我，然后向众人宣布，他已经找到偷玉佩的人了，那么势必就又必须向皇帝交代他从我身上搜到玉佩这事儿，否则他只能继续假装寻找，寻找下一个替罪羊。
所以，事实是，他犯不着杀我，也不能杀我。
那么，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怎么，对于这枚玉佩，你觉得至于为你冒如此大的风险吗？”
“还是说，你从这枚玉佩身上，发现了什么？”
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这些问题，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矛头都指向了我。
他的问题似乎在诱导我，把关注点放在这枚玉佩上。他似乎希望，我在这枚玉佩上发现点什么……
是这样的吗？
“这枚玉佩，是假的。你觉得，值得我用真舌头去换吗？”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甚至带着一丝惊喜，他的目光霎时间闪耀着亮晶晶的光芒。
我的直觉没有错。
“你看出来了？”他的声音似乎在颤抖，像是风中颤栗的秋叶。
“难道，这不是您试图试探我的吗？”我反问道。在没有搞清楚姚千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之情，我不能出卖季微荑和姚佛念，否则说不定同样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虽然，我不知道姚佛念和他的这位义父关系如何，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成为姚泰简的义子的，但是我隐隐觉得，姚佛念的人品和他义父不相匹配。
他忽然收敛起方才的惊喜、诡谲的目光和笑容，恢复了如常冰冷的面孔，”我就知道，青姑娘你不简单。”
“不错，玉佩是假的，现在你知道自己的处境了吧？”他幽幽地看着我。
他的意思是，玉佩是假的，我的手头上没有任何可以让他威逼利诱的东西，换言之，我人在这里，小命在他身上。他让我不要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既然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值得利用的有价值的东西，您为何不直接一剑索了我的命，反而要花费时间同我在这里白费口舌呢？”
我抬起头，对上他如同死鱼眼一样的目光，“所以，我的身上还有别的可以值得利用的东西，不是吗？”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随即又爆发出一阵大笑。他忽然抽风似的从身旁的侍卫的剑鞘里抽出一把剑，笔直地向我劈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突然想起姚佛念说的那个故事。关于月牙国，那个名叫顾燕歌的小女孩，当年她也是那样被一把剑直直地砍来吗？
我闭上眼，没有等来剑刺痛我喉咙，迸发出鲜血的声音。
我睁开眼，剑停在离我脖颈一公分的半空。
我莞尔一笑。
我赌对了。
姚千岁不会杀我。
他不杀我，那么也就验证了我所有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