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别，被绑架
我谢绝了姚佛念要给我安排住处的好意，背上包袱，出了姚府的门。
“既然你要走，那你去哪里总得告诉我吧？”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我还没有想好，可以去何处？”
“那你听我的，我给你安排住处。”
“不必。”
他跟随我，穿过小院、亭子、花园、姚府门口。
一切到此为止吧。
驸马爷。
“姚将军好。”门口的侍卫见到他，纷纷请安。
他似乎是妥协了，卸下愠怒的神色，恢复平静。
“我陪你出门走走吧。”
我回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送你一程。”
朗朗乾坤，风清气爽，草木皆青。
帝都真是富贵迷人眼啊，街上的商贩车马络绎不绝。男男女女，成双成对，晒太阳。
这些平凡的人间烟火，最抚人心。
我曾经以为的那一四四方方的小天空终于被掀起了一隅。
原来，除了姚府，天大地大，我还有更好的去处。时至今日，我才明白，潜意识中我也像把姚佛念和姚府当作救命稻草一样地抓着，忘记了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我为他所救，但永远都不会属于他。我属于我自己。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着。
“吃不吃糖葫芦？可甜了！”
“吃！”
“要不要停下来看看这说书的，唱的是老和尚和小和尚比智慧的故事。”
“听。”
我们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管这地上干净否，就坐在城隍庙门前的石阶上。
“外面的世界，真好啊！”我发自肺腑地感叹。
“阿青，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带你好好逛过帝都。”
“没关系。”
“我知道你忙。”
他很忙，忙完了朝政要务，他快要忙着成亲了。
“阿青，那日我和你说的事，我已经在努力解决了。”
解决？这是何意？
我扭过头，平静地看着他。他好看的眼睛里竟然蓄满了哀愁。
“之所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并非是想让你自动离开我身边。我只是遇到这件事情了，想让你第一个知道。我不想寻着由头，骗你。”
“嗯。”
“这几日我回府少，进宫多的原因，正是因为我在努力调停。那日，我明确拒绝了圣上，但是他不答应。之后我屡次上奏折，悉数被驳回。我进宫面圣，圣上也不乐意见我。”
我突然感到惊愕。原来，这就是他这几日都没有出现在东宅的原因。
我误会他了。
可是如他所说，即使他百般推脱这门婚事，圣上都不答应。这又有何解？天子说的话，又怎能轻易驳回？
“诏书，”我迟疑了一下，声音竟然在颤抖，“发出了吗？”
“还没有。但是三日后发出。三日，只要再给我三日！”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急迫的神情。
“好。”
随后，我们安安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场说书，又信步走到一座桥。
桥上刻着三个字，“折柳桥”，两旁是两株垂杨柳，吐露着新嫩芽。
我折下一根杨柳。
“折柳桥，就送到这里吧。”
“阿青……”
“好啦，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不行，你人生地不熟的，我怎可放心你一人漂泊在外。”
其实，听完他方才的一番话，我决定改变主意。我不打算离开帝都了，我决定先去找卫英落，问问她能有什么法子。
真好笑，最一开始我还打趣英落的天真，嘲笑她营救姚佛念莫要成为驸马的计划。
“放心，我会去找卫英落。”
“卫英落？”他松了一口气。
“也好，你们两个女孩子有话聊……”
我内心惊讶了一下。
英落啊英落，原来你早就暴露了。
“你难道早就知道他是女孩吗？”
他神秘地笑笑：“那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专门派她照顾生病的你呢？”
我哑然。
我还是低估了姚佛念过人的观察能力。
“那你为何……”
“我不仅知道她是女子，还知道她是卫将军的义妹。卫将军平日最是疼爱她，当初也是他让我睁一只闭一只眼，任由他把英落带进军队的。”
“可是军队里一般不允许有女人出现，否则……”
“否则格杀勿论？”他耸耸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想不到姚将军如此灵活，真是让我好生钦佩。”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这英落想进军队。但是我信卫将军的为人，加之，我见英落体格强健，进军队只要不让她做吃苦的力气活，便无碍。另一层，也是我心里想法。”
“我觉得，这规定过于刻板。男子上阵杀敌，女子难道就不能有这建功立业、精忠报国的梦想吗？既然可以有男子当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女子为何就做不得？”
“你……”，我的心灵受到奇艺的震撼，像是心底最幽暗的地方被阳光照亮，“你说得对！”
姚佛念。
这世间，我第一个遇见也是我唯一遇见过的最美好的人。
我心下一时生出许多感动，百转千回。
这些日子，我在话本里看故事，情节总是围绕天上神仙、地上人类的情情爱爱。
话本里，男子总是要舍生取义、拯救苍生的，而女子总是织布淘米的角色，围绕着心爱的男子转悠，爱而不得，或善妒，或不懂大义。
好像我们女子就生来低人一等，是个只懂情情爱爱的糊涂蛋。除了此事，别无长物。
即使从姚府上上下下的家丁们，军队里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侍卫们，我也都未曾见过他们的口里说出这样的话。
原来，姚佛念平日沉默寡言，内心竟然有这男女平等的观念。
我不由对他萌生倾佩之情，又懊悔从前心里对他还生起过的埋怨和误解。
我正想着说些什么才好，姚佛念身后跑来一个穿着姚府家丁衣服的小厮跑了出来。
“姚将军，我可总算找到你了！跟我回府吧，老爷有话要说！”
“何事？”
“这，奴才也不知道……”小厮低着头，面露难色，一边拿眼睛瞟我。
“知道了。”
他扭过头，看着我：“那我……”
“那你，且回吧。”
“那我之后去卫府找你。”他凑近我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好。”我感觉自己的脸颊烫烫的。
我们在折柳桥分道扬镳。
“卖话本喽，卖话本喽！”
一个小巷子里，开着一家小小的书摊。
“什么话本？”
“姑娘，这是新出的话本，讲的是天上神仙白泽战神重创他爱人紫藤花仙女的故事。”
“哦，我看看？”
我走上前，却忽然感觉后脑勺一阵晕眩，瞬间失去了意识，双脚无力地跪倒在地。
恍惚中，感受到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大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