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赐婚
赐婚
当晚，用过晚膳后，姚佛念唯恐我又做噩梦，便命立春为我烧了艾草。
“姑娘，好福气，立春从未见过姚将军对任何一个姑娘如此上心！”立春一边细细地将香料盒倒出，又盖上，这个过程如斯繁琐。
这些艾草香料的形状在香料盒里呈现出四个字，“和光同尘”。
见我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立春便与我解释：“哦，青姑娘，这个是将军自己亲自刻制的模具。”
“和光同尘”，我心里默默地咀嚼着这四个字，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与欣喜笼罩住我。
好一个“和光同尘”，隐藏锋芒，与世无争。可是他终究没有舍得隐藏自己的锋芒，立下了赫赫战功，不可能再与世无争了。
立春说，姚将军对我上心，可终究又如何？他的确对我的上心，但是作为姚将军，他亦有自己的天命。
他又岂能在立下战功后，全身而退呢？
由于之前找的“风寒”的借口也差不多可以过期了，我便也能在姚府开口说话了，只是还是不能像是在大漠里那么自在。
虽然姚佛念没有刻意教我，但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我还是知道的。
虽然已经离开军营一月有余，但是军营中的小六，几乎隔三岔五地就会和姚佛念一起进姚府，同时，还有在军营里男扮女装的卫英落。这两个人，性格脾气差不多，在军营里就是旧相识，眼下虽然卫英落的身份还未揭穿，但是两个人却相处得情同拜把子的兄弟。
这日早上，我正在对镜梳洗。门外就闯进来一个卫英落。
“小兄弟，你不能进去。这是我家青姑娘的房间！”立春和立夏在后面唤住他，但是她们两个在府里弱柳扶风似的丫鬟，也未能拉住在军营里生活惯了的卫英落。
“哼，你们退下，我要见你们姑娘！”
我起身，见卫英落身上还穿着男装，不由“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卫英落一脸愤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笑？”
立春和立夏显然被我们的关系怔住了。
我收住笑，“立春、立夏，你们退下吧，这是我的朋友。”
“是。”
“听见没，我是她朋友！”卫英落气鼓鼓地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我的梨花凳上。
“何事？”我给她沏了好茶，坐下。
“你知不知道，他要成婚了！”
“他？他是谁？”我默默端起茶杯，佯装平静。
“笨！你看我这么着急，就应该想到，这个他就是，姚将军，姚佛念啊！”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他是谁了。这个他指的是姚佛念。
那日我和姚佛念一起用晚膳，末了，他告诉我，白日他进宫禀告战绩、领赏赐的时候，皇帝把他叫进书房，亲口同他说要把自己的宝贝女儿——长公主季微荑许配给他。
这件事情，宫中还没有正式成文，懿旨没有发出，姚佛念只与我一人说了，连他父亲姚老爷都没有提起。
“阿青，你怎么看呢？”姚佛念问我。
“青儿，你怎么看呢？”现在，卫英落也这么问我。
不同的两个人，都在问我的看法，我知道卫英落的心境，可是我却对姚佛念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一无所知。
“好事，好事。”我给出了同样的回答，心底却憋着一口气。我又在难过什么呢？
“怎么连你都说是好事？气死我了！”她脸上的愠怒暴露无遗，真是一个不擅长藏心事的小狗狗。
“怎么，还有谁说是好事啊？”我笑吟吟地问她，忍不住勾了勾她的小鼻子。
“我哥哥，卫易淼，这个大坏蛋！”
“你哥哥？”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必卫易淼一定没有同她说起那日我在河边听到他们对话的事情。
“哎，不说他了！这个坏蛋！今日，我是来同你商量对策的！”
“对策？怎么，你不希望姚大将军成为驸马吗？当驸马，那可是好多人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有了驸马这个身份，就是如虎添翼。”
姚佛念仪表堂堂，家世显赫，父亲是当今最红的宦官之首，姚泰简，被人尊称为“千岁”。皇帝是“万岁”，连皇帝都要当面叫他“千岁”，可想而知，姚泰简的势力在京城是有多么大。
而现在皇帝要把长公主季微荑许配给他，对于姚府来说无疑是个大喜。
姚府的权利，从今天起，炙手可热，如日中天。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真是肤浅！”
“要我看，这驸马有什么好的！哪里是人人都想当驸马的！念哥哥，钟情自由，英雄气概，当了驸马就不得不向那些繁文缛节低头。到时候，他就是只能受长公主和皇帝老儿的气了！”
“休得胡说！”我忙捂住她的嘴巴。
“你干嘛不让我说！又不是在皇宫里，我调侃几句又怎样？再说，长公主的脾气确实不好，刁蛮无厘头，人人皆知！”她虽然略有不满，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这里虽然是姚府，不是皇宫，但是难保没有耳目。生活在军营，你也知道姚将军功名的来之不易，岂能在这里口无遮拦。”
一听此话，她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面容羞赧，泪眼婆娑，一脸歉疚，“好姐姐，多亏你提醒，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口无遮拦了。”
“可是，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真得不想眼睁睁看着念哥哥成为驸马。”
“英落，你何苦有这般的执念呢？”我看着她天真烂漫的少女脸庞，心里一软，“从你女扮男装进军营，也是为了他，是不是？”
她目光一怔，随即泪水“簌簌”地落下，“是。青姐姐，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的秘密？”
“嗯。”我点点头。
“你何时发现的？”她的眼睛哭红得像是兔子眼。
我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起来。”
她坐了起来，目光里却还是好奇。
“我早就发现了。你说，军营里，除了你这一个小巧玲珑的男子，还有哪个侍卫对将军这般上心？从你生气我在军营里的时候倒掉那碗药我就对你是男子的身份生疑，后面当你听说他日回京姚将军会请你来府上作客，你高兴成那般模样，我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我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真是很遗憾的样子。
卫英落俨然还是个小朋友，看来卫易淼这个义兄是真得待他极好，把她宠成了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