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快要死了？
姚佛念离开了姚府，策马去皇宫请安。趁他不在的时间，我便径直走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一床一桌一椅，一溜儿是梅花木质，雕刻精美。除此之外，这个房间再别无他物。看样子，这个房间是没有人住过。
姚佛念所住的院子在这个宅子的东侧，地方敞亮，看来便是这东宅的主子了。那这间西厢房没有人住，倒也合乎情理。方才，我这一路走来，除了东宅以外的宅子，都是热闹非凡，丫鬟、小厮林林总总，怎么着也有上百个。可是姚佛念这间当家的东宅，却没见着多少丫鬟、小厮，真是令人纳罕，与他在军营里一呼百应的形象真是叛逆若两人。
但是，我知道姚佛念不喜欢铺张浪费，性子喜静，又合乎他的为人处世。
只是，我隐隐觉得这座东宅和这一整座姚府有着似乎不太相称的气氛。但具体体现在哪儿，我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
正当我坐下，准备好好休息的时候，却听见外面四个丫鬟整齐响亮的声音。
“姚老爷好。”
姚老爷，这是姚佛念的父亲来了？他来作甚？他不是知道姚佛念去了皇宫吗，还提前打好招呼让儿子不必去相见？
那么，是冲着我来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起身，走出西厢房，看见一个身形五尺的矮个子男人，面容奇伟清瘦，穿着紫色的衣袍，朝着我，一瘸一拐地走来。
这是姚老爷？姚佛念的父亲？
我很难将眼前这个丑陋的中年男子和英俊潇洒的姚佛念联系起来。恐怕看到这两张的任何一个人都无法相信这是一对亲父子吧。
我没开口，欠身请安。
在军营里生活的一个月，我已经对请安问候这类礼仪得心应手。
“唔。”从他的鼻腔里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尖细亮丽。
“你就是佛念口中所说的青姑娘？”
我点点头。
“大胆，见到姚老爷为何只是请安，却不开口问候！”他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侍卫，面相凶神恶煞。
“诶，”姚老爷伸出手，止住他的话语，“不碍事，不碍事。”
他上前一步，一双死鱼眼盯着我的眼睛，“听佛念说，姑娘最近受了风寒，不方便开口说话。我便来看望看望。”
我点点头，做了个动作，示意自己确实不方便开口说话。
“大漠风寒，感染风寒确实也是常有的事儿。只是，我这姚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进得的。老朽本想来亲自问问青姑娘一些问题，只是可惜了。”
他绕着我转了一圈，打量我，“青姑娘，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也难怪我这好大儿会接你回府。”
这是什么语气？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在我面前比了比，“你很厉害，这二十多年来，你是头一个进东宅的女人。”
我颔首。这姚老爷对于我的初来乍到，充满了怀疑与猜测，看样子，姚府确实不好待啊。
他和姚佛念真得只是父子关系吗？他对于我这个不速之客，又有怎样的计划呢？
“老朽十分器重我的儿子，也非常看好他的前程，只是不知道青姑娘这是什么来历，竟然能把我这儿子迷得晕头转向。之前，帝都那么多官宦之家派媒婆来纳吉，都被这小子给否了。想不成，他这番去大漠打仗守边境，倒还带回来一个姑娘。军营中又没有姑娘，那你是哪里来的？”
我不动声色，微微一笑。
“那么，他就真得是在大漠里和你相遇了？你既然生了病，想必是他救了你，又对你日久生情。”
姚老爷果真是个察言观色的老狐狸，我什么都没说，他光是在我身边转一圈，就把来龙去脉探得一清二楚。但是，问题来了，这也证明姚佛念什么都没有和他说起过。
“虽然说，东宅是我给他的宅子，他是这主人，但是我也绝对不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在我的府上久住。今日，我派了这从宫中请来的御医，给青姑娘看风寒。”他露出一个伪装成善意的微笑，皮笑肉不笑。
原来，他在这儿给我下圈套呢。
我自然是没有得风寒的，而姚佛念和他说我得了风寒，这厢岂不是要露馅了吗？岂不是更可疑了？现下，我也猜了个七八分。
这对父子，彼此都不信任彼此，恐怕平日的相处模式都是在互相试探对方。
“有请黄太医。”
一位穿着宫中医服的太医走上前，肩膀上挎着一个药箱。
“青姑娘，请坐吧。”姚老爷上前，指着院子里的一把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顺势坐下。
黄太医为我把脉。
他紧比上双眸，皱眉思索，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黄太医，如何？”
“黄太医？”
“诶，啊，啊。”黄太医如梦初醒，睁开双眼，面色紧张，露出难为之情。
“快说。”
黄太医看看我，欲言又止，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回禀千岁，青姑娘似乎已经病入膏肓。”
“什么？”姚老爷的脸上露出了与我一样的惊讶之情。
“青姑娘，脉象紊乱，时而舒缓，时而刺激，身体存在着两股气，如同蛟龙般在互相打架。除此之外，她的脾胃郁结，似乎忧思忡忡。她的身上还有灯笼草药的味道，我猜她应该是近期使用了灯笼草治愈腿疾。”
我点点头，表示肯定，最近我确实一直在使用灯笼草作成的膏药。
“黄太医，你确定？”姚老爷的脸上除了狐疑，竟然还闪过一丝欣喜。
“禀告千岁，阁下的医术虽然不是帝都最高明的，但是阁下保证方才所说的，句句属实。”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搅青姑娘的时间了。黄太医，速速为青姑娘开一剂药方，为他尽量延缓一些痛苦吧。”
“是。阁下这就去办。”
他们离开了，却留下了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我。
这个黄太医不可能在骗我，他没有必要帮着隐瞒真相。
可是为什么他说我病入膏肓了呢？我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体力了呀？
按照他的意思，我难道是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