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断袖之癖吗？
第8章 断袖之癖吗？
尽管卫易淼手底下的侍卫，卫行，已然警告过我不要乱嚼舌根，但是他也堵不住这军营里的悠悠之口。
众人不知英落的真实身份是女孩家，卫易淼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走的英落。难免，关于卫易淼的断袖之癖的流言四起，当然，碍于卫易淼是卫大将军的身份，这些流言也都是悄悄的。
翌日晚上，军队驻足休息的路上，我一人路过士兵们的帐篷。未走到他们跟前，就听见他们在“窸窸窣窣”地窃窃私语，你推我嚷。
“青姑娘，”小六叫住我，“你说，那事儿是真得吗？”
我驻足，看着他歪歪地倒在另一位士兵的肩膀上，便知他定是被他们灌了几杯酒，喝得醉醺醺的，“不知你说得是何事？”
“何事？”他们面面相觑，笑得乐不可支，“自然是卫大将军和英落那小厮的事儿啊！”
我无奈地摇摇头。卫行不让我嚼舌根，我素来也不是喜欢嚼舌根之人，只是防不胜防啊。这事儿，要解释不容易，英落隐瞒身份到军营的事，想来暗中也是有卫易淼的相助才得以成功，可若是抛开事实强行解释，反倒是越描越黑。
“你说说，这马车上，一个青姑娘，一个男侍卫，为何卫大将军偏偏拣着英落这小子抱！”大家哄堂大笑。
“诶？我知道了！”被小六靠在肩膀上的这个士兵方才还若有所思，安静得很，突然一拍脑袋，眼睛发亮！
“你知道什么了！”
“卫将军这是不敢抱青姑娘啊！”
“不敢？这是从何说起啊？”
“笨！你看，一则这是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二则，这军营中除了姚大将军，谁还敢……”
我皱了皱眉头，想要移步别处，却见着姚佛念不知什么时候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恐怕，方才这番士兵们戏谑的对话全被他听了去。
“姚，姚大将军。”一个眼尖的士兵发现了姚佛念，众人纷纷请安。
“乱嚼舌根的混账东西，每人十下棍杖！”
“是是是。”
“谢谢大将军！”
众人四窜而去。看来，姚佛念在这军营里的威信当真是很足了。
只是，忽然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忽然感觉到有一丝丝尴尬。
“明日晌午，我们就可以抵达帝都了。”他坐下，双眸却不看我。
“嗯。”
“你不坐吗？”
我默默坐下，信手捡了脚边的一根木棍丢进了火堆，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是一片苍茫的夜空。连绵起伏的山脚下勾勒着一户户的人家。
我们，确实已经远离大漠了啊。
和姚佛念相处的这短短一个月，我们好像近在咫尺，我却总感觉我离他十分遥远。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他却似乎总在刻意隐瞒着我什么。
比如，他究竟是在哪里捡的我？他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具体的细节呢？
还有，更关键的，他为何在我一醒来就唤我为“青姑娘”？
我姓青吗？
可是，为何我自己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呢？
这些日子，我潜伏在军营，却是毫无收获。更让我惊奇的是，姚佛念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要把我眼巴巴地护送回帝都的姚府？还让我当妹妹？
我的脑袋忽然闪过一个糟糕的念头。
我既然是在大漠里出现的人，如果我走出了这片大漠，那么我将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我究竟是谁？
我究竟来自哪里？
那些奇怪的梦，究竟在暗示我什么呢？
“夜深了，阿青，好好休息吧。”正当我绞尽脑汁思索的时候，姚佛念却突然离开了。
“好，将军好好休息。”
他走远了，身形颀长，却显得很落寞，月光下他的影子似乎才是他。
他又叫我“阿青”了。
我总觉得，姚佛念一定是早就认识我。
只是不知为何，他不愿意和我说真相。我消失的记忆，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我可以信任姚佛念吗？
我怔怔地看着夜空，不知不觉已然坐到了深夜。索性起身，走到了小溪边。
小溪边，月光下，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看那矮个子的身形，应该是英落了。
“别闹了，经历过这次，你就不要出现在军营了。”
“凭什么？”
“军营生活如此艰辛，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偏要往里扎，又是何苦？”
“我来军营，是为了姚将军，与你何干！”
“我和你说过多次了！姚将军虽然品行端正、英勇果敢，可是他是姚府收养的义子。姚府，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英落垂下头，似在啜泣：“我知道，一个卫府，一个姚府……可是，为何你能和他做得朋友、好兄弟，我却不能和他……？”
“哥哥，如果以后姚府出了事儿，你会拿姚佛念怎么办？”
哥哥？我诧异，这显然出乎我之前的第六感了。我以为卫将军是真心喜欢英落，未曾想英落是他的妹妹。
“卫家人，忠君爱国，帮理不帮亲。”
“好，你是卫家人，可是我不是啊！”
“英落，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月光下，卫大将军的神情克制着愠怒，“我们全家人把你当成卫府的掌上明珠，我更是把你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话？你知道，这样会让我多伤心吗？”
英落泫然啜泣，扭头跑开了。
这番对话，里面的信息量似乎有点大啊。我细细回味，难道英落不是卫府的女儿？和姚佛念的身世一样，他也是被收养的吗？
“谁？谁在那里？”卫易淼忽然扭头，注视着我的方向。这家伙，不愧是习武之人，听觉好得和狼一样灵敏。
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懒得躲躲藏藏，索性将自己暴露在月光下。
“青姑娘？”看见我，他的脸上陡然出现了诧异的神色，随即转瞬即逝。
“是。”
“青姑娘，你全部听见了？”他的神色恢复平静，另一只手却提防地搭在了腰前佩戴的剑鞘上。
这个人，是疯了吗？竟然想杀我灭口？
“卫将军，不好意思，我只是睡不着，路过而已。”
“哦？真得只是路过吗？既然路过，为何青姑娘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偷听我们讲话呢？”
我哑然，看着他右手挑剑，把剑锋冲我伸过来。奇怪的是，我却一点都不感到害怕。因为，他的身上，我感觉不到杀气。
所以，我笃定，卫易淼只是虚张声势，不会杀了我。
“为何不躲？”卫易淼紧蹙眉头，难掩他的诧异。
“因为我不知将军是不是为着断袖之癖的流言动怒呢？”
“你？”
“卫大将军方才和谁说了话，又与我有何干系呢？我只是贸然出现在军营里的一介女子，从今以后都不会出现在军营里。不过，我倒是知道最近断袖之癖的流言。既然卫将军做得出来，也就有自己的考量。我一没有嚼舌根，二不心系这军营，卫将军，您以为呢？”
他放下剑，笑了。
“很好，青姑娘是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他渐渐离去了，临了，突然转头，对我冷冷地说：“青姑娘，夜里风冷，仔细失足掉进河里。”
我目送他离去的身影，只觉得这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但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过招都给足了对方体面。
卫将军根本就不在乎我方才话题里刻意提起的“断袖之癖”的流言，想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作为将军，他的耳目岂会不告知他这些流言蜚语，但是卫将军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将自己名声毁于一旦的流言蜚语。
稀奇啊，稀奇啊。
卫易淼和卫英落究竟是什么关系啊？
除了卫英落是卫府收养的义妹这一层关系，卫易淼对英落可是超乎了对义妹的爱，更像是对钟情女子的偏爱。而卫英落偏偏又喜欢姚佛念，而且从他们的攀谈中，似乎卫英落从小就认识姚佛念，并对他一片痴心。若是自小认识，为何姚佛念却对卫英落不太熟稔的样子？
难道这期间还有别的隐情？
只可惜了，这是三个人的局，正如世间多数话本里所说的，大抵都是爱而不得的结局。
既然是这样，那我发誓，此生都不要进这个局。
我不会爱上姚佛念。
我想。
冥冥中，我总觉得自己的身世是个谜。
我一定会找出自己失忆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