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接引和诱变
如果说帮腾柳蛇带娃相当于幼教，众位弟子们是几日临时工，而顾文星则是长期正式工。
期间，母亦文的种田事业蒸蒸日上，蔬果即将迎来第一轮收获期。但在灵植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尽管有迁从旁指导，调配了肥料，也制了维持灵植生长环境的阵法，但产出灵植的品阶却是忽高忽低，完全捏不准规律。
看似运气使然，但每隔几批会蹦出几株高品，怎么看都不全是运气的原因。
母亦文一直想找出影响灵植品阶的问题所在，提升高品灵植的稳定产出，因此经常在两处田地来回跑动，显得异常活跃。
虽然他还没想通种田和修炼的关联，但他想到了种田和钱的关联。稳定且高品的灵植必定是他未来主要谋生的手段，既能提供给丹修低价炼丹，又能售卖，怎么看都是划算得很。
与其等宗门起来，不如先行致富，带动宗门。
每逢灵植种植遇到瓶颈，母亦文都会以为了致富鼓励自己，以至于某次说出了口而未能及时察觉到，被一旁记录灵植成长的迁听见。
迁没在意母亦文的话。他经历得多，见识过各种各样自勉的话语，仅仅是挣钱致富，放入茫茫词海中反而有些中规中矩了。
但见到母亦文有些懊恼的模样，迁想到年轻人终归是面皮薄。这个年龄还处于对修士抱有幻想的阶段，在意风骨，认为修炼才是正道，于修炼无望之人才会去花费心思研究别的。
“挣钱没什么，你们宗门日后想要发展，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这两个字。”迁指着竹简上记录的数据，“你要想挣钱，就要先找到你灵植出品率忽高忽低的原因。”
“比如这两株雪乳草，为何在肥料配比和灵气浓度都相同的情况下，会出现品阶差异？你要知道，灵植的阶数或许会有峰值波动，与运气有关，但跨品却并非偶然。”
“一定是你用了某种方法，或者增加了某种变数，才能使雪乳草实现跨品的成长。你可以想一下，在这两株雪乳草成长的过程中，你有做过什么？”
迁很有耐心地等母亦文回忆，顺便在闲时整理了一下竹简内记载的过往数据。他从种田小白到大概能称为好手的程度，请教过无数凡间种田的能人，也记录了很多栽培植物的秘诀。
迁种田最初的原因为了缓解压力，到后面才发展为一项爱好。
迁曾经的宗门卷生卷死，越是天赋出众的弟子越是刻苦，不是秘境常驻客就是修习室当家，导致这一批弟子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同窗内，有后面被清理门户的，有修炼不当导致丹田受损的，有转行搞后勤的，有因疯癫出名的，有把自己当灵植成精的，有卷了也没用但坚持要卷的。
什么样的都有，到最后愣是没有一个正常的修士，导致宗门掉出了榜单，也不太敢收起点太高的弟子了。
在其中，迁开创了失踪流。
被某一次秘境的涡旋挤到其他地界后，迁的落脚点是一个热情的村落，他一清醒便看到了成熟的稻田。饱满的谷穗压弯了茎，缀着黑羽的鸟雀掠过一地橙黄，带起稻浪翻滚，见到此情此景，像是突然慢了下来，迁和同宗卷起来的快节奏被强行停止。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而迫切的情绪，它带着干枯的心飘然而升，然后径直坠向那片丰收的海。
迁静静地看着稻田，情绪激荡不止，他从未有过这般堪称畅快的时刻。在那一刻，对种地的好奇心急遽而上，压过了对修炼的渴望。
从那以后，他便维持着失踪的人设，醉心于种田。
他缓解压力是因为种田，恢复正常是因为种田，就连和柳玉烟的相识，相知和相守，也是因为种田。
可以说迁的前半生，光种田就占了三分之二。
但即便如此，像母亦文这类天生就适合种田的修士，迁还是第一次见到。
培养灵植可以靠高修生堆灵力，或者种植于灵气充裕的地方，任其野草般生长，靠时间来堆砌品相。
这两种方法都有一定的利弊，能被高修随手种出来的灵植中看不中用，卖出去倒是可以，但拿来自用就不太看得上了。靠时间堆砌那更是可遇不可求，秘境、时光流速、修士长寿，三者缺一不可。不然就是为他人做嫁衣，如小辈们在秘境内获得的高品灵植，多来自这些早早陨落的修士。
所以像母亦文这种初次上手就成功的修士，哪怕品阶起伏大，他的上限也是极高的。
迁摩挲竹简。
眠境的灵气浓度比有的灵脉还足，是最适合种田的地方，能缩短灵植的生长周期。雪乳草这类外界一年成熟的品种，在眠境十几日便能长成，若不是眠境的门槛刷下一批，种田又刷下一批，想必会成为外界种植户的圣地。
母亦文能进来真是运气使然。
他那位宗主身上没有灵力波动、却身负天道气运，能一路相安无事，得多亏了陆思的灵压。
迁从不低估天道气运对灵兽的吸引力。
若不是陆思的灵压，他们在遇到玉烟之前，想必能提前感受到眠境的“热情”了。
迁掐诀降低了模拟光照的强度，又感知了一下灵植周围的湿润程度，两指一搓，弹出灵力绳，控制着阀门向左移动，减少水流的引入。
陆思确实能干，砍伐和重新栽种墨空竹都是由他协助完成。若是到他们卷宗，或许还能引领一批弟子积极向上吧。
“我想到了！”
迁看向他。
母亦文指向竹简记录中的一处数据变动，“那时我发现这株雪乳草和我产生了共鸣，于是有感而发，用上了接引法。”
迁：“接引法？暮寻之法？”能和灵植产生共鸣，前几层又有接引一说的秘笈，也就只有暮寻了。
母亦文难以掩饰住惊讶：“您怎么知道？！”
迁：“接触过，不过我记得它早就和一个小宗门一同消失了？”
母亦文面露迷茫，宗主给他的时候没提到过这件事。
迁：“残卷？”
母亦文：“不是，是完整的一本。”
迁难得讶异：“你们宗主很能干，居然能为你找到完整的暮寻之法。”
迁：“没有比暮寻之法更适合种田的秘笈。如果是它，我倒是明白了品阶不同的原因。”
迁将记下标注和建议的竹简通通给了母亦文，见他手忙脚乱却没让竹简坠落，迁浅浅一笑，给出了新提议：“日后种植都可以尝试用上接引法，作为呼吸法的进阶，它对你的修炼也有裨益。“
“暮寻之法为种田而生，既然继承了小宗门的因果，那就好好干。”
闻言，母亦文顿时联想到一堆坏事，眉间不免染上了惊恐：“因果？”
迁宽慰道：“把暮寻之法和种田结合起来，然后发扬光大，不需要你和谁拼命。”
母亦文松了口气。
虽然他没想过发扬光大，但和他本身的道路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是他道路的延续。
迁：“待你完成，在天道的见证下，因果会给予你回馈，助你实现常人难以企及的成就。”
迁：“不必有太多压力，将暮寻之法用入种田就已经实现了最基本的平衡。”
迁有意地听了一下，等母亦文消化完刚才的话语，继续道：“是你宗主建议的？”
母亦文点点头，“最开始宗主就建议我将呼吸法和种田结合。”
迁：“有远见。”
迁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留下若有所思的母亦文和他面前的雪乳草海。
母亦文捏着雪乳草扁平的叶片，感受着上面的微小绒毛。虽然长满了细密的毛，却不会刺手，反而会给予人一种厚重感，近乎丝绒的质地。
最先选择种植雪乳草，是因为其成功案例多，不怎么挑地且口感脆爽甘甜。
但除了品阶多为凡品外，于人而言，雪乳草吃多了不仅会涩口，而且会影响到灵力的运转。所以作为消耗雪乳草的主力军———灵厨们多用雪乳草作点缀，增添灵食的色泽，鲜少有拿来直接做菜的。
哦，还有拿来喂养家禽和灵兽。
毕竟雪乳草量大管饱，价格低廉，可以说是接地气的灵植品类之一。
母亦文想到接引法的下一层是诱变法，假如接引法能提高品阶，诱变法是否能改善雪乳草吃多后的副作用？
比如拿来和九浆花融合。
九浆花是稳定的灵植，多用于丹药中配方的调和，衔接两味烈性材料，防止它们引发炸炉，提升丹药的出品率。但九浆花味道极苦，很多修士吃了含有九浆花的丹药，都痛苦到面目扭曲。
如果能将两者融合，借九浆花的稳定压过雪乳草的副作用，以雪乳草的甘甜取代九浆花的味苦，是否可行？
无人同他交流，但母亦文有笔记，上面记满了想法和实践的结果。
他将新的尝试记入竹简，等诱变法熟练以后再作尝试。
母亦文隐约有种预感，他突破金丹和开启天赋的契机可能都在这次融合中。要是能成功，他的修为会大幅提升。
同时也意味着他的道不再会有局限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