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99+
荣不果不紧不慢地理正衣服，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也没有笑意，对方不过是另一种可能下的她罢了。
嘲笑女子无异于嘲笑过去的自己。
没有母亦文的推荐，没有顾文星的出现，她会选择忍耐女子的挑衅，在循环往复的杂役生涯中草草度过一生。
或者对某位管事画的大饼抱以希望，日夜期盼，奋力争抢他人施舍下来的入门资格。全然不知见不得光的资格，得到了也只能延续见不得光的身份，不受宗门认可，不被外人承认，遭人捉弄也要自认倒霉。
相比起来，现在的生活好多了。
认识了其他宗门的弟子，拓宽了眼界和学识，更是见到了传说中的海龙王……
一想到连做梦都显得奢侈的经历能成为现实，荣不果的心中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欢喜。她成功脱离了平凡的循环，眼中的世界不再暗无天日。
激荡喷涌的情绪使她难以自控，体内的灵力顿时开始震荡，宣告般蒙头冲撞。似是与她作对，熟悉的阻塞感霎时弹射而出，裹住灵力，以蛮横的姿态将冲势全都收下，不泄露分毫。
而被吞入的灵力就像湿泥入水，无声无息地泯没。
随着部分灵力的消失，荣不果的心情重新恢复平静。是啊，她怎么会忘了这个限制。
限制在一天，她的威胁就深一分。
想到这，荣不果小跑着奔回原处，而后埋进了顾文星的颈窝，学着幼猫撒娇的样子蹭了又蹭，全程无视了沈桂仿佛见鬼的表情。
顾文星没问原因，只是伸出手摸了摸荣不果的脑袋。
荣不果顺势转过头，面朝前方，但抱着顾文星的手臂没撒开。要为她突然的行为找个理由是件容易的事情，谋取利益、刻意讨好、利用善意……什么都能成为借口，只是她有很多可以做，却偏偏选择了撒娇。
荣不果不想去思考原因，她只是在想。
真好啊，师父的胳膊真软。
队伍几次变动，顾文星等人在喇叭重复的叫喊声中来到队首，见到了登记的真实情况。
母亦文所说的书写部分是以灵力为墨，指尖作笔，瞎编一通也无人在意，充其量是走个过场。真正判定身份的是留验石，但距离略远，加上顾文星对炼器和分解造诣不深，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她来此地不是为了研究他们的灵器，所以知道与否并不重要。
进入门后，母亦文和荣不果自觉地来到前面，轻车熟路地带着其余两人左拐右挪，沿着羊肠小径一路深入。
仿佛是将司鹿门的隐秘之处全都牢记于心，根本不用担心有被人抓到的风险。哪怕有几条路施加上了屏障，他们也能极快地寻找到新的入口。
两人在某处拖出一艘制造工艺粗糙的小船，而后带着众人一同沿着水道划入墨前辈的地盘。
一路上经过的水道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如同岛屿旁遍布的礁石，稍有不慎便会导致船体触礁沉没。
从水道走不是个好办法，但据荣不果所说，能徒步行走的道路大都上了封。唯有这危险的水路没有被屏障完整覆盖，存在供他们偷偷潜入的通道。
单一的流水声成为耳朵里唯一的声音，连虫鸣似乎都为水声让路，不敢泄出一点。
众人时刻警惕着周围，生怕墨前辈憋了个大的等着他们。
先前登记时他们后面有人在闲聊，说家里有个在司鹿门外门的弟子，告诉了他许多门内的事情，其中一项就是司鹿门的水路封了很久，导致水栖灵兽一派每次都要绕远路。时间一长，灵兽和人都不高兴，纷纷跑去找长老们投诉，但全被驳回了。
听罢，他的同行者连忙问驳回的原因，可说话的人并非门内之人，而他的家人也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无奈之下，两人只得换了个别的话题消磨时间。
既然墨前辈的心情依然糟糕，那眼前看似安稳的水路就要打上一个问号了。
小船继续行进，水流逐渐变得紊乱，暗潮汹涌。所幸众人反应及时，默契尚可，小船时而颠簸不断，时而打旋绕弯，但就是没有翻过船。
终于划进了水域深处，众人得以安稳坐在木板上，感受着些微的凉意。
就在他们准备开始寻找墨前辈的时候，船猛地一沉，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攀着边缘，轻巧地爬上了船。
男人上来后没有说话，只是寻了一处坐下，抱着膝盖开始发呆，神似发霉的菌类。
众人表情各异。
他们经过的水路虽然危险，但不至于让司鹿门封禁。从中猜到有人暗中放行，继而联想到墨前辈身上也是顺理成章。
唯一让他们意外的是墨前辈似乎有点怕生。不仅从来到船上到现在一言不发，而且连目光都是直直钉在木板上，没移动半分。
顾文星：这真的是荣不果口中给她送鱼，与她网恋的章鱼吗？
荣不果从顾文星身后小心地爬到最前方，在离那团黑影几寸近的地方停下。她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玉简，解开了屏蔽，想着直截了当地解释完，然后结束掉初恋。
顾文星和她透露过网恋对象的身份，接受起来倒也容易。
然而让她连上密网的瞬间，玉简爆发出足以闪瞎人的光芒，接二连三的震动着，差点带着玉简飞出不果的手心。
荣不果一时沉默，她紧握住玉简，缓缓点开。
———在小衍备注下，跳出了99+的消息。
“……”
荣不果没敢一一查看消息，她缓缓收起了玉简，感觉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
沈桂不了解司鹿门的密网，但能看出消息之多，一想到这是荣不果的网恋“前任”，他也觉得事情似乎不太好解决了。
顾文星看了看逃避现实的母亦文，又看向发愣的荣不果，不知该说什么。她拍了拍荣不果的肩膀，决定弟子要是无法处理的话，她试着出面看看，总不能让荣不果一直卡着。
“你为什么不看消息。”
墨衍缓缓抬头，莫名而来的心虚让荣不果不敢与之对视。
“我……不对，你一直知道是我？”
“嗯。”
墨衍的声音绵软，但搭配上动作和不加修饰的黑发，又有种若有似无的阴冷，像蜷曲缠绕的水草。
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你为什么不看消息？”
荣不果看搪塞不过，于是睁着眼说瞎话：“因为你在我面前，所以不用再看消息了。”
随口就来的情话不免让人怀疑，但墨衍听完是真的信了。他有些高兴，阻挡脸部的头发于一瞬消散，显露出了他真实的样貌和那头极其与众不同的粉色短发。
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顾文星，也没能忍住在粉发攻势下挑眉的冲动。
好家伙，阳角的外貌，阴角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