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离岛
离开岛屿的那天，顾文星站在岸边等了许久，但没能等来告别。
虽然和谌允的相处不过几日，但离开之后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见，亦或许直到离开苍煌都不会再见。她本以为关系再一般也能得到一声再见，却没想到谌允根本没出现。
“顾文星，走了。”
姜起的声音由远及近，他走到顾文星的身旁，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指尖和布料飞快的一触，力道之轻柔，好似叶片飘落。
“啊，嗯。”
顾文星极快地应声，她有些发愣地看着姜起碰过的部位，转而回过头，目光再次投向毫无波澜的海。
没有任何变化。
顾文星放弃了没有希望的等待，她转身跟上姜起的步伐，随他一同上了灵舟。
不说就不说，她说。
顾文星靠在舟边，在灵舟开动的间隙，轻轻地冲着海面说了一句：“姐姐———再见———”
意料之中的没有答复，但顾文星说出了口，没有反复纠结于谁先开口道别、人是否到场。反正只要对着海说了，谌允一定能听到。
就这样吧！剩下的就交给缘分了。
如果有缘，下次能再见面的话，希望关系能更亲近一些。
顾文星喊完后又独自欣赏了一段时间的海，便慢悠悠地背着手往回走，进了新抽到的黄签房。
多年抽卡玩家怎么可能忍得住抽卡的欲望，更别说抽签和抽卡那么相似，都是概率性玩法。
其实最开始，顾文星是打算拿修炼指南自带的抽卡来试试水，缓解一下痒意难耐的手，顺便看看能否抽到新弟子的线索。结果呢，当她点开抽卡界面，跳出了无法抽卡的提示框。
“经搜索，周围并无合适的弟子人选，还请引路人更换地点后再做尝试哦～”
……
顾文星是真觉得自从来到苍煌界后，抽卡没以前有意思了，上一次给的是看不懂的线索，这一次更是连抽都不让抽，要它有何用！
辗转多时，顾文星还是对抽签筒下了手。
由于抽到的黄签房是一人间，不果和其余两人搬去了红签房。荣不果的运气一直有在稳定发挥，连持签筒的修士都面无表情，隐约有些超脱于世俗的味了。要不是苍煌界没有佛门，恐怕龙泉谷今日就要有一名弟子转投佛祖的怀抱。
顾文星坐在小床边，她脱下鞋子，一个侧身躺上床，仰面看着普通至极的天花板。
正有些昏昏欲睡，口袋里的骰子开始发烫，似有一把火灼上胸口。顾文星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坐起身，从口袋里取出骰子。
只见骰子自她的掌心飞到空中，十五个面同时发出莹润的光，仿佛一盏浅黄色的夜灯。
咔咔几声，骰子的接合处传来了清晰的摩擦声。
还没等顾文星作出反应，下一刻，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立体的骰子展开了每一个面，变成了薄似白纸的一整片。紧接着，宛如拥有自我意识一般，印着未知字符的面一个个地掉落，它们围绕着作为核心的面旋转不停，然后组装在了一起，变成了袖珍小龙的模样。
袖珍小龙先是尝试着挥动爪子，僵硬的动作在它的多次努力下变得顺滑。从生疏到熟练的过程是如此之快，转眼间，它便能像真的龙一样，灵活地在屋内乱窜了。
小龙兴致盎然地飞了一圈又一圈，似是永远不知疲乏。
“咳咳。”
声音响起，小龙的龙须抖了抖，它低下高贵的头颅，乖巧地飞到顾文星的肩上，绕着她的脖子盘了一圈。
奇怪的是，声音来自小龙，却又在指挥着小龙。
“乖乖，听惹到吗？”
谌允懒洋洋地说着话，口齿含糊不清，不时传来撕扯肉条的咀嚼声。
一听到这个，顾文星就忍不住想到献祭的湘银女以及唧唧叫的命丝，全都被谌允一口吞下，成为她胃里的一部分。
现在撕扯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清脆一些，可以看出命丝韧性极佳，不太好嚼，而这次的肉质细嫩，牙口不好的人也能轻松嚼烂———她到底在想什么！！
“乖乖？”
顾文星紧闭双眼，重复了几次闭上和睁开，将翻涌的思绪之海压下，道：“我在。”
“嗯，乖乖你叫什么名字？”
顾文星：“……”
谌允好像，确实不知道她的姓名。
顾文星对自己感到无语，周围没几个喊名字的，以至于她忘了初次见面要交换姓名这件事。
顾文星定了定神，道：“我叫顾文星。”
“顾文星，好名字。”
谌允称赞了一句，听不出是惯例的夸赞，还是习以为常的顺口而为。
“这条小龙是我的一个化身，我本打算约定之日到就离开海龙门，但没忍住吃了门主。所以只好加长停留的时间了。”
“它和我部分感知相通，是我，但不完全是我。你可以把它当成免费的打手，只需要在吃到好吃的时候给它一些就好。”
顾文星：“我也可以寄给姐姐？”
“不用，小龙吃到就是我吃到，相通的感知里包括味觉。”
顾文星点点头表示理解，想到谌允也许看不到，便顺手抚摸了一下小龙。冰冷的触感像极了机械造物，想到骰子的本质，说小龙是类似的造物也没说错。
小龙眯着眼，蹭了蹭顾文星的手指，喉咙间发出整整不轻不重的呼噜声。
不动的时候是个造型精巧的装饰物，动起来便是个威风的活物。顾文星很喜欢这条小龙，她很高兴，原来是因为还能再见，所以才不告别，她和谌允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客服：我就纳了闷了，你喜欢她？
顾文星：谁不喜欢五爪金龙？
那可是比金子还要耀眼纯粹的金色鳞片啊，冲击感之强，仅次于生吞活丝。
———恐怖巨兽吃东西，有点吓人。
———五爪金龙吃东西，多吃些，别饿着了。
是的，就是如此双标。
“你之后若遇到危险，可以把它丢出去。不过我看你力气挺大，也许用不到它。”
“和小章鱼见面的时候记得带着它，轻易不要取下来～”
“我曾经教导过他，我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交代完，小龙身上的某处字符蓦地暗了下去，谌允也不再说话了。
顾文星收回落在空地的目光，看向屋外的海天白云，视线内偶尔飞过几只模样奇怪的灵兽。她爱不释手地摸着骰子龙，指腹过处光滑细腻，触感上佳，容易使人上瘾。
终于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