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飞了
姜起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顾文星看不到，但能感知到，那是一种趋于正向的变化。思及心劫，那就是突破了困住此身的枷锁。
通透之目一旦掌握，他所经受的磨难———灵气淬骨锻肉之痛，都将转化为他修为上的助力。
姜起的成功极具偶然性，准确来说，因为那位把顾文星送到了这里，所塑造的身体充斥着天道气运。姜起才能因祸得福，将困扰多年的通透之目彻彻底底地化为己用。
缺少了气运的通透之目，只会像以往那些人一样早早地回归天地。
见姜起气息稳定，顾文星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现在。”
姜起并指一划。
磅礴的灵力涌向了黑暗深处，犹如烟花绽放，轰出一条明晃晃的道。电光石火之间，周围的空间猛地往后掠去，极快的速度拉扯扭曲着黑暗，浓厚到似乎可触摸的灵力与夜明珠的明亮融合，颇有豁然开朗之意。
他们离开了通识镜。
顾文星：“终于。”
她悄悄摸了摸胸口，感受到熟悉的触感，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心劫待久了她都快适应变成男人的日子了。好恐怖，幸好只是体验一下。
自有修为起，姜起的神识便以他为中心向四处蔓延开来，顾文星的小动作和当着他面做没什么区别。
他眼不见为净，抬脚就往前走。
顾文星：“？”
顾文星：“你对我有意见？”
姜起：“不敢。”
顾文星：“你最好是。”
……
离开洞穴。
顾文星和姜起面对的是众多前来围观的弟子。
只见洞穴外边的空地上挤满了一大批人，还有部分因为无处可站而飞到了天上。他们表现得惊讶无比，为一直没能入道的首席引发的天地异象。
并非是想象中的龙飞凤鸣、万兽朝拜，也没有繁花盛开，步步生莲。
半空中，充满韵味的古朴之道以堪称玄妙莫测的手段笼住所有人。凡是天赋尚可者全都自觉打坐，尽力去感受道的真谛。接近大圆满的触动瓶颈，临近突破的如醍醐灌顶，每个人都试图借助此道完善自我的修仙之路，并尽量减少误入歧途的可能。
身为引起异象的人，姜起的收获最大。
他较之所有弟子最先清醒，指尖一动，打坐的弟子飘了起来，中间空出了一条路。
但弟子们并没有脱离顿悟的状态，姜起不会做出打扰师门修炼的缺德事。他会这么做绝对是因为以他现在的实力，可以轻松地实现这样的事情。
顾文星没说话，她跟在姜起后边，顺着路走了出去。
待走出了一段路，打坐的人仅剩个黑点，确保无论如何吵闹都不会干扰到他们。
顾文星问道：“你修为，提升了不少吧。”
姜起：“嗯。”
顾文星：“什么水平了？”
姜起：“嗯……合体初期。”
顾文星：“……？”
她面无表情地踩了姜起一脚，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俩如今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修为，争一口气。
姜起“嘶”了一声：“没想到合体了还是会被你踩痛。”
顾文星摇晃手指：“要是踩不痛你，我就找个地方撞了。”
姜起：“我感觉有人跟踪我们。”
顾文星：“哦，没事。观察我们门派是不是邪道的空闲大爷。”
话正说着，她有意地向一个方向瞥了眼，扯着嘴角露出能让跟踪者倍感难受的笑。
事实证明修为再高的人，被嘲讽了还是会忍不住。
虚空泛起波动，凸出一个无色的人形。场面略显惊悚，不过在场的两人都有心理准备，倒也没多大表情。
模糊面部的遮挡手段撤去，顺祝一显出身形，就说出了他冥思苦想后的答案：“你不会是诈我吧？”
顾文星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顺祝自觉说的话略憨，改口道：“本来我早该回去，但见他的心劫十分凶险便跟上来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离开姜起。
“通透之目，古往今来惊才绝艳之辈不少，但唯有他一人顺利突破。所以———”顺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能透露下你们在心劫内的所见吗？”
顾文星跟着念道：“很凶险……？”
姜起无奈：“我都成魂了能不凶险吗。”
顾文星：“对哦，我说呢怎么人都不见了。”
顺祝啧啧称道：“听你们这么一说，这心劫过得很艰难啊。我倒是没听说过成魂了还能过心劫的。”
顾文星眼神示意姜起：要说不。
姜起耸肩：无所谓。
顾文星：“他过心劫成魂之后，是我接替他继续过的心劫。”
顺祝断然道：“不可能！从未有过代替别人过心劫的事情，心劫与神魂绑定，无法交予他人。”
停顿片刻，顺祝道：“哪怕是被天道认可、举行过合道契的道侣，都无法帮对方过心劫。”
顾文星：“那如果气运交融？”
“气运怎么融……”
新观点动摇了顺祝，怀疑下他试着用灵力感知了一下二人，结果发现了让他无法理解的东西。
“你们……”顺祝道，“异父异母，但比双生子还亲密，真奇怪。最初见面的时候明明还是互不相交的状态，现在各自的神魂内却有着对方的印记。唔，我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奇怪的人办成奇怪的事，倒也有理有据。”
他从未见过这般合适的实验对象，怂恿道：“要不要结成道侣啊，你们这样的状态很适合双修。”
顾文星瘪着嘴：“我没想到前辈还有说媒的癖好。难道前辈有道侣了吗？不如跟晚辈们说说呗。”
顺祝被问住了。
他没道侣，单身了几千年。
在孤寡之路上，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唯有整日热爱扮成老头的流尘。
顾文星见他不说话，嘲笑道：“不会吧，前辈没道侣还那么爱操心。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咸吃萝卜淡———”
姜起及时捂住了她的嘴，比起禁言的术法，动手来的更快。
他对顺祝道：“抱歉，她刚离开心劫。情绪不太稳定。”姜起看出了顺祝的修为，自从突破到合体，通透之目所能展示的信息更多，连以往看得不明不白的修为都清晰了起来。
而他早在顺祝出现之前，就借助眼睛看清了他的修为。正因为如此，姜起对顺祝和顾文星的闲聊感到迷惑，修为越高的人一般都自持身份，哪会同人闲聊，更甚于被裹刺的语言攻击都不恼。
他自己也就算了。当惯了凡人，一朝突破，所行所思皆和凡人时期没什么区别。
可这位一步一步修炼上来的前辈，对顾文的优待总让人觉得他另有所图。
顺祝不在意道：“那有啥，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顾文星拉下姜起的手：“问完话了，你能走了不。我们门派没什么可观察的，或者你要是不放心继续跟着也行，我很大度的。”
顺祝轻敲掌心：“怎么还带赶人的。”
顾文星不想和他废话，她在心劫里没吃过东西，都是尝了个味就没了。出来后肚子一直在抗议，她仿佛能听到肠胃在对她说：“什么时候吃饭，能不能吃饭，不吃我就死给你看。”
能敷衍几句，满足他的需求已经很不错了。关于他厉害与否，修为如何，难道还会恼羞成怒，现场对她下手不成？怎么看这位前辈都不是那样的人。忍他这么久是因为邪道的判断确实是建立门派的一环，避无可避。可现在属于私人时间，他还聊些有的没的，再说下去的话，她会忍不住的……忍不住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当然，不是动手。
姜起微侧脑袋，鬓角处垂落的发丝滑过顾文星的脸颊，无端激起丝丝痒意。
“怎么了？”
顾文星不适应地轻推他的脸：“别凑太近，我饿了。”
姜起：“那走吧，正好请你尝尝海龙门弟子的手艺。”
顺祝再怎么不着调，也不至于腆着脸找晚辈们蹭吃蹭喝。见顾文星实在饿得难受，他乖乖地闪身走人，回去跟流尘分享所见所闻去了。
顾文星见烦人的家伙终于走了，强撑起精神，对姜起道：“能不用乘具，直接带我飞过去吗？”
姜起：“可以是可以，不过……”
顾文星：“不过什么。”
姜起：“可能要抱着你。”
顾文星：“哦没事，心劫的时候我摸你的身体你习惯了，你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没问题。”
闻言，姜起的耳根泛红，镇定道：“你还吃不吃饭了。”
顾文星笑着捏捏他的耳朵，伸手揽过他的肩膀：“那肯定要吃。走，我还没吃过海龙们弟子做的饭呢。”
姜起的表情复杂，终是老实地抱起她，当了一回云床。
飞起来和坐乘具，真要选的话差不多，顾文星想让姜起带着飞也是帮他适应一下突增的修为。假设他操控不当坠落，抱着比隔一段距离更利于尽快帮他回到正轨，况且以她身体的强悍程度，真坠地了当一回肉垫也不是不行。
姜起飞得很稳，连风都很好地撑起了灵力屏障挡着。
顾文星为他一贯的细心点赞，小姜这孩子打小就体贴。除了抱人的手法生疏了些，顾文星觉得自己更像是坐在家长头上骑大马的孩子。
一落地，果不其然地迎接了路人的注目礼。
顾文星：有点后悔了。
她是怎么脑袋一懵，让姜起直接抱着她飞过来的啊啊啊啊！！！！
关键是姜起这么配合让她都没想到哪里不对，果然还是太饿了，做事都昏头昏脑的。
姜起刚放手，顾文星果断跳了下去，她背着手走了几步，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姜起拽着她转了个弯：“走错了。”
顾文星：“好吧。”
悲壮消失得干干净净，她跟随姜起进入了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楼，牌匾的字看久了还能看出点门道来，像是剑宗的手笔。
进入楼内，左右两侧放着展示柜，写着“炼宗某某赠予”。覆盖整个小楼的阵法想必来自爻宗。
菜单内一些标注有“含有极品丹药，低于某修为者勿点，否则后果自负”。说起丹药，先想到的是墨宗，看门口那些，这些丹药估计是墨宗提供。
不愧是苍煌届顶级大厨培养学校，人缘就是好。
姜起不知摸了什么，取出一本隐藏菜单，道：“点这个上面的。”
顾文星打开一看。
……
她关上菜单。
姜起：“没有喜欢的吗？”
顾文星惊恐道：“三百苍元一道菜？”
稍微换算一下就知道，是她在蓝星吃不起的菜。
姜起：“我请客，你怕什么。”
顾文星拿着菜单的手紧了又紧，实在是点不下去，都太贵了，不是她的钱她都有点舍不得。想来想去，顾文星决定把选择权还给姜起。
姜起了然地接过菜单，他神色自若，点菜的时候相当顺利，像是根本看不见菜品旁边的标价。那熟稔的模样让顾文星再一次直观感受到，交了个富豪朋友是怎样的体验。
完全不用顾及钱，想点就点。
而她，作为宗主，门底下好几个人嗷嗷待铺，她却身无分文，真是愧对了他们的期待。
但她真不知道苍煌界该怎么赚钱。
让一个上班族另谋钱路，她要是能做早做了，怎么还会在上司手底下饱受摧残那么久。
更何况是到陌生的地方，连居所都未能固定下来，谈赚钱有点太难为人了。
等昆仑固定下来后，再去考虑吧。
现在呢，老老实实啃姜起。
心劫内她付出的够多，啃起来心安理得。
上的菜品和第一回被小师姐请的，能明显从菜上蕴含的灵力看出差别。
很久没见的客服冒头，弹出一个强制对话框：我也想吃。
顾文星在桌面上扣字：我以为你死了。心劫都不出来。
客服：心劫不好给提示，不然就白历练了。你想死去活来几十次吗？
顾文星：那算了。
顾文星：那两人怎么样？
客服：卡住了。你吃完饭回去看看吧，其实可以让荣不果去见见那个墨前辈，对她的修炼有益。
顾文星：都分手了，不要骚扰前任。
客服：分手了又怎么，复合的多了去了。连立下誓约的道侣都有宁愿顶着天劫出轨的，真是不理解，被雷劈那么舒服？还是出轨诱惑太大。
顾文星：他们脑子有病。
顾文星：对了，姜起突破合道初期，奖励该下发了吧。
客服：不急，我瞅准了一处药田，等成熟了薅光他们。后续的任务奖励就都有了。
顾文星：别是有主的。
客服：整个苍煌都是我的，薅点怎么了。
顾文星：就不能找无主的吗？
客服：你这么善良？脑子坏了？
顾文星：滚。
客服：咦呃，走了。
客服造的孽，顾文星不想还。主要是怕被人顺着丹药找上门来，她可不敢有侥幸心理，有些丹药的材料就那么几个，更别说客服炼丹必定选最好的药材。
烦人，她能不能现在就暴揍一顿客服啊。